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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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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留下一句话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昭在坠崖时脑海中充斥着儿时种种屈辱的场面，他感觉身体很轻盈，很放松。
或许一直这样下去，他也就没什么惦念了，没什么顾忌了。
可一个温暖的笑容占据了他的意识。
“喏，你别老是躲在屋里，我把我最喜欢的布娃娃借给你玩。”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双颊红彤彤的，笑着露出几颗小牙齿，奶声奶气地说。
她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你要是怕光，我帮你把眼睛蒙上了牵你出屋，你可以慢慢地感受阳光的温暖。慢慢地，你就不怕啦！”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给我看你的脸啊？”
东都城内州桥投西大街，一个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回到佳容阁。
月光照射下，回廊有好几处阴影。
陈德在库房清点完货后，从阴影下还没走出来，一抬头恰好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赶忙跑过去，将仆役房里的众人叫醒盘问。
又来到一边的厢房中，一推开门，阿木坐在房中四方木桌前看书。
“阿木啊，刚刚有一个人影闪过，你看见没有？”
“没有。”阿木仍翻动书页，一目十行地看书。
“那奇了怪了，我明明看见了。”陈德又往他房中探视，“你等会儿，天凉了，我去给你多拿一床被衾。”
“嗯。”
琅琊阁中，睡在床上的许意潇从噩梦中惊醒。
她醒来后，脸上额间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整个人如同浸在水中一般。
梦中又是一层火海，许家所有人全部在火海中焚烧，哀鸿遍天。那火势也包围了她，她只感到针扎般的疼。
火海中出现了她儿时见过的那个哑巴小哥哥，他的脸依然看不清楚。
只是他的脸逐渐被火光照亮后，她惊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坐在床上向窗外看去，夜色深沉。
陆昭还没有回来。
穿衣起身，她出房门抬头看天上的一弯明月，心里担心。
今日去救公主，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过多久，她看到墨玄神色慌张地跑进来。
“世子妃，爷回来了吗？”
她走下屋前的台阶，连忙说：“没有，怎么了？你们不是一块去的吗？他人呢？”
墨玄垂头，有些愧疚地说：“我们中了计，爷去追人了，可我们到处寻他不到。”
许意潇心里七上八下，眼里禁不住有了泪意，嘴唇颤抖道：“不要惊动老夫人！我与你们一块去寻。”
她一路上颠颠撞撞，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白龙寺旁的竹林里，尸首横呈，血流成海，一些没死的官兵全身尽数伤痕累累。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她胃中泛酸，她许久没见过这种场景，仿佛一下子置身在前世与今生的关口。
“他往哪处去的?”
墨玄说：“世子妃，您在此处侯着，让属下去寻。”
郑广也说：“是啊，弟妹，那里面恐有危险。”
“我问你他往哪处去的?”她倔强道。
“那边。”
她顺着那条幽静漆黑的路往里走，周围竹林静悄悄的。
一直走，一直走，来到了尽头的悬崖处。
放眼望去，打斗痕迹十分明显。
她顿时感觉呼吸不上来，一滴水珠滴到她手背上。她用手摸摸脸颊，才发现泪如雨下。
“世子妃，爷武功高强，定不会有事的。”
月光照射下一个木牌泛光，她再走近了些，拾起一看，赫然是锦衣卫三个烫金大字。
将令牌攥在手中，许意潇才感觉到心脏有些刺痛。
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她要守住镇南王府，护好祖母。
深吸一口气，她忍着眼眶中的泪水，颤声对墨玄说：“我们分散去搜寻一番。”
她沿着悬崖边处寻找。
“陆昭，陆昭！你在哪儿？”
她沿路扒开繁茂的杂草与灌木，顾不上被刮伤的疼痛。
他要是受重伤昏迷了怎么办？没有得到医治病情恶化怎么办？
一直到竹林深处，她看到月光中竹林投下斑驳的阴影，幽深又莫名有些凄冷。环视四周，一切事物在月色中都是朦朦胧胧，让她心里感到迷失与恐惧。
“陆昭！”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蹲下身来。
