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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出嫁 ...

  •   “秦柏舟!”陆昭勃然变色,怒目切齿。

      许意潇的目光在师徒两人身上来回移动,觉得陆昭和他师傅能成徒弟都是个奇事儿,这两人性格相差也太大了。

      “你们俩都消停些,没看到把小姑娘吓着了?”

      她又把视线放到说话的男子身上,他挺拔如松、精神镬烁。

      原来是太子太傅齐业。

      “齐大儒。”她行礼道。

      “女娃娃,来,过来为师这里!”秦柏舟清清嗓子,脸上一本正经地说。

      她看看陆昭冷硬的神情,还是没挪动步子。

      “哎哟,那这样的话我就只能认真地考虑该送你们什么新婚贺礼了?”秦柏舟很是苦恼。

      陆昭清冷地说:“你想要如何?”

      “为师教你的武德第一条你还记得吧?去,给为师练练!小丫头放在为师这,为师还能欺负她不成?”秦柏舟十分兴奋。

      陆昭走后,秦柏舟以扇摇凉,招呼道:“来来来,女娃娃来坐着!让你家情郎去忙,我们好生休息!”

      许意潇讪讪地笑笑,坐在一旁的直棂式坐墩上。

      “来,天气渐热,尝尝!”秦柏舟又给她倒了一杯蜜煎梅汤,将一盒酥烧推到她跟前。

      “多谢秦大儒!”她呷了一口梅汤,一股清爽透心沁齿,渗入心脾。

      端着茶盏,她一时不知作何言语,好奇道:“秦大儒,您刚刚说的武德第一条是什么?”

      她看过阿爹教蒋怀音习武,那时听阿爹说武德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陆昭他莫非去外面练武了?

      秦柏舟摇摇羽扇,故作神秘道:“老夫这第一条武德主要是讲究心性与技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说罢,将扇子放在桌上,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卷轴,从卷轴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意味深长地笑道:“来,给女娃娃你看个好东西!”

      她好生困惑。

      齐业连忙说:“秦老,既然是新婚礼物自然不能提前相送。你这是做什么?”

      新婚礼物?就是陆昭闻之色变的那个东西?许意潇凭空生出几丝好奇。

      “停,为夫者正值盛年,作什么喊我秦老,秦老?真晦气!”

      “再说这册子送过去反正也是给女娃娃看的,关那臭小子什么事?来,丫头过来看一眼,保准你感兴趣!”秦柏舟缓缓打开小册子。

      许意潇在心里做了许多猜想,该不会是那个姿态多端的东西吧?

      凑过去看一眼,她麻木地坐回坐墩上,用力咬紧牙关,呆滞的视线集中在一点上。

      “哈哈哈哈哈哈,女娃娃,是不是很有趣?”秦柏舟调侃道。

      她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不停地在自我暗示,看到陆昭之后一定不能失态!

      齐业抿了一口茶水,神色无奈地说:“你真不怕把他的这小媳妇儿给吓跑了?”

      “去去去,吓不吓跑你瞎操什么闲心?你又不是他老子!”秦柏舟笑骂道。

      齐业浅浅地笑。

      许意潇感觉自己暂时与外界隔绝,脑袋里全是刚才小册子上的文字与画面。

      她端起梅汤畅饮一口,舒缓心神。

      突然,一阵诱人的香气传来,她只听得秦柏舟说:“女娃娃,不是想知道老夫武德第一条规矩是什么?你看!”

      转过身去,陆昭一副臭脸地端着食盘走进来,她一下子被梅汤呛到,连忙背对着他,将杯子放在桌,边咳嗽边忍笑。

      “女娃娃,规矩就是拜为师父,要喂得。”

      许意潇根本无暇关心别的事,她现在都不敢正眼瞧陆昭。

      方才那个小册子中她看到了陆昭儿时的糗事。

      其中一幕她印象格外深刻,儿时的陆昭在院内沐浴时从浴桶中摔了个倒栽葱,脑袋插在泥地里,两个小脚丫子死命扑腾。

      秦柏舟在这幅画下批注:吾徒浴中作戏,酷似雏鸡。

      陆昭进来时,见她垂头,肩膀直耸,咳个不停。他快步将食盘匡地大力放到桌子上,轻拍她的背,狠狠地质问秦柏舟:“你做了什么?”

