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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惩罚 ...

  •   书房之外,苏缨捂着惊魂甫定的心口,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心虚的不敢回头。

      他却径直绕到了她的面前。

      低头盯着他的脚尖,苏缨口舌有些发干,“殿下,是我错了。”她刚才是被惊吓才按了那暗格,可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起了念头,想去验证他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清淡的目光将她笼罩在视线之内,晏濯安身后是月光,他低头贴近她的影子。“无妨。”

      下次还可以继续。

      苏缨悬着的心瞬间放松许多,她歉疚又感激的看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拽住他的袖角。“都是我不好,被小人蒙蔽,生了莫名其妙的猜想。”

      殿下如此宽容和善,怎会有不可见人的模样?就算是有,也必然是有苦衷的。

      眸子移动,晏濯安盯着她搭在手腕上的指尖,葱白俊秀。

      那一夜就是这般漂亮的指尖,拢着他的那处。

      呼吸越轻,晏濯安弯着唇角,“什么小人?”

      “……宁王殿下。”沈春琴的名字在嘴里转了一圈又被咽下,苏缨想着她那癫狂痴迷的样子,也心知她可怜。

      方翩跹的浮思被按下,晏濯安低眼捉住了她的手指,声音听上去没有异样。“怎会遇见他?”

      隐下撞见沈春琴的事,苏缨就将今日崇音寺的偶遇与他讲了,手指却传来浅浅痛意,殿下捏她的力气大了些。

      转眸看向她,晏濯安笑意温柔,漂亮得像是山中化形的精怪,他缓慢眨了眨眼睛。

      “所以,缨娘是听了他的话,才来探查我的?”

      本来被他的面容引的略有沉迷的苏缨,闻言浑身一震,急切的凑近他。“殿下,我没有。”

      比起宁王,她当然更亲近更信任的是殿下!生怕他还有怀疑,苏缨着急的抿唇,手指又握住他的手腕,却摸见了一条柔软的发带。

      殿下竟然还带着。

      将她的惶急尽收眼底,晏濯安退后半步,让她的手指滑落。“人心如此,疑心压不住,没关系的。”

      苏缨立刻更愧疚难言,他远离了多少,她就又贴近多少。

      “不过,缨娘,我并没有生气。”

      他站在了一棵树下,眉眼舒缓,语意含笑。“你对我好奇,这让我很高兴。”

      树荫斑驳,投下来的月色打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苏缨仿若失了语,浑身被浸润在他的冷香中,指尖酥麻。

      树冠极大,他们被隐密进一个半遮半闭的空间之中,四下无人,夜色无声无息沾染潮湿气息。

      “殿下没有生气就好。”苏缨艰难将视线从他红润的双唇上移开,说话的腔调颤抖着。

      “但你还是有错。”

      他笑意不改,看上去还是冷静的,还能揪她的错处。“你说宁王殿下是小人?”

      她早都快忘了刚才说过什么,被这样反问,苏缨免不得懊恼的抿嘴,心道下次说话必须要小心。

      “缨娘,你这算是犯了口业。”晏濯安笑意深深,忽的弯腰凑近她,转身将她困在了树干与他之间。“当罚。”

      他的面容全部藏到了暗处,苏缨茫然睁大眼,也只能透过树枝看到天上明晃晃的月亮。

      她的手突然被执了起来,嘴巴被捏开,下一刻手指就被送了进去。

      “唔!”蓦地瞪大眼睛,苏缨惊愕的想要挣扎,手腕上被压的力气却更大。她被迫吞咽着吐沫,蜷缩舌根,半张着牙齿不至于咬到自己的指尖。

      看不清他的脸,便觉他平缓的声音也添了凉意。

      晏濯安诵着《地藏经》的两句:

      “若遇恶口者,说眷属斗诤报。若遇毁谤者,说无舌疮口报。”

      “缨娘,摸摸看,你的舌头还在不在。”

      苏缨不适的皱起眉头,刚升起些惊恐感时,手就被抽了出去。压缩的空间被释放,她大口的喘息着,眼角逼出薄泪。

      还沾染着唾液的手指被捧起,苏缨怔愣,散漫的目光在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猛然束紧。

      他缓缓低头,一点点舔去她手上的水印。

      心腔像是被打破一个洞,呼呼的风喧嚣起来,她浑身都开始震颤,无力抽手。

      可他纯良的神色,使这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幼兽的安抚,无害又善良。让苏缨不得不压下绮思,呆呆注视着他一丝不苟的衣领。

