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要多说几遍》二鱼有鱼

81、第 81 章

　　这一夜，苏越的神经高度紧张，睡得并不踏实，天将破晓，在早起鸟儿的啾鸣声中，他迷糊着睁开眼，在附近找了一些野果野菜，以芋叶当容器收集露水解渴，边吃边赶路。

　　他走啊走，走啊走，从衣衫被露水沾湿又到被太阳晒干，偶尔还会被悬挂在半空的蜘蛛网糊了一脸，或者被路过的蛇吓得一窜几步远，要不就是被地上蔓延的藤蔓给绊倒，一路上可谓是危险重重。

　　“嘶。”

　　突然脖子一痛，苏越手一抓，一只黑亮的大蚂蚁别捏于指中，他恨恨用力一丢，让它摔去。

　　苏越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腿好像要废掉一样，他想到了逐日的夸父，他是不是也曾对这遥遥无尽的路途感到绝望呢？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路的尽头一条街摆满了摆摊的小贩，吆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卖鸡，本地鸡，8块钱一斤！”

　　“走过来，快要瞧一瞧，大白菜、菜花、韭菜、空心菜……”

　　“便宜点行不行？”

　　“已经是最便宜给你了。”

　　“那我再去别家看看。”

　　“诶诶诶，回来回来，亏本卖给你，我急着收摊才那么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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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越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脏兮兮破烂烂，鞋子沾满泥泞，黑黄黑黄的皮肤，他摸摸脸，很久没打理的胡子不用看都知道很寒碜。

　　不过他这副形象在这人群中并不突兀，附近都是刨地的庄稼人，这里的集市大多人都是拿自家种的农作物或养的家禽来卖，顾不上什么得体精致。

　　苏越不敢贸贸然就冲上去找人求助，他观察了一圈，最后发现街角拐弯处有个醒目且熟悉的绿色牌匾——

　　「中国邮政储蓄银行」

　　希望之火霎从心头燃起。

　　这片土地上，总有光明照到的地方吧，不可能所遇之人皆是心怀叵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苏越握紧了手上的锄头，慢慢走过去。

　　推门进去，里面人不多，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扯着嗓子喊：“我就是这个密码，错不了！肯定是你机子坏了！”

　　“要身份证？没有身份证！我本人都在这里了，要什么身份证！诶，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取钱……你领导在哪？我要投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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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越环顾四周，最后走向那个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说：“大哥，能借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手机丢哩。”

　　保安大哥许是见多了这些事，毫不犹豫掏出手机，同他吐槽：“那你可真不好彩，出门就是要多注意点，上次我单车忘锁了，也被人偷去，气得我现在想起来都心痛……”

　　“喂。”

　　真是谢天谢地，电话接通了。

　　苏越差一点就激动得热泪盈眶，说：“老余，我手机被偷了，你过来接一下我。”

　　“苏爷？我还说你回国后怎么都联系不上了，现在你人在哪？找到李……”余轩扬还想再说几句，就被他打断了。

　　“地址我等下发信息给你，你现在手头有什么工作都先放下，老余，我现在非常迫切，想马上见到你。”

　　“行行行，等我啊！”

　　挂了电话发去短信，苏越将手机还给他。

　　保安大叔和他搭话：“你普通话说得很标准耶。”

　　“嘿呀，我那普通话上学时天天听广播练的……”苏越自然地说着些客套话。

　　“你是哪条村……”

　　“你帮我看看这个机子怎么取钱？”一个身形佝偻的老爷爷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保安大哥过去后，苏越松了一口气，随后找个角落坐下等待，他现在又累又饿，可身无分文，也怕被廖家村的人认出，所以并不敢再去外面走动。

　　就这样过了大约三个小时，银行都准备下班了，终于看到老余闪着佛光的身影到来。

　　苏越冲上去一把抱住他：“你终于来了。”

　　终于，得救了。

　　“苏爷？”老余嫌弃地推开他，讶异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据我所知，你是出国读书，不是去非洲种田吧？”

　　“回去再说。”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身体撑到这一刻，已是临界点。

　　苏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条被海浪拍上岸、濒临死亡的鱼。

　　他现在只想大大喝水，洗刷干净后再找一张软软的床躺下。

　　*

　　因为不想让爸妈担心，苏越直接去老余家暂住。

　　当得知他被囚禁差点玷污清白，还给人锄地种菜当牛做马，最后走到脚废差点回不来的种种过程，老余边听边笑着捧腹不能自己。

　　“你也太惨了。”老余好一会才止住笑意，问道，“那你联系上李亦乐了吗？”

