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祭品在线发癫[无限]》ignorance1023

5、献上小鱼干

　　强烈的情感催促陆离探寻隐藏的真相，即将触碰到碑文前他缩回手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埃利亚斯嗤笑：“胆小鬼。”
　　陆离假装没听见。

　　按告示牌的尿性，后半程绝对没饭吃，本着做饱死鬼的原则，陆离对着祭品连吃带拿，还捡起散在地上的零食打包揣上。
　　埃利亚斯手里提着他硬塞的果篮，半晌没说出话，最后还是捏着鼻子替他拎东西。

　　重重叠叠的墓碑间能隐约望见墓园入口，陆离吃吃喝喝溜达好久，每次都转弯时迷失方向，绕老大一圈又瞧见躺在草丛深处够不到的登山包。

　　有次运气不错，离入口只有四米不到，中间有一块草坪，陆离试探性的伸腿比划：“唉，亲爱的大门，奈何你我之间隔着可悲的太平洋。”
　　埃利亚斯点评：“看来你乐在其中。”

　　“在给自己挑风水宝地，等会能死好看点。” 陆离摇晃食指，“多年观影有感，恐怖片里角色寿终正寝全凭运气，运气不好辛苦逃生，下一部也会死在开头成为主角队的经验包。”

　　手机发出低电量的提示音，现在时间下午五点，距日落一小时。
　　陆离拿走坟头水果，外观正常，但嚼着和空气差不多。

　　计时器上显示，第一圈耗时五分，第二圈耗时十分，第六圈半小时才望到尽头。
　　每次循环结束前，他都能看见那座残旧墓碑。

　　再次标记登山包的位置，用目光恋恋不舍的和包里的通关教程拜拜，陆离的视线转而看向永远伫立在墓园正中央的‘焚烧池’。

　　他朝焚烧池走去。
　　“做什么。”埃利亚斯抱臂。
　　陆离拾起地上的香烛纸钱：“提前给天地银行汇款。”

　　写作焚烧池读作祭坛，陆离看向遍地尸体，捂脸尖叫：“救命——”
　　埃利亚斯：“哦？”

　　放下捂脸的手，陆离神色如常：“我好害怕，我装的。”
　　失望明明白白写在埃利亚斯脸上。

　　陆离对着尸体念叨阿门阿窗阿弥陀佛以示尊敬，弯腰翻找线索。
　　尸体仍保持生前姿态，利器伤横穿胸口，肺叶破碎外翻，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是空的。

　　尸体下压着两条蓝色的金属片和一大把蓝色布条。
　　金属片属于入口告示牌，上面写着：红色标牌为危险标志，请勿靠近。
　　红色是血液的颜色，当无法辨别颜色时，可划破手指确认。

　　天杀的，陆离想报警把破坏公共财产的傻逼抓起来。
　　费劲翻找好久，他才从压在最下面的角落找到半截埋在土里的便签本，对着前辈留下的珍贵提示，视线却瞟向埃利亚斯。

　　埃利亚斯自称人类学学者，而遇难者人均一本大学公文纸，都是田野调查笔记。
　　而人类学并非大众学科。

　　[牛鬼蛇神打赢复活赛，唯物主义不存在了！必须重新审视初期调查资料，我是领队，得把他们五个人安全带回。]

　　[告示牌上的规则是真的。
　　多亏小沈提示，不然……
　　小沈对我的圣童护身符很感兴趣，如果能出去当礼物送他吧。]

　　[慧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刘非说多出一个‘人’，怎么可能，五人团有五个人不对吗？]
　　人字旁画着一张笑脸，画工不错，乍一看没问题，可上下眼睑对调，嘴唇翻转。

　　[第三天，食物见底，仍然找不到出路。
　　我问小沈我们真的只有四人吗？他说当然，是我精神状态太差才幻想出慧慧小刘他们。]

　　温热的鼻息喷在毫无防备的皮肤上，陆离原地起飞，这才发现埃利亚斯正探头看便签。
　　埃利亚斯摸摸下巴：“车祸幸存的只有你一任……吗？”
　　陆离：？

　　“小张、张伟，你忘了。”埃利亚斯煞有其事，指向行李箱上的果篮，“刚才就是他提着，颜色太丑我不碰的。”
　　陆离实在没想起有这号人，想不起来就是没有，他敷衍的点头附和：“继续说，我不在听，下次编名字走心点。”

　　[猴子吃人，我是人类，不能吃人，吃人的不再是人。]
　　这位队长的精神状态堪忧，每隔一页都会画出人类的示意图，肢体残缺的人在纸面蠕动，笔触越来越潦草。

　　演半截演不下去埃利亚斯泄气：“怎么发现的。”
　　“有第三人在不可能和你组队。”
　　“这么讨厌我。”
　　“是的。”陆离不假思索。

　　便签本上越到后面笔记越凌乱，每个字都在跳舞，看得陆离犯文字恐惧症。
　　[献上祭品献上祭品献上祭品&$#4@#$^&^*7*(*))]