      “缨娘别怕。”

      他的呼吸温热,湿润的手指却被风吹得极冷,冷暖两种感受在她的指尖上迅速交替着。

      “若真有因果报应,也只会在我一身。无人布我慈悲,而你永离苦厄。”

      指尖逐渐变得干净,苏缨被牵着走了出来,月华再无遮挡,洒在他们二人身上。

      卓公公的呼喊声传来,看到了他们,即刻就跟过来,旁边还有红杏。

      晏濯安不露痕迹的撤步离她远些,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依旧是完美君子。“夜色深了,回去早些休息。”

      “是。”苏缨应下,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往后看去。那棵树枝干庞大的伸张着,笼着一团阴影,让方才的一切都像是发了场梦。

      ——

      皇后的丧仪最终还是由钦天监主理的,基本沿袭旧制,陪葬规格都已确定了,皇帝还亲自添置了些她生平爱用的东西。眼下尚待敲定的,是奉移陵宫时的祭文。

      撰写祭文的,是礼部一侍郎,今日他便早早带了文稿前来拜见太子。与他一道同行的,还有钦天监那唤作周正的监正。

      他们来时晏濯安尚且不在,就由苏缨先为招待,她立于厅前,对他们二人客气见礼,“见过二位大人。”

      礼部侍郎年纪算不上大,倒是留了很长的胡子,笑呵呵的就要去行礼,却被旁边的周正横空一拦。

      “哼,你就是殿下纳的那个庶族女?”

      苏缨循声看去,面前的男子约莫三十上下,比之旁边的礼部侍郎算是模样儒雅,只是对她说话时难掩傲色。“是。”

      周正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嘴,脸上闪过不屑的神色。“钦天监善于观天看相,我瞧着你这面相,怎也不算是有福。”

      话音一落,旁边的礼部侍郎先面露尴尬,想要说些圆场的话,却被他又按了按胳膊。

      苏缨不卑不亢的笑笑,“大人果真善于看面相,我生母早亡,父亲不喜,诚然算不上有福。此生唯一的福气,便也用来遇见殿下了。”

      “厚颜巧言。”周正嗤得一笑,径直拽着礼部侍郎先进去坐下,将下巴往上一抬,“还不快快奉茶!”

      如此倨傲的神色,苏缨身后的红杏都要看不过去,气得撸着袖子就要往前,却被苏缨按了回去。

      她浅笑的看了看他们,果真出去了。

      苏缨的身影一消失,礼部侍郎就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有些埋怨。“周大人这是作何,她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妻妾,不是你我能开罪的。”

      “你怕什么?据我所知,她不过是一个武将的女儿,当时是主动来爬殿下的床,殿下何等人格,不过是为着负责才收的她。你也瞧见她刚才的模样了,比之沈氏女如何?殿下若能看得上她,我便能把脑袋割下来当蹴鞠玩。”

      一门之隔,苏缨拢手听着他们议论。

      “可她毕竟也是太子殿下的人,殿下难道还不会为她撑腰,若是殿下管了,你能落得什么好?”

      “本官可与你不一样……算了,你知道个什么,我便只说一句,太子殿下绝不可能驳我的面子。再者说,殿下除了她可连一个女子都不曾有过,分明就不是个沉溺情爱的君子,还能为她出头?”

      再往下听,也不过就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苏缨很快就没了兴趣,她朝茶点房而去,茶还没煮好,婢女也尚在准备点心。

      等着的这片刻功夫,苏缨戳了戳红杏气呼呼的脸,笑出声来。

      “姑娘,你还笑!”红杏恨铁不成钢的嘟囔。

      摇摇头,坐着等到一切准备妥当,苏缨亲手接过了茶盏,端着返回厅中去。

      里面那两人却都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在回话。

      原来是晏濯安回来了。

      苏缨眼睛一亮,不由自主的笑起来,目光依依的看向他,先将茶盏放在他手边。

      “这行文措辞,侍郎大人就只是此等水平?”晏濯安低头看着文书,面容严肃,极轻的敲了敲纸张。

      哗哗两声,骇得礼部侍郎先一下跪地,“微臣惶恐。”

      另旁的周正自然也没什么好神色,拘谨的低着头,不敢出声。

      晏濯安敛敛燥色,伸手去拿茶盏,刚一触到便感到一阵钻心烫意,立刻没拿稳摔了出去。

      “混账,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烫伤殿下如何是好?”周正像是找到了个机会,邀功般冲出来,对着苏缨便是一句怒骂。

      苏缨也有些意外,忙不迭的蹲下身要去收拾地上摔碎的茶盏,刚伸手就被捉住。

      “你怎么在做这些?”

