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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现形 ...

  •   望泱道:“你觉得胡莺莺不会真心待孟婆?”

      “胡莺莺此人,我怕他连心都没有。”宋玉悲从未见过像胡莺莺这样的人,对于入得了他眼的人,表现得极为热情赤诚,对于入不了他眼的人,说一句话都嫌多余。前头就算再喜欢,转眼便抛开了,她并不清楚胡莺莺在神界的身份,但这样的人,看着是连心都没有的。

      望泱斟酌道:“或许孟婆并不像你认为的那么傻,她既然在胡莺莺身上栽过一次,自然会更为小心,我瞧着胡莺莺也并不似你说的那般,对孟婆没有一点真心,据我所知,他在人界对孟婆极好。”

      宋玉悲瞧了眼望泱桌面摊开的账本,“他对你也极好,还不是整日里让你替他看账本。”

      望泱听出宋玉悲这话颇有些胡搅蛮缠的味道在里头了,男女之情岂可与兄弟之情相类比,但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并不计较。

      “三日后即是二人的亲事,玉悲可要去?”

      “去。”孟婆大可让望泱将帖子递给她,却亲自从人界回到鬼界,将帖子交给她,就是担心她不去。若是她真的不去,以孟婆的性子,怕不是成亲第二日就要找上门来。

      转眼间就到了孟婆成亲的日子,宋玉悲换了身青绿色的长裙,简单收拾过后,就出门了。

      推开门,望泱正好从隔壁的房间出来,亦穿了一件青绿色直裰,袖口绣了简单的文竹,黑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端的是惊艳绝伦的世家公子风范。

      宋玉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轿子出现在酒馆门前,四只小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难得好心情地没有呵斥他们,只是点了点其中一鬼的额头,小鬼就安静了下来。

      “走吧。”

      穿过鬼门,轿子消失不见了,宋玉悲站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掐了个现形诀,由着望泱领路,到了胡莺莺新置办的府邸。

      此时正值春日,院中一枝梨花越过高墙,伸出花枝。雪白的花瓣像是冬日里的雪花,却比雪花多了一缕清香。

      朱红的院门外,是衣着喜庆的小厮满脸带笑,邀请众宾客进去。胡莺莺邀请的客人,大多是生意场上的人,望泱自然也认识。

      因此,自打望泱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望泱身上,紧接着他们便像是约好了一般,挨个走到望泱面前打招呼。

      “李公子来参加喜宴?”

      “正是,王老爷今日怎么不与宋老爷作对。”

      望泱应对前来打招呼的人,表现得游刃有余,说话做事尽显生意人的八面玲珑,全然打破了宋玉悲往日对他的认识。

      她怎么记得,望泱是因为不善处理官场上的人情往来,才被排挤出了官场的圈子,后来更因为大胆直言,得罪了世家,就连皇帝想要保他也保不住,无奈下旨于闹市斩首。

      宋玉悲怎知,有些事,是望泱愿意做,而有些事,是他不愿意做。他愿意为宋玉悲招呼这些虚伪的人,愿意替她将生意做大。

      “这位是?”

      一旁刘员外瞧向宋玉悲,眼底带着不自觉的惊艳,觉得李泱艳福不浅,不仅自家女儿对其痴迷不已,就连这般漂亮的美人都被他找到了。

      宋玉悲瞧见男子眼底流露出的淫猥,心底闪过一丝厌恶,道:“我是他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若与李泱是兄弟,最好也唤我一声爹爹。”

      刘员外不过是托了各种关系,弄到了胡莺莺喜宴上的一张请帖,想着在胡莺莺的喜宴上和富商混个脸熟,没想到还未进门,就碰到了李泱。

      这李泱是五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一冒出来便开始对胡莺莺手下的各个商铺进行整改,将商铺越做越大,生意更是遍布大江南北。

      在商场上,李泱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刘员外听到宋玉悲这般说,脸上的笑意沉了下去,他眼底闪着冷意,道:“李公子,这位姑娘莫不是以为攀上了你,就以为可以在此处信口雌黄了吧。”

      “再说,何曾听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便是要叫师父的做爹的说法。”

