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要多说几遍》二鱼有鱼

7、第 7 章

　　看着众人有意无意回头打量他们的目光，有那么一刻，一股犹如小孩子打了胜仗从别人手里抢过糖果的畅快之意在心底蔓延。

　　看吧，你们爱而不得的男神现在就坐在我旁边，那些爱慕她的女生心里酸溜溜的，不服气，却也找不到名头发作，只得忍着。

　　李亦乐脑海中思绪炸开了花，噼里啪啦火苗四射，但是表面上她装得很淡定，讲台上老师讲得唾沫横飞，她腰板挺直，眼神专注，时不时记下重点笔记，一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模样。

　　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受到他坐在旁边的影响。

　　在老师一张一合的嘴巴中，一首催眠曲化成字符召唤周公，苏越眼皮上下碰撞了一会儿，再也受不住，将书竖起来，趴在桌子上补眠。

　　他的脸刚好朝向她这边，近距离的美颜暴击惊为天人。

　　他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更衬得白皙的肤色下红唇魅惑人心，睫毛又弯又翘，鼻子高挺，脸上无痘无斑，像一块完美无瑕的白玉。

　　如果他睁开眼的话，李亦乐能想象出少年瞳仁灵动澄澈，神采飞扬，好似万般皆如过眼云烟，又好像万事尽在掌握之中，前途是一片光明。

　　这一刻，李亦乐打心底认为：造物主对人类的确有所偏爱，人与人之间的命运是不同的，有人生来如星辰耀眼，有人命贱如蝼蚁。

　　如他，如她。

　　……

　　李亦乐出生在一个被大山环绕的小山村，名副其实的开门见山，偏僻、落后，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耕生活，若要买东西，还得骑上自行车或摩托车颠簸两个多小时的黄泥土才能到县城，交通是极其不发达的。

　　小的时候，她没有出过村庄，一直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生活的，长大后她看过一则故事——

　　古代有两个老农民畅想皇帝的奢华生活，一个说：“我想皇帝肯定天天吃白面膜吃到饱！”另一个说：“不止不止，我想皇帝肯定下地都用的金锄头！”

　　后来见识过富人的奢靡生活，她才明白自己就是那井底之蛙，别人问天有多大，她死认定就井口那么大，在跳出井口后，发现天大得让人心慌。

　　她第一次感悟到原来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受都是有局限的，你没到达那个高度，就不会知道那个高度的世界。

　　……

　　她的妈妈是城里被拐卖来的姑娘，当时被她爸一眼相中，央着爷爷奶奶倾家荡产凑齐了三万块，从人贩子那买回了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

　　妈妈逃跑咒骂过、奋力反抗过、试图逃跑过，然而全部都不奏效，换回来的结果不是被锁在一间房子里饿上三四顿，手脚无力，就是被打得更厉害，连站都站不起来，更遑论逃出生天。

　　就这样三天两头一顿饿、一顿打持续了几个月，直到妈妈怀孕，才终于歇了心，不闹腾了。

　　眼见妈妈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奶奶求神拜佛保佑一定要是个“茨菇丁”，连名字都给想好了，小名“狗蛋”，大名“李富贵”。

　　就在奶奶“狗蛋狗蛋”“富贵富贵”的念叨声中，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她出生了。

　　心心念念的他成了她。

　　可想而知，在知道结果的那一刹那，奶奶简直要气疯了，当场甩脸而去。

　　最后她的小名“狗蛋”变成了“狗剩”，大名“李富贵”变成了“李招娣”。

　　好在后来上户口时，她的妈妈央求爸爸背着奶奶取了个叫“李亦乐”的名字，一章盖定。

　　上学后，因为要用到学名，所以除了村里人，其他同学也习惯叫她“李亦乐”，这是她求之不得的。

　　在孩提时，她就不知道因为“狗剩”和“李招娣”这个名字被别人取笑了多少次，那些在他们看到无关痛痒的玩笑话，却让她深恶痛绝，如跗骨之蛆。

　　后来，哪怕奶奶坚持叫她“招娣招娣”，她也没有为妈妈再召唤来一个弟弟，在她三岁时，她的爸爸去喝喜酒，在骑摩托车回来的路上脑袋磕了一个大洞，连话都没有留半句，当场死亡。

　　自此，她和妈妈在这个家的生活更是如奴如婢，过得是猪狗不如。

　　等她长到了六岁，在一个寻常的日子里，妈妈说去买菜，后来一去不回，再不见踪影，她更成了一个人人可欺的可怜虫，就是那个连狗不要、被嫌弃、剩下的，在奶奶日复一日的咒骂声中长高、长大。