      “不关我事。小昭子你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怎么可以对美食如此粗鲁?”

      许意潇咳嗽着笑个不停:“无事,无事。就是两位大儒说了个笑话。”

      陆昭压下火气,对秦柏舟冷冷地说:“不许再叫小昭子!”

      “为何?为师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的,想当初你小时候——”

      “你要的菜给你做好了,我把潇潇给你准备的礼品放下就走。”他示意许意潇道。

      许意潇起身向两位大儒作揖告别:“多谢二位大儒款待。”

      “果然是个见色望师的人。”秦柏舟吹胡子瞪眼道。

      “阿昭,你别和你师父一般见识,他这么多年来是什么样你也是知道的!”齐业打着圆场,“这样,你们在这一同用了午膳可好?”

      陆昭神色稍缓,礼貌地说:“不必了,齐大儒。我与潇潇还得去城郊一趟。”

      齐业闻言一愣,复回道:“那好,我们就不强行挽留。”

      出了秦府,许意潇问:“你何时准备的礼品?来拜访的人是秦大儒为何不提早告诉我,我也好准备礼物!”

      “礼物我早就备好,你不必记挂这些事,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经常见那老头。”

      她跟上他的脚步登车离去。

      城郊的桃林里,许意潇站在桃花漫天里看到一座气派的墓碑。

      走近了看,墓碑上刻着“镇南王陆氏兮婉之墓”。

      “这是?”她记得上一任镇南王陆兮婉应该是葬在驻地雍州才是。

      “衣冠冢。”

      陆昭牵着她来到墓前,她跟着一起跪下。

      “阿娘,我要成亲了。娶的是定国公的女儿,您见过的。”

      许意潇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尊崇与信仰,还有一丝脆弱。

      东都百姓皆知上代镇南王夫妇在多年前的羌国进犯大域的那场动乱中双双为国捐躯,尸骨无存,仅留下一名幼子,令人不甚唏嘘。

      她往桃林四周望了望,只看见上代镇南王陆兮婉的墓,却没有发现其夫君戚子曜的墓。虽是疑惑,但在看到身旁男人伤怀的表情时,一种油然而生的涩意占据了她的心。

      陆昭他,本该有个快乐的童年!

      “陆将军,我是许意潇。”她轻声说道:“嗯……您放心,我嫁到镇南王府后一定会好好对待陆昭与老夫人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地有冲动说出这话。

      陆昭低哑地笑出声:“阿娘,您若有在天之灵,保佑潇潇发大财吧!”

      两人点上蜡烛与香祭拜,待到香燃尽,才起身。

      许意潇让陆昭将她送回佳容阁,抵达后她听陆昭说:“婚事前每日不宜过度操劳。”

      “嗯。”她目视着他远去,才进入佳容阁。

      翠柳看见她,说:“小姐,长宁公主在后院的堂屋等候!”

      许意潇揉揉眉心:“知道了。”

      进入堂屋,她发现还在喝茶的长宁飞速起身站起,脸上的表情有些慌乱。

      今日长宁是一个人独自前来,又不知道要干什么?

      “公主来此所为何事?”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长宁嗫嚅道:“对不起,我错了。”

      许意潇这几日也听说了事情原委,她倒是不相信长宁之前所说的话。

      “我不接受。”

      “你……”长宁半是恼火半是愧疚,她再三思考下,眼睛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在外后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抽东西。

      很快,一根竹条出现在她白嫩的手中。

      许意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静观其变。

      长宁再一步靠近她,小声说:“你若是因下药的事不痛快,可以拿这个打我解气,不过力道轻点啊!”

      许意潇顿觉有些搞笑,“公主,这是要负荆请罪?”

      “嗯,此外还想让你与我一同进宫查明真相。”长宁有些难为情地说:“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为你,但事情没水落石出,我就算发誓说我没干这事儿。你也不会相信,不是吗?”长宁幽怨地说。

      “无论如何公主你这次起了坏心思本就是不对,您这次来不会又是要诓我的吧?”许意潇疑心道。

      长宁两眼睁圆,愤懑地说:“怎么会?本公主也是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的,再说了本公主没你想的那么病态。要不,你还是拿竹条打我的好!”