　　苏越摇摇头，是：“还没有，现在我打算先报警把被拐到廖家村的妇女解救出来，你帮忙联系几个媒体一起过去。”

　　“行。”

　　*

　　他们一行人去到廖家村时，一眼就看到几个势单力薄的警察被村民们团团围住，双方激烈地争执着，形势紧张，好似下一秒双方就会抄起家伙动手，拼个头破血流。

　　随行的记者看到这场面，扛起摄像机奔过去。

　　“诶诶诶，你干什么？”有个拿着镰刀的村民上前阻拦。

　　记者赶紧表明身份，道明来意。

　　“你们是不是想把我们的媳妇带走？”一个村民喊道。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沸腾，警察他们被围住是寸步难行，还有人叫嚣着：“我媳妇是花了几万块买的，你想带走也行，把钱给我。”

　　一名老警察好说歹说，一个村长模样的人走出来，示意大家不要那么激动，双方终于能坐下好好聊聊。

　　“警察同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村子的情况，若不是这样，大家哪里娶得上媳妇，我们也是没法子才这样做啊。”村长满脸苦涩，话里话外全是迫不得已。

　　“你们这不好搞啊，现在抓得严，上面随时会派人下来监察，我们也难做。”警察瞅了一眼，见记者要过来，放低了声音。

　　“我们村子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上面也没说管，怎么无缘无故又管了呢？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警察的目光看向苏越，村长打量半晌，终于认出他来：“这是不是明珠老公，是他搞的事？”

　　“好小子，跑回来也省得再去找。”

　　人群开始包围苏越。

　　“诶诶诶，你们别过来啊，我在开直播，你们做什么坏事全国人民都可以看到。”老余把手机当武器，谁过来就怼过去，“退，退，退。”

　　“你这是在干什么！”一个警察发现后立刻抢过手机关了直播，警告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我不回去，我走了我娃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一个女人的啼哭骤然响起，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可没打她，我只是请她回去配合调查。”一个面孔稚嫩的小警察无辜地举手示意。

　　“诶诶诶，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人群突然躁动。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人捂着脑袋被抬了出来，鲜血糊了一脸，状况惨烈。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就在大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鸣警笛，紧接着十辆警车接踵而来，一个个身材魁梧训练有序的特警手执枪支从车里下来，气势非凡。

　　不同于当地的警察，一个军官眼神一瞄，哪几个在煽风点火的带头人直接控制起来，再叫人去把那些被拐卖过来的妇女集中一起。

　　“现在开始调查廖家村买卖妇女的情况，有阻碍的，皆以妨碍公务罪论处。”

　　村民们被这雷厉风行的架势唬得不敢再撒泼打滚，谁都不愿再做出头鸟，万一来真被抓走坐牢或一枪过去，谁死谁知道。

　　一时间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敢再掀起什么风浪。

　　明珠过来一看到苏越，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惊喜道：“你是回来找我玩的吗？我们一起去下棋吧。”

　　苏越摇摇头。

　　这时她才注意旁边站立的特警，吓得缩回大娘的怀里，用怯生生的眼神瞧他们。

　　廖大叔和大娘理亏，生怕缠上什么麻烦，不太敢和他对视。

　　经过一番调查，参与买卖的人员以及被拐卖来的妇女全被登记在册，他们日后该何去何从，相信政府相关部门会秉公办理。

　　阴暗总有被阳光驱散的那天。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临走时，明珠猛然一头撞向苏越，她先前梳理整齐的麻花辫乱蓬蓬地松散开，衣服上沾了些泥渍，一只黑布鞋不知丢到哪里了，满身狼狈。

　　苏越踉跄着捂着肚子，只听她扯着嗓子喊：“你叫他们放了我爸妈！都是你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

　　“他们是罪有应得，坏人做错事就该被惩罚。”苏越如置身事外的观众，神色冷冽地看着这一幕。

　　“我爸妈不是坏人……”她欲辩解，然而又想到之前爸妈对他做的事，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你之前故事里有讲，知错能改是好孩子，那如果我爸妈认错的话，能不被抓起来吗？”

　　“那不是我说了算。”苏越说完转身走了。

　　坏人罪有应得，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