　　像她这样的人，自小她所遭受的多是苦难，所拥有的美好屈指可数，她能得到的不多，失去的也少，遇上苏越这样被神明偏爱的明媚的少年，并且能和他有所交集，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接近光、靠近光的机会。

　　即使，那光不常照耀着她。

　　……

　　启懿大学是在繁华的懿市，大学报到那天，天色将亮，是堂哥李富荣带着她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摩托车到县城，再转四个小时的大巴到懿市，最后搭一个小时的公交才到启懿大学。

　　看着高挂的“启懿大学”四个字，李亦乐有种逃脱宿命的感觉，本来家里是不支持她上大学的，奶奶一整个暑假都唠叨着“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

　　但好在爷爷还有村长说“村里难得出个大学生，是光宗耀祖的事。”奶奶才松了口，东凑西凑，才凑齐学费。

　　听说城里什么都贵，一瓶水都要好几块，奶奶听闻可舍不得这般奢靡，所以他们背着拎着大包小包，被子、桶、盆、衣架……

　　反正日常生活中能用到的都带上了，还有一袋自家做的酥饼，能吃上一个星期，两人活脱脱的乡下人形象。

　　越靠近市区，那种乡里与城里的区别愈加明显，从坑坑洼洼的黄泥路到平坦通达的沥青路，从青苔斑驳的瓦屋到钢筋水泥高楼大厦，从面黄肌瘦不修边幅的穿着到光鲜亮丽时尚的打扮……

　　两人一路感受，一路感叹。

　　然而现在他们只想赶快放下东西，饱食一顿，好好歇一歇。

　　好在校门口有穿着志愿服的师兄师姐接应，一见到他们，就热情地将他们的大包小包接过去领去宿舍。

　　一路上，领路的两个师姐时不时偷瞄李富荣，再窃窃私语几句，最后忍不住“嗤嗤”偷笑。

　　这并非是李富荣有多英俊潇洒有迷倒万千少女的魅力，而是他从头到脚一身杀马特打扮实在是夺人眼球——

　　额前被厚重的葡萄红斜刘海遮住了眼睛，顶上是一撮一撮呈发射状红橙黄绿蓝的爆炸头，脖子戴着一条从两元店里买来的金项链，穿着一件白T恤，图案是一个□□大佬形象，配上“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的文字，非主流气息十足。

　　胳膊上是贴着红玫瑰纹身贴纸，下身搭配的是松松垮垮的挂链裤子，裤头太大了，露出“CK”标签的红色内裤，脚踩的是一双色彩斑斓的帆布鞋，因为有人帮忙提东西，他刚好能空出一只手插兜，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想在嘴里叼上一支烟喷云吐雾，想想那画面都霸气侧漏。

　　这不，旁边那两个妹子都被迷得移不开眼了，唉，没办法，人长得帅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早就习惯了这些炙热的目光。

　　“谢谢你们的帮忙。”将东西送到宿舍后，李富荣拿出手机晃了晃，笑得露出一排大白牙，“要加个□□吗？”

　　“噗嗤”，听到他撇脚的普通话，配上他自信的表情，那画面有点滑稽，两个师姐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连连摆手就走开了。

　　“这里的女生好是好，但是太怕羞了。”李富荣打量了一下宿舍环境，不住感叹，“果然好的学校就是不一样，看看这床，这柜子，比家里的还要好，竟还有洗衣机，用的自来水，不用从井里打水……”

　　最后看着李亦乐，语气满是艳羡：“还是上大学好啊，你在这可要好好读。”

　　“知道了。”李亦乐随意答一句。

　　宿舍其他人还没来，格局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间，有厕所、小阳台、洗衣机，住宿环境的确是比家里还要好，想到接下来的大学生活，她更加满怀期待。

　　将就用水配酥饼顶饱肚子，接下来还要去辅导员那边注册报到填资料什么的。

　　李富荣走在路上就是一道绚丽的风景线，别人肯定是被他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他甚至在心里有点洋洋得意，他这样的打扮在校园里就没见过有第二个人，独一无二！

　　今天就给他们见见世面，什么叫大佬打扮，什么叫大哥气质。

　　他的头昂得像个战胜的大公鸡，双手插兜，拖着脚走路，又酷又帅（他自认为的）。

　　“你们就回去吧，我可以搞定的，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子行不行。”在一栋教学楼门口，一个男生显然是在和他的父母推搡着，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寸头，简简单单的一套篮球服搭配，整个人显得干净清爽利落，眉目好看得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李亦乐一时看呆了，没注意，脚差点儿被楼梯绊倒，好在没人注意，两人擦肩而过。

　　后来，她知道了，他们是同班同学，名字叫苏越，是一个家境好、学习好、样貌好、很多女生喜欢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