      宋玉悲对男子的一番说辞,既不动怒,也不回怼,点漆的双眸不遮不掩地看向刘员外,直盯得刘员外背后泛竖起了寒毛。

      宋玉悲正要施些术法,让刘员外往后的日子倒霉些时,便听望泱开口了。

      “身旁这位,确是家师。刘员外若是觉着家师说的话,辱着员外的耳朵了,请恕今日的喜宴并不能招待刘员外。”

      望泱说得风轻云淡,刘员外却知道望泱真有这个本事,他手里还有一批货物没有卖出去,若这批货不能顺利卖出去,他连工人本月的工钱都发不出去了,届时……

      刘员外见望泱正要招手唤来小厮过来,担心自己被赶出去,忙急着道:“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李公子见谅。”

      望泱淡淡道:“刘员外,你这话不该对我说。”

      刘员外瞧见府门前人来人往,皆是熟人,自觉这辈子从未丢过这样大的脸,他微微转身,竭力压住心底的不忿,咬牙道:“这位姑娘,先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宋玉悲完全没有搭理刘员外的意思,她对望泱道:“在外头站着怪累的,我们进去吧。”

      刘员外急了,担心今日真不能踏入胡府,那他连日来的奔波,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一张请帖岂不成了一场空,他往前跨了一步,就要跪在宋玉悲的腿边。

      宋玉悲极为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

      刘员外心一狠,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扫了一眼四下的人,大声喊道:“爹。”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望泱与宋玉悲身上,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玉悲上前隐晦地踢了踢刘员外的膝盖,“赶紧起来,再不起来,你今日绝对没有机会跨过这道门。”

      刘员外十分麻溜地站了起来,“多谢姑娘。”他掸了掸长袍上的灰尘,昂首挺胸地走进了胡府。

      宋玉悲:……

      看来能做生意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这样想着,就不由看向身旁的望泱。

      她边走边道:“我记得生死簿上写,你不愿与官场的人同流合污,在官场上不懂人情世故,遭受排挤?”

      望泱道:“人是会变的,不是能不能融入,而是看愿不愿意,那件事与我的理念所背离,所以我不愿做。”

      “那做生意这件事,与你现如今的理念相吻合了?”

      进到院落,要穿过一座半月状的石桥,石桥下,是清澈见底的人造河滩,滩底遍布颜色不同、形状各异的石子,两岸植有柳树,新抽的嫩叶带着勃勃生机。

      “是的。”望泱答道。

      “你的理念是什么?”宋玉悲顺口问道。

      再往前,就是布置得极为喜庆的院落,丝乐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宋玉悲没有听到望泱的回答,转头看向望泱。

      一念之间,她骤然明白过来,望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她想让他顶替罗振福的位置,他便倾尽全力去做,五年来不断往返人鬼两界,整日整夜翻阅账本,都只因为她的一句话。

      宋玉悲没有再开口,小厮将二人领到座位上。胡莺莺很贴心,并未安排认识望泱的人与他同桌。

      望泱与人界大多数的人,不过是点头之交,若非生意上遇到,平日里绝对不会有来往。此刻若是与他们同桌,他绝无半刻休息的时间。

      头顶一棵青葱的石榴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的绸带,绸带上字迹飘扬,祝福新人长长久久的诗词落于红绸之上。

      新人的仪式在日暮时刻举行,丝竹管乐之声越发闹得欢,这时候有小厮猫着腰与望泱低语些什么。

      望泱点了点头,他转身对宋玉悲道:“胡莺莺寻我有事。”

      望泱离开后,只剩下宋玉悲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她悠悠然打量四周的装饰,自觉比她当初给望泱与顾灼华办的亲事要喜庆许多。

      清亮的琵琶声毫无违和感融入喜庆的丝竹声中,宋玉悲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望泱怀抱琵琶,端坐在梨树下。

      乐人演奏的声急,琵琶声便急,乐人演奏的声缓,琵琶声便缓。

      这时候坐在宋玉悲身旁的大娘主动找她搭话,“那弹琵琶的公子,是你的夫君吧。你们这一套衣服真好看,回去我也要给我儿子媳妇做一套。”

