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和胆小鬼》司青子

78、78

　　姜玖反拨回去，无人接听。

　　“是有什么急事吗？”傅易楠问。

　　姜玖面露思虑，心想可能是宋一看到了她发的消息，所以过来询问情况。

　　她摇摇头：“应该没有。”

　　顾笙笑着打趣：“可能想你了吧。”

　　姜玖低头打字：“我吃完饭就回去，不用担心。”

　　然后她继续和顾笙坐下吃饭去了。

　　一行人打闹很久才结束饭局，打车回学校的时候，姜玖看着许久未收到回复的手机，心底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她对顾笙道：“你和他们先回学校吧，我打车去找宋一。”

　　顾笙：“行。”

　　她笑道：“你俩这么腻歪啊，才多久没见就想念对方了。”

　　姜玖笑笑。

　　轻车熟路到达宋一住的地方，她按照惯例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才自己用钥匙开了门。

　　“宋一，你在家吧，我进来了啊？”她握着卧室门把手。

　　话音落下，门把手先她一步转动，姜玖身子被带的往前踉跄几步，险些撞进男生的怀里。

　　他身上湿淋淋的。

　　她抬头，对上他漆黑的，像是氤氲着一层雾，让人看不清的眼眸。

　　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上衣因为湿润而贴着身体，里面劲瘦有力、线条优美的身材若隐若现。

　　还没顾得上欣赏美色，她忽然瞧见他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几道伤痕。

　　像是用刀子划出来的。

　　有几道格外的深，因为淋了水，此刻鲜血混杂着水痕分布在伤口附近，伤口也因为浸了水而有发炎的征兆，红肿不堪。

　　姜玖震惊地看他，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近乎透明，没有任何血色，整个人毫无精气神，像一具尸体，没有丝毫温度。

　　“宋，宋一。”姜玖呆滞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宋一很安静，只是看着她，眼中朦胧的雾气下似乎隐含着万般情绪。

　　“你，你怎么了？”姜玖磕巴道，“你怎么淋了水？”

　　宋一语气没有任何语调：“冷静。”

　　姜玖呆了会才明白，是让他冷静的意思。她脑海里想象出，他站在淋浴下，用冷水冲刷自己的模样……

　　“那你手臂上的伤呢？”

　　宋一：“自己划的。”

　　自己？划的？

　　姜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一却盯着她看了会，垂下眼睫，转身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发呆。

　　他走的如行尸走肉，没有灵魂。坐在那里也没有丝毫生机。

　　姜玖傻站了会，随后也跟过去。她看到地上扔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以及被摔碎的手机。

　　她惊住，慢慢过去捡起手机。是宋一的。此刻屏幕四分五裂，足以看出摔在地上的惨状，和摔它的人情绪是多么的强烈。

　　难道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没接电话而生气？

　　姜玖心乱如麻。

　　宋一怎么有时候生气是愤怒暴躁，不管不顾地打人。有时候生起气来，又平静死寂，抑郁悲伤。

　　甚至…有自残的行为。

　　姜玖坐在宋一身旁，拉起他的手臂察看，轻声：“疼吗？”

　　可宋一垂首，一声不发。

　　望着交错惊心的伤痕，她咬唇：“你给我打电话，我虽然没接到，但是后面很快就拨回去了，你没有接听。”

　　她一开口，宋一身子忽然发抖起来，猛地转头看着她：“你以为我因为这个生气吗？”

　　“不，不是吗？”

　　“当时是傅易楠接的电话。”

　　“我知道，因为当时我们在吃饭，他看到了，所以…”

　　“你们还一起吃饭！”他紧紧攥紧拳头，身体抖的更厉害。

　　“社团聚餐啊……”姜玖被吓到了，“我告诉你了的……你没看到消息吗？”

　　宋一头脑发晕，胃里翻滚得难受。他觉得头好痛，浑身难受，提不起一点力气。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说任何话……

　　浑身脱力般，他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宋一，你怎么了？”姜玖想要抱住他，却被他躲开。

　　这个动作像是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他难受地喘气，低声：“你走吧。”

　　“我现在不能走，我们还没说清楚，你为什么要生气，我……”

　　“你走啊！”宋一忽然流下一滴泪，情绪崩溃，失控道。

　　“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他身上、头发都是湿漉漉的，现在眼睛也是湿漉漉的，整个人发颤，表情痛苦。

　　姜玖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她没想到，宋一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宋一眼前发黑，甚至没有力气保持直立。

　　他躺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包裹住。像蚕蛹一般，包裹紧密，蜷缩着，密不透风。

　　漆黑的环境让他很有安全感，他闭上眼，放慢呼吸。

　　如果就这样睡下去，再也不醒来，也挺好的……

　　衣服湿湿地黏在身上，很难受，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又迸出了血，手臂有些温热的液体覆盖。