　　陆离扔掉便签，耳边传来嘻嘻笑声。
　　[人很好吃，可以吃。]

　　便签本夹着的纸飘落，埃利亚斯弯腰拾起，交还给陆离。
　　他捂住耳朵，迟迟没接过。

　　“不看？”埃利亚斯团起纸张，作势要扔。
　　“看。”

　　陆离抬手狠狠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尖锐的耳鸣替代呓语，稍稍恢复理智。
　　摊开沾着血指纹的纸片，发现字迹意外的正常。

　　[致不幸的后来者：
　　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这张纸条，检查我脖子上的护身符，如果不在，恭喜你，告示牌的第七条有效。
　　杀掉身边人，将心脏献给圣童，沈嘉献就是这么做的。]

　　陆离迅速看向队长的脖子，空空如也。
　　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埃利亚斯笑着念出第七条，语调上扬：“向圣童献上生灵躯体，除你我外哪有活物？”

　　沈嘉献成功逃脱，告示牌不可独行的含义是——他们至少需要一个祭品。

　　“我不会反抗。”陆离抿唇，与充满恶意的双眼对视。
　　埃利亚斯凑近，近到足以闻见身上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高大的男人手中多了一把军刀，陆离闭眼，啪嗒，刀刃弹出却是正对男人的心口。
　　埃利亚斯将刀柄塞进他手中。

　　“允许你杀我，仅限今日。”他指向心脏的位置。

　　那双手修长有力，给他递过糖、湿巾、水、逃生的线索，现在又将致命弱点全然交付。
　　“骗子。”陆离吐出两个字，他不相信埃利亚斯。

　　以旁观他人挣扎为乐的人，怎么会为无关紧要的人献出生命。
　　眼前的男人要欣赏他的失败，他的绝望。

　　“作为识破圈套的奖励，允许你选择死亡方式。”埃利亚斯下达判决，语气寻常。
　　“等我花完存款，在梦中爽死。”

　　冷淡的表情和鬼扯严重脱节，成功逗笑埃利亚斯。
　　用玩笑逃避失败，陆离深呼吸，仰起脖颈，选择自己的死亡方式：“据说拧断脖子比较轻松。”

　　埃利亚斯逼近，手指接触皮肤，冰冰凉凉，引起身体颤栗。
　　“放松，没拧断是要补刀的。”此刻埃利亚斯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温柔。

　　杀人的手停在后脖颈，仔细勾勒皮肉之下颈骨的形状，确保一击毙命。
　　陆离心悬在半空。

　　“遗言。”凶手给予最后的怜悯。
　　“逢年过节记得烧纸，不想在阴间还要打工。”

　　“可惜不存在轮回转世。”埃利亚斯叹息。
　　陆离不再害怕，静静等待死亡降临：“人死如灯灭，挺好。”

　　掐住脖颈的手松开，他睁开眼，瞧见埃利亚斯忍俊不禁的表情。
　　“骗你的，看纸条背面。”

　　陆离没看纸条，踩住埃利亚斯的脚尖，使劲碾了又碾，直到他讨饶才罢休。
　　来人间二十五年，头一回遇见这么讨人嫌的臭傻逼。

　　纸条背面有一句话：
　　　[我怀疑沈嘉献遭到邪祟附身，当心眼角带朱砂的男人。]

　　陆离下意识摸向眼角的泪痣，想起大巴车上游客们对他这颗红痣的探究。
　　这个沈嘉献，他还做了什么？

　　此时距太阳落山还有十五分钟。
　　陆离推测入夜后会减员，脑洞不奏效只能掉脑袋，用手机最后一点电量美美欣赏银行卡余额。

　　牛肉干好吃，留下；奶酪棒香香，塞嘴里；草莓冻干可以拌酸奶，没收；鸭架，今晚指定宵夜；香辣小鱼干，好，就它。
　　“看来你终于接受成为祭品的命运，准备吃完上路。”埃利亚斯摆出愉悦的看戏姿态，“或者……又有什么鬼点子？”

　　陆离拆开小鱼干整齐码好，放在空空如也的神龛前：“咸鱼生前是条好鱼，只是含盐量高点，怎么就不能是生灵躯体，鱼的命也是命。”

　　埃利亚斯哑口无言。
　　神龛前刻有祭祀图腾，图腾凹槽留有干涸的血迹，陆离沾着鱼干包装里的辣油涂抹一遍。

　　图腾完成的瞬间鱼干消失，山间浓雾散去，显出远处山头最后一缕阳光。
　　献祭成功。
　　陆离长舒一口气。

　　埃利亚斯回过神：“为什么是鱼干。”
　　“太咸，我不爱吃。”
　　“……”

　　祭坛连同尸体消失，真实世界的墓园出口近在眼前，一条荒芜的小径通向那座残旧墓碑，试图做以后的挽留。
　　陆离在分叉口久久驻足。

　　悲伤的情绪支配他的脚步，刮开墓碑上的青苔污泥，显出简单的三行碑文。
　　陆离。
　　十二月三十一日亡，终年二十三。
　　愿追逐自由之人在另一个世界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