      许意潇沉思半晌,“你把具体经过再告诉我一次,我们尽快解决此事。”

      长宁开始一件件细数,许意潇听完登时说:“别等了,就现在进宫去查人。去晚了只怕什么都没有了。”

      许意潇跟着长宁到了景宁宫,将景宁宫大大小小的婢女太监都召集到一起。

      “近日本公主蒙受了不白之冤,春桃在狱中已经交代了指使者。”

      许意潇补充道:“她还交代了指使者经常通过特别的方式传达指令。望大家好好回忆,最近是否有人举止反常?”

      是夜,景宁宫中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来到关押春桃的地方。

      “春桃,春桃!”

      地上被缚住的女子鲜血淋漓,一动不动,好似了无生息。

      黑影上前探她脉搏,收回手后轻悄悄地走出关押处,一路沿着宫墙来到狗洞边,趁夜色用手将狗洞下的泥土扒开,摸出一个小罐子,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铃铛放在罐中。

      等黑影做完后,起身准备离开时,听得有人轻飘飘道:“抓了吧,我们胡诌鬼扯的理由你信成这样,不是你有心里有鬼还能有谁?”

      那黑影刚想逃离,一排太监鱼贯而出,将其团团围住。

      长宁走过来,看着黑影一脸不可置信:“春杏,怎么会是你?”

      春杏与春桃两人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主仆关系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春杏会有这么大的秘密。

      春杏始终不发一词。

      许意潇问:“我猜你可能会想,春桃当初拿药时尽在你掌控之下,那她怎么会供出始作俑者,难道这景宁宫还有你不知道另一股势力?”

      “这红铃铛是用来传信的吧?有什么寓意?”

      春杏理直气壮地说:“许小姐,公主殿下!你们实在是误会奴婢了,奴婢家乡有个风俗,将红铃铛放在罐内埋在土中可以为人祈福,我去找春桃也是因为担心她,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血缘却胜似亲人。”

      许意潇叹口气,质问她:“你说这话自己信吗?把铃铛放土中给她祈福,祈求什么?祈求她早日入土吗?”

      长宁闭了闭眼,厉声说:“带走!向父皇禀告说疑犯抓到了!”

      “是,公主。”

      长宁心乱如麻,她有一刻觉得这个宫中过于可怖。

      春杏被带离时,诡谲地看着她,神色肃穆、不舍又带些轻蔑:“公主,囚笼中的金丝雀如果不早日学会展翅高飞,当危难降临时会被一举扼杀的。”

      长宁对上她的视线,心里很是难受,春桃大大咧咧,春杏沉着冷静。这么多年来,她与她们二人朝夕相处,却怎么也想不到一切交织着算计与谎言。

      许意潇见她垂头失落的模样,出声说:“公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臣女先行告辞。”

      马车上,许意潇细想今生的事情,发觉这些事早与前世大不相同,从春季围猎皇上遭遇刺杀再到如今公主婢女之事来看,很明显是有人在后面操控。

      春季围猎时那群刺杀的黑衣人也与前世顾景轩指使的那群人截然不同。

      回到定国公府,她躺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月初八这日,天气晴朗无云,东都城内许多爱看热闹的百姓早早地聚集在街边。

      今日是镇南王世子与定国公府嫡女的大喜日子。

      双方皆家世显赫,且听说世子是这许小姐死缠烂打来的,只怕是会有好戏看。

      绛珍阁内,许意潇卯时未到就被许母、言子渝与翠柳三人从床上抓起来,迷迷糊糊地坐在铜镜前由着她们折腾。

      许母拿来一卷细棉线和一块膨粉给她挽面。

      “嗷呜~阿娘,好疼!要不我还是不嫁了吧!”许意潇向许母噘嘴撒娇道。

      许母边给她挽面边啐她一句:“胡说什么呢?大喜日子里每个新嫁娘都是要挽面的,这样脸部肌肤才会光滑。痛也给我忍着!”