　　嗅觉此刻格外敏锐，他闻到丝丝血腥味。

　　他想起当时锋利的刀片划破肉.体，流出鲜热液体时，带给自己的痛快感……

　　听觉也格外敏锐，宋一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

　　她走了吗……她真的走了……

　　他让她走的。

　　宋一蜷缩在被褥下的身体轻轻颤抖，口腔一片苦涩，他意识忽而模糊，忽而清晰，身上又湿又冷。

　　他好难受……

　　呼吸不过来了……

　　能不能去死啊！死了就不会痛了……

　　宋一肉.体被撕扯，灵魂在叫嚣。

　　忽然，他眼前一阵刺眼的白。

　　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

　　“宋一，你、你别吓我。”姜玖眼睛瞪得大大的，泪珠在里面打转。

　　说话都带了哽咽的哭腔，“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别这样吓我好吗。”

　　她捧着宋一的脸颊，内心惶恐害怕，宋一刚刚的模样实在让她心惊。

　　说着说着泪水从眼眶滑落，滴在了宋一脸颊，再往下流淌，流进他的嘴角。

　　宋一嘴唇轻微嗫嚅。

　　咸咸的。

　　她的泪水……

　　他呆呆地看她。

　　原来她没走……

　　嘴唇里咸涩的苦感蔓延了许久，宋一像失去了反抗能力，任由她摆弄。

　　姜玖将他拉起来，让他靠坐在床上。

　　先是拿纸巾简单擦了下他手臂上的伤口，然后望着他湿哒哒的衣服，试探问：“湿衣服穿着不舒服，我给你换下来？”

　　没指望得到他的回应，姜玖去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又拿了一条毛巾。

　　手指触碰到他上衣下摆，姜玖又停住了。

　　她面露难色：“你，你介意我脱你衣服吗？”

　　宋一像没有生机的娃娃，毫无反应。

　　姜玖一咬牙，慢慢掀起他的衣服脱了下来。

　　性感的锁骨，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赘余的肌肉，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劲瘦有力的腰身……

　　水滴顺着肌肉线条滑落，留下引人遐想的痕迹。

　　他硬朗性感的身材猝不及防映入眼帘，姜玖一时看呆了。

　　她好像，第一次完完全全见到坦诚相待的宋一。竟然……还挺不错。

　　宋一难得出现表情波动，瞳孔似乎都放大了些，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姜玖咽了咽口水，无措道：“我、我只是想给你换衣服，怕你感冒。”

　　“你如果介意，可以自己换。”

　　宋一眨了眨眼，没有表示。

　　姜玖硬着头皮，拿起毛巾在他胸膛处擦着。

　　然后迅速抬起他的胳膊，将干净舒服的短袖套在他身上。

　　上半身换好了，还有下半身……

　　姜玖感到头皮发麻，这怎么办……

　　“要不你自己换？”她再次试着问。

　　宋一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

　　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人，都是肉，有什么不敢看的！

　　姜玖闭上眼，手勾着他的裤边，迅速地往下拉。动作算得上粗鲁，几乎是强硬扯下来的，她的指甲还刮到了他的皮肤。

　　宋一身子似乎抖了下。

　　后面配合地微抬身子，让她给自己穿衣服。

　　姜玖就这么半闭眼，半躲闪，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拭腿上的水，给他穿裤子。

　　有一瞬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差点尖叫着弹起来，还好尚有一丝理智才稳住情绪。

　　终于换好衣服，她睁开眼，抬起头，对上宋一近在咫尺的面孔。

　　不知何时，她和他的距离变得特别近，她几乎靠在了他怀里。

　　姜玖不知道，她的脸已经熟得像红苹果，耳朵都整个泛红。

　　宋一此刻皮肤惨白，眼尾带了点殷红色，正一眨不眨看着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额前碎发淌落着水滴。

　　稍微向上一点，她的唇便能触碰他的唇。

　　这个距离，这个氛围，他们似乎就应该接吻……

　　稳住心神，姜玖拉开两人距离，拿起手边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最后还是不满意，她找来吹风机，手指轻挑起他柔软的发丝，给他吹头发。

　　后面，她又拿着酒精和棉签，处理他手臂上的伤口。

　　他身子颤动两下。

　　“弄疼你了吗？”姜玖立马问，眉眼担忧，“我，我小心点，”

　　她动作肉眼可见地放轻，小心谨慎地涂抹。

　　待到处理完，姜玖抬头，发现他竟然在流泪！

　　她顿时手足无措，“宋一，你怎么了？是我刚刚弄得太疼了吗？我、我已经很轻了，你别哭啊，对不起，我下次小心点……”

　　她去擦拭他的泪水，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姜玖抱住他。这次，宋一没有反抗。他靠在她的肩头，脆弱无助。

　　不知过了多久，姜玖感到肩头酸麻，她轻声：“宋一，你现在好点了吗？”

　　安安静静。

　　耳边有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她一看，他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他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色。

　　将他扶躺在床上，姜玖望着他熟睡的睡颜，心情大起大落。

　　一想到刚才宋一失控的模样，她还是心有余惊。

　　手臂上的伤鲜艳刺目，姜玖看得很是心疼。

　　她轻轻在伤口处落下一吻……

　　睡梦中的人似有所觉，手指蜷缩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