她一直说服自己，她与他的相遇本就是一场交易与偶然，这一辈子她绝不再动心。
可到了现在，她骗不了自己，她在害怕。
害怕相信别人会让她重蹈覆辙，害怕撑不起整个镇南王府，也害怕他看不起她、离开她！
前世她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今生她因为害怕所以手足无措，以致作茧自缚。
“陆昭，我害怕！”
她哭了一会儿后艰难地站起身，突然被拥入一个厚实的怀抱。
“有我在，不怕。”男子的声音很虚弱。
许意潇忙回头，泪水更加汹涌。
男子乌发散乱，脸上有许多血痕，嘴唇发白，身上更是遍布伤痕。
“别哭，我花了好大的气力才从悬崖爬上来，给我一个笑容好不好?”陆昭吻住她的泪珠，轻声说。
他是真的爬了许久，向死而生地爬了许久。
坠落过程中他无数次地想就这么死去，可她的笑容是他唯一的希望。他若不能活着，她怎么办？
许意潇抱紧他，忍住泪水，嘴角扬起很大的弧度。
“真好看，我家娘子真好看！”他用脸蹭蹭她的脸颊。
他的声音很缥缈，许意潇感到手中有些潮湿，抽出一只手在月光下细看，她发现掌心中全是血。
她仔细地看他，发现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整个人全压到她身上。
“墨玄，墨玄！快来人！”她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儿，慌得六神无主，止不住流泪，大声吼道。
“陆昭你不会有事的，你再撑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用哭腔祈求，直至哽咽。
他费力睁开眼，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用手轻抚她的脸，缓缓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她对上他缱绻的目光，声音生涩嘶哑地说：“我是在乎你的。”
“所以为了不让我守寡，你给我再撑一会儿，你知不知道！”她紧张道。
陆昭笑意温柔，“够了！”
在乎不等于爱，只是她与他遇上后有了依赖，却不是非他不可。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为已所有。
许意潇看着他突然晕过去，慌了神。好在墨玄等人已经赶到。
镇南王府中，府医诊治完后退出琅琊阁，许意潇紧随其后。
“他伤势如何？”
府医说：“禀世子妃，世子身上略有擦伤，内伤有些重，静养些时日便可恢复。”
许意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不过……”
她脸色突变，忙问：“怎么了？”
“世子貌似有心气郁结的症状，还是需要多多排遣。老奴开一副药方，世子定期服用即可。”
许意潇连连称谢，“麻烦您了！”
她进入房间内，守在床前。安睡中的陆昭比平常少了几分凌厉与戾气，更多了一分乖巧。
苍白的血色下他有一种颓废得近乎妖异的美感。
她好奇，他心中的郁结是什么呢？
在床边守了好一会儿，外头天也放亮了，她依旧没有睡意，四处扫视后发现门外有人来回踱步。看那身影，像是翠柳。
翠柳双手握拳压在身前，紧拧着眉来回地走，不时用余光看向面前的雕花木门，面色焦急，她好不容易站定，抬手想敲门，想到什么后又将手收回来，转身默默走开。
还没走几步就遇上赶来的墨玄。
墨玄严肃地问:“你说了？”
“还没。我还在想如何——”翠柳面色凝重。
“先别说。”
“怎么能不说？小姐可是德叔看着长大的，这事怎么能瞒得住？”翠柳觉得有些荒唐。
墨玄靠近她，低声道：“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爷与世子妃都够累了，也让他们休息会儿。此事我自会去追查，有什么事儿我担着！”
“你能担什么呀你，不行，我得与小姐去说，这事儿不能瞒。”翠柳干脆地转身，恰好门从里打开。
许意潇打开门，正是不解，先前她在屋内看翠柳那来回踱步的模样，显然是有事的。
现在看来，翠柳与墨玄一阵窸窸窣窣又拉又扯的，不知道发生什么。
“翠柳，你们有何事？”
“小姐，我来是与你说......”
墨玄双手作揖，正气凛然：“回禀世子妃，我们再谈论责任担当的问题。”
许意潇了然，看一眼翠柳脸上惶恐的表情，疲惫的双眼含笑：“担什么责任？”
“就关于我与翠柳姑娘的婚......唔唔唔！”
翠柳一面捂着他的嘴一面把他往外拽，“小姐，没事我们就先告退，你与世子好生歇息。”
许意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太敏感，总是不放心，“翠柳，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有，小姐，一切都好着呢！”翠柳看她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涣散，眼下乌青一片，斩钉截铁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