      言子渝在一旁给她打理婚服,翠柳抱来一副头面后出去忙活,蒋怀音特意向军中告假前来参与她的婚事。

      挽面后,许母拿着木梳给她梳头。

      “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许意潇听着听着眼里泛起泪花,到这时她才有了真的要出嫁离开父母的真实感。

      她回身抱住许母,声音哽咽:“阿娘,我不想离开你!”

      “傻孩子,大喜日子哭什么?又不是永远见不着了!”

      就是因为前世永远都见不着了,所以她害怕离开。今生产生了变数,她更加不安。

      府外吹锣打鼓与鞭炮声轰鸣,绛珍阁内也能听见。

      许母拍拍女儿的软发,含泪道:“快些起来,让我们梳妆!这个日子你莫惹我哭!”

      许意潇平复心绪,任许母给她梳妆。今日这套金玲珑头面是陆昭的姐姐专门捎回来的,戴在头上微有些沉。

      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梳妆完后,许母说:“阿娘的乖囡囡真好看!”

      “是啊,潇潇真好看!”言子渝也感叹道。

      “小椅子,你今天还真是有模有样儿的啊!”蒋怀音出手替她理理发髻。

      许意潇抬眼看着铜镜,镜内女子面如满月、唇若红莲、眉如弯月、眼似繁星,容仪姣好。

      前世出嫁时她欣喜若狂,今生她过尽千帆后早没了女儿家的娇羞。

      此时,翠柳小跑进来说:“夫人,世子在外等候多时啦!老爷叫我来让你们快一些!”

      尧哥儿跟在后面捧着什么急急忙忙地跑来。

      “姨姨,这是尧哥儿给你的。”他肉嘟嘟的小手中捧出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打开后盛放着七个精致的小布偶娃娃。

      “阿爹说姨姨你小时候最喜欢布偶娃娃,这是尧哥儿给你的哦,是尧哥儿给的!”尧哥儿满怀期待地说:“这是阿公、阿婆。这是阿爹与阿娘,还有尧哥儿。这个是姨姨和姨夫。”

      年幼的孩子用稚嫩的声音细数着一个个布偶娃娃。

      许意潇接过小匣子,抱着尧哥儿,在他脸颊上轻啾一口。

      “尧哥儿真乖,谢谢你!以后要听阿爹阿娘的话知道吗?”

      “听阿爹阿娘的话,姨姨就给我生弟弟妹妹吗?”

      许意潇一时语塞,她与陆昭算是假成亲,哪里能出得来弟弟妹妹。

      “嗯。”她稍稍有些敷衍地说。

      时辰快到,言子渝亲手为她盖上红盖头后,她便什么也看不清了,只由着旁人搀扶出去。

      越往外走越热闹,吹锣打鼓声就像要响彻云霄。

      许意潇察觉可能快要到府门时,她听到许维扬在她跟前轻声说:“上来吧,死丫头!”

      许意潇顺势趴在他背上,许维扬的背很厚实,打小她被人欺负时他总会为她出头,然后背她回家。

      他那时经常说,就是因为她太胖了所以他为了能背下她,整个背越长越宽。

      想着想着她泪眼模糊,说不出话来。一滴滴泪珠顺着脸庞落下。

      身旁的许母嘶声道:“维扬,你背着你妹妹走慢些,走稳点!”

      “知道,阿娘。”

      许维扬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在那边受欺负了不要忍气吞声,回家来告诉阿爹阿娘,到时候我回来替你捶死他。”

      她又哭又笑:“阿兄,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不讨喜?”

      “我从小把你疼到那么不讨喜,若是你受欺负了我岂不是很亏?”许维扬不以为意道。

      许维扬将她背到花轿旁,上了花轿后她感觉自己好像即将前往另一个未知。

      她坐在花轿上又是昏昏沉沉,略带些紧张。

      花轿一路走走停停,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翠柳在花轿外,时不时安慰道:“小姐您是不是有些累了,马上就到了,您再坚持会儿!”

      花轿快要行至镇南王府时,金玲珑头面快压得她直不起颈子。

      外面有人忽地说:“慢着!”

      惊!糗事图鉴?她是大家闺秀,忍笑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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