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时光》落木为雨

44、青涩如梦

　　“叔叔。”
　　苏棠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你干妈才是那个没法看开的人，总是用一些外在的枷锁束缚自己，也就束缚了这个家庭。”
　　“有什么误会吗？”
　　李峰看着苏棠关心的神情，笑着说：“没有误会，这些年我们和浩楠失心却早是能预料的。”
　　“但我觉得李浩楠从来没有和你们失过心，他一直等在原地，有时候我觉得李浩楠像是一个没有被规矩和人情世故约束的人，他更像是一个小孩。”
　　“……”
　　等走到楼下时，苏棠打断了李峰对自己的关心，恳切地看着李峰。
　　“李叔叔，其实李浩楠从来没有怪过你，或许你们之间只是缺乏父子之间的交流和真诚，他也很期待跟你交流的。”
　　说完，苏棠就急匆匆地跑上楼梯，李峰看着苏棠青春的背影，一时间万分的感触悠然而生站在原地酝酿许久。
　　周四的家长会在下午举行，下午学生只要找到家长带到自己的教室座位就可以提前放学了。
　　赵主管穿着不算合身的西服，抱着一堆资料往教室走，王娜跟在他身边，安慰说：“不要紧张，赵老师。”
　　“老师不紧张，你先去找家长，好不好？”
　　“赵老师！”
　　“老师保证你，就算你干了十件坏事，老师也少说几件。”
　　“哪有那么多老师。”
　　“打个比方，不用担心，老师尽量不跟家长说坏话。”
　　“不是，不是，赵老师我家长可能来不了。”
　　赵主管停下了脚步，说：“就算表现不好，也不能不让家长来呀，这是剥夺家长权利。”
　　“我家长都外出开会了，来不了。”
　　“来不了吗？”赵主管站着想了想，“那一会儿登记一下，一起交到杨主任那里处理。”
　　交给杨总，还不如就地处决了，王娜本来想着有气势地背对着他离开，但这时两手作揖，“赵老师，求求你了，把我交给杨主任，还不杀了我。”
　　“我也没办法，要么家长来，要么杨主任来。”
　　两人还在走廊讨价还价，杨主任就带着一群领导参观。
　　讲着学校的办学理念和近期取得的辉煌成就，看到赵主管时。
　　他笑着介绍说：“这是我们学校优秀的年轻教师，Q大研究生，担任我校最新建设的素质实验班班主任。”
　　几个带着啤酒肚的领导说：“年轻有为呀。”
　　赵主管向他们鞠了个躬，王娜在一旁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但事实上，却是一脸懵。
　　眼前的这些领导都是自己认识的叔叔，还有更熟悉的，就是在人群中的王彦军。
　　其中一个啤酒肚领导戳了戳王彦军的胳膊，打趣道，“王局？”
　　王彦军看着王娜一脸窘迫的表情，偷偷和他们摇了摇头，几个领导也就顺势认不到王娜。
　　杨主任上前询问王娜的情况，赵主管给他说了王娜家长不来的事。
　　杨总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王娜，但面子上还得说：“家里是有什么困难吗？”
　　王娜点了点头，但看着一群熟人又摇了摇头，杨主任还是面带笑意地说：“到底有没有问题？”
　　听到杨总的死亡连问，王娜第一次感觉到敢怒不敢言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想哭的感觉。
　　里面的王彦军从人群中挤出来，说：“这小姑娘我认识，爸妈都外出开会了。”
　　当王彦军说完这些话后，人群中几个女的没忍住，小声地笑。
　　这理由跟王娜的一模一样，赵主管就没起疑心，对杨总说：“就是这样的。”
　　“那怎么办呀？”
　　“对呀，这可怎么办。”人群里的王彦军也附和着。
　　听到这句话后，不仅是王娜吓了一跳，杨总在一旁也是胆战心惊的。
　　王娜平时迟到，午间歌声睡着等等小事都还是能原谅，但这得罪了领导，事就不小了。
　　“你叫王娜吧。”
　　王娜嗯了一声，杨总说：“你平时就幺蛾子不少，这会儿去办公室等我，一会儿再聊。”
　　王彦军眼睛斜视刚刚说话的两个人，才意识到本想逗一逗王娜，这回算是给她闯了祸。
　　“杨主任，我想还是算了吧……本来呀她爸妈就委托了我，我今天才过来一趟，要是她真去挨骂了，反倒是我不称职了。”
　　“王局长说的是什么话，怎么是你失职，本来就日理万机的。”
　　“娜娜，我帮你开家长会好不好。”
　　“嗯。”王娜点了点头，“我还要去办公室吗？”
　　杨总甩手，不以为然地看着王娜，“算了，回去吧，下次注意。”
　　王娜看了眼王彦军，走的时候在他身边经过，用手指偷偷捅了一下他的屁股发泄不满。
　　又看着那些领导叔叔阿姨，轻轻地哼了一声，心里想着下次他们喝酒，统统都举报了。
　　王彦军对跟前的赵主管说：“还请赵老师带路。”
　　随后赵老师把王彦军带到教室里，教室还是空荡荡的，没来几个家长，大多来的都是在翻他们的抽屉和书。
　　有时翻出几本小说，杂志来，就一律解释道：“这是别的同学放在我这儿的，他是老师的重点勘查对象，都是朋友也得帮忙。”
　　一时间，所有的借口都是按这个模板来的。
　　王娜在校门口去找苏棠她们，他们还在等父母，没过多久苏平开着车从一个岔口出现，苏棠迎过去，把他接过来，跟王娜她们告别后，就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位置。