      晏濯安亦是此时才发现是她,蹙眉将她拉起来,先拉过她的手仔细看,见没有受伤才略放心。他站起身,顺手就让她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拿过帕子点点擦拭着她的手。

      丫鬟立刻上前,把一地狼藉收拾好。

      两道炽烈的诧异目光不容忽视,苏缨动动嘴角,略微不好意思扯扯他的袖子,却被晏濯安顺势拢住她的手握在掌心。

      “说起来,还没恭贺周大人的弄璋之喜。”晏濯安就贴着她站,像是突然想起,含笑道。

      周正闻言,神色却有些难看,他缩了缩目光,“多谢殿下。”

      苏缨的注意力也被转移,“恭贺周大人喜得麟儿。”

      周正努了努嘴没接话,苏缨也不在意。此刻晏濯安站着,那两个大人自然也不敢坐,苏缨便抽出被他把玩的手站起身,“殿下,缨娘便不搅扰你们聊正事了,先行退下。”

      拇指摩挲两下,晏濯安与她点点头,等她的背影消失了,他慢条斯理的笑着对周正道:“周大人方才训人的气势可真足,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本宫与良娣的长辈呢。”

      他分明是笑着开玩笑的口吻,周正却浑身一震,将头埋得更低。

      从前厅中出去后,卓公公正好来找苏缨商定庄子上的事。前些日子把苏府的老人们都送了过去,如今伤病都已养好,有些老人们也有了归家的念头,便层层报了过来。

      他们大多都是祖母一直用着的人,自然也该有个善终,苏缨捏着名单,便坐在廊下与卓公公商定,离去的人该如何给赏银,留下的又该如何善待。

      苏缨不愿走府内的公账,坚持用自己的私银去贴,与卓公公一番争执,才定下是庄子中一年的利润去分,苏缨补贴一半就好。

      正说好了一切,苏缨将名单交给卓公公,便见有一队侍卫匆忙朝前厅而去,步履匆匆,腰间佩刀。

      她心下奇怪,驻足去瞧,下一瞬就就侍卫们托着一个人出来。

      那人脚上的鞋都被拖着掉落,头被砸破,血顺着额头流到衣服上,沾了一层的泥土。苏缨惊愕之余,她定睛看去才发现是周正。

      “殿下,殿下饶命……”

      周正大喊着,却没能换来晏濯安宽恕的话语,斯文扫地,他狼狈不堪的扭头,瞧见了不远处的苏缨。或许是求生本能爆发的巨大力气,周正猛地挣脱侍卫们,冲到了苏缨的面前。

      片刻之前是倨傲荡然无存,周正泪流满面,伸手想去拉苏缨的裙角。“良娣,求您求求殿下,臣不想死啊,臣的孩子还小。”

      苏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讷然转头,就见晏濯安站在前厅门口,相隔一段距离,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垂手而立,浑身萦绕着一种疏离淡漠。

      仿若是那一日,他蜷缩在年幼时居住的偏殿里。

      周正的求饶声并没有响很久,他还没能握紧苏缨的衣裙,就被侍卫们拖走,甚至连嘴都被捂住。

      一脸惊恐的礼部侍郎不敢多留,小心翼翼的行了礼,就弓着腰走远。

      晏濯安依旧站在远处,目光淡淡的看着苏缨朝自己走近。他是背信弃义的小人,母后要的是让周正守陵,可他却赐死了他。

      毫无理由的,晏濯安收回视线,盯着她澄澈的眼睛。她会如何说?谴责,还是追问缘由。

      苏缨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他如墨的眼睛,乍然笑着歪头。“听说城郊山上的芍药花都开了,殿下,过两日能带我去吗?”

      点漆般的眸子动了动,那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褪散,晏濯安动了动指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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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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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段评已开~ 捧着窝窝头开始吟唱: 奇幻预收《培养一个反派》:夭寿啦,她把男主养歪啦! 先婚后爱小甜饼预收《国公夫人是咸鱼》:早死的夫君诈尸后,每天真香 倾情邀请大家走过路过收藏一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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