      宋玉悲垂首看向身上穿的衣服,今日她与望泱穿了相同颜色的衣物,又是一同前来,大娘将他们认成一对,也不足为奇。

      宋玉悲道:“我是他师父。”

      大娘笑了笑,亲切地拍了拍宋玉悲的手,“姑娘,你莫要唬我,我看那公子看你的眼神,温柔得很呐,你说他是你徒弟,我是如何也不信的。”

      宋玉悲不欲再与大娘解释,望着院门前一身喜服的新人。胡莺莺一身喜服,挽着孟婆的手从外面走进来。

      “一拜天地。”

      新郎官扶着新娘站起来,宋玉悲眉头忽地皱起,她看见孟婆身上似有若无的黑气,这团黑气凡人看不见,对于鬼界的人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

      身子若是冒出黑气,就是要犯“病”的征兆,犯“病”也就是变回原形。孟婆的魂魄被一分为二,就连她看到孟婆的原形也吓了一跳,更何况还是凡人的胡莺莺。

      “送入洞房。”证婚人脸上带着喜气,丝毫不知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喜气洋洋地送着二位新人进了一旁的偏房。

      宋玉悲放下手中的筷子,噌地一下站起来,今天就算办不成这亲事,也不能让孟婆在胡莺莺面前现出原形,这比杀了孟婆更让她难受。

      她快步往屋里走,偏房门前挤了一群人,宋玉悲强忍住使用灵力的冲动,使劲往人群里挤。

      两位新人坐在火红的拨步床上,喜娘嘴里说着喜庆的话,把秤杆交到胡莺莺手中。

      胡莺莺握住秤杆,虽然知晓盖头底下的脸他早已瞧过千万次,心口却仍止不住地打鼓。

      盖头撩起,一张极为艳丽的容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宋玉悲松了口气,或许孟婆能坚持过了今晚也不一定。

      喜娘绞了二人的头发,心灵手巧地将头发编成同心结放在二人的手中,“祝二位永结同心,恩爱到老。”

      身后爆出一阵欢呼声,宋玉悲瞧见床榻上的花生,想到了当初今日望泱识海的事,面颊微微泛红。

      丫鬟端着酒盏走到新人面前,喜娘道:“喝下交杯酒,长长久久。”

      孟婆竭力稳住手肘的颤抖,去握住面前的交杯酒。

      胡莺莺瞧出她的异样,担忧道:“怎么了?可是太累了?”

      孟婆摇摇头,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外面,瞧见宋玉悲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眸光微闪,祈祷宋玉悲能看出她的异常。

      宋玉悲自然没有错过孟婆望过来的视线,她跃出人群,快步走到孟婆身侧,将她抱在怀中。

      一旁丫鬟手中的托盘被她撞倒在地,众人回过神来,胡莺莺已站起身拦住宋玉悲的去路。

      “宋姑娘要带我的新娘去何处?”

      孟婆在宋玉悲的怀中道:“胡郎,我今日身子不适,你让宋姑娘带我回去,改日……改日再与胡郎成亲。”

      胡莺莺嘴角挂着冷笑,“孟娘,你可知道,你今日抛下我而去,留我一人面对诸多的宾客,来日我的颜面要往何处摆。”

      宋玉悲听到胡莺莺的话,自觉奇怪,胡莺莺并不是爱面子的人,做事向来随心所为,就算此刻孟婆离开,他顶多是觉得可惜了今日的婚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番话。

      除非他是装的。

      宋玉悲目光如炬,直射向胡莺莺,心底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眼前的胡莺莺就是司马颂,从未因轮回而忘掉过去的任何记忆。

      她无声地吐出三个字,司马颂瞧见,嘴角的笑愈发大了,他毫不顾忌道:“没想到被你认出来。”

      就在此时,宋玉悲怀中的孟婆再也支撑不住,变回了原形。

      宋玉悲正沉浸在司马颂居然带有过去几世记忆的巨大震惊中,并未注意到孟婆已经变回了原形。

      直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半边尸身掉在地上,她才回过神来。

      门口的众人见到宋玉悲怀中突然滚下半边人身,血淋淋的器官展露在眼前,吓得两腿发软,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司马颂朝宋玉悲冷声道:“把她还给我。”

      “你不爱她,却要与她成亲,你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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