　　苏平坐在苏棠位子上时，看着黑板，东眺西看，说“这个位子看黑板清楚。”
　　“我眼睛不近视，看得清楚。”
　　一旁王彦军说道：“你是苏棠的父亲吧。”
　　苏平看着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
　　接着王彦军跟在苏平的耳边悄声说到。
　　“我是王娜的父亲。她不愿意我来开这个家长会。”
　　说着还笑着委屈地跟苏平点头，接着苏平也凑到王彦军的身边。
　　“王局长呀，我之前就听我家那口子提起过娜娜的爸爸是教育局的副局长。”
　　“两个孩子那么好的朋友，就别说那些客套话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倒是天天听我家那位提起苏棠，各种夸耀。”
　　接着就是两位父亲的互夸，不像母亲之间的非要夹枪带炮的暗自较量，一切倒显得平和许多。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熟络了起来，说实话，因为王娜爸爸工作的原因，苏平也没见过他，但第一次见面总觉他有一股莫名亲和力。
　　他的身材虽然有些啤酒肚，但整个人却是神采奕奕的，眉目间透漏的就两个字，“自信。”
　　苏棠安顿好苏平就回到校门口，那时李浩楠的父母已经在门口。
　　李浩楠站在他们之间，袁丽容用手抚摸着李浩楠的发梢，苏棠走上前，“李叔叔，干妈。”
　　“糖糖。”
　　袁丽容拥抱了一下苏棠，说着把手里的礼物送给了苏棠。
　　“本来早想给你们的，你叔叔给忘在车里了。”
　　“不用了，干妈。”苏棠推脱着。
　　袁丽华看着苏棠说：“给干女儿买东西我乐意。”
　　苏棠眼光往下看时，李浩楠手里提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袋子，看样子是一起买的。
　　李峰对苏棠说：“你叫丽华干妈，就叫我干爸吧。反正你爸妈也不会也不能有意见。”
　　苏棠接过袋子，说：“谢谢，干爸。”
　　李峰笑了笑，就连眼角的褶皱也是弯弯曲曲的，“浩楠，带我们去你的教室吧。”
　　苏棠拍了拍王娜，“刚刚叔叔怎么回事？”
　　“全是演技，叫我王薇。”
　　“真的像是赵薇的盗版。”
　　“联名的好不好。”
　　去的路上，李浩楠说：“其实只要一位参加就行了。”
　　“没事，好不容易才凑上这么一个机会，我和你妈妈还是一起来吧……一会儿你妈妈就在后门口，不会有影响的。”
　　“爸，妈……谢谢。”
　　袁丽容摸着李浩楠的脸说：“跟父母没有什么要说谢的，只有我们亏欠你，你永远不亏欠我们。”
　　“嗯。”李浩楠停顿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李峰：“家长会开完，你就回去吗？”
　　李峰点了点头，“最近公司事多，等忙完这阵，以后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谢谢。”
　　但李浩楠的谢谢这几个字，就像是针扎在李峰的心里最柔软的位置。
　　这些在同龄孩子眼中平淡到理所应当的事，在自己儿子这里都成一种光荣，一种恩赐。
　　他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只好将目光移向别处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愧疚。
　　教室在三楼走廊的最里面，李浩楠原以为会以沉默结束这段路，但在对话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进门前李浩楠给他们指了自己的位置。
　　李峰在进门时，转过头对李浩楠说：“这是我们分内的事，你不要说谢谢，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
　　李浩楠缓缓地走在走廊上，北溪初春时的阳光，不冷不热，刚刚好的适宜。
　　金黄地照在他的脸上，嘴角，眉目间，像是用美术笔刻画的一样精致，李浩楠抬头看射入的阳光，觉得那一切那么灿烂。
　　袁丽华和李峰进了教室后就开始和苏平聊天起来，苏平刚开始还只是问候一下苏阿姨的事，接着和王彦军四人聊起了天。
　　王彦军说：“家长会，两人都来，是多负责的父母呀。”
　　但李峰和袁丽容第一次听到他说这句话时，觉得这是嘲讽。
　　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是否是个负责的父母，但在李浩楠父母的心里，显然她们自己也不认为是。
　　班上陆陆续续的家长来齐，但王川还在门口等，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开始了，王川打电话过去：“你快点来呀。”
　　最后向他们走来了一个年轻女的，王川着急地说：“快点，要迟到了。”
　　那女士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没有多少首饰，只有一根项链，衣服也很素白，穿着帆布鞋，向他们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