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奈何桥头开酒馆》认真大尾巴鱼

87、第八十七章：合作

　　承渊和司马颂一事，关键点在司马颂身上，司马颂为何会放弃一个大好的机会，而去帮助承渊，这一点，她实在捉摸不透。

　　承渊数万年来做事滴水不漏，在神界的地位几乎不可动摇，唯一的缺口，就是司马颂一事。如果有可能，她想见司马颂一面，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司马颂一事，还要找一找孟婆。宋玉悲换过衣裳后，就出去了，余光瞥到一旁的架子，放着红色的绸布，想不令人注意都难。

　　这是……宋玉悲脑海转过数个念头，终于确认了，她侧过身，看了一眼望泱。

　　望泱陷在黑暗中，察觉到宋玉悲的脚步停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了。”

　　宋玉悲走到架子旁，手触到绸缎上的绣纹，她问道：“这些是你绣的吗？”

　　鬼界哪怕是白天，依旧带着一层淡淡的黑，此刻房门打开，光线微薄，望泱就立于那淡淡的黑暗中，她看见他浅浅一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在人界，未出阁的女子要出嫁，都会提前缝制自己的嫁衣，我想着你怕是没有时间缝制，便动手替你缝了一件，手艺不大好，改日缝好了，你再试试，合不合身。”

　　宋玉悲眨了眨眼，嗓子干涩，想说些什么，待张口之时，却又说不出什么话。她转身扑到望泱的怀里，嗅到他身上的冷松香，“我去找孟婆，中午的时候会回来。”

　　望泱低眉笑了笑，“好。”

　　孟婆斜倚在奈何桥的栏杆上，懒洋洋地舀着孟婆汤。。

　　宋玉悲走上前，召出小鬼代替孟婆做事，自己则将孟婆拉到一边。

　　“你能联系到司马颂吗？”

　　孟婆看了宋玉悲一眼，道：“昨日你醒了，想着有许多事要你处理，便没去找你，今日是想到你会来找我，所以没过去。”

　　宋玉悲弯唇一笑，“你倒是算得明白，为何在司马颂一事上，屡屡落败。”

　　孟婆瞪了宋玉悲一眼，没有说话。

　　“我来是想问你，你可有法子能联系到司马颂。”

　　“先前说话这般不知分寸，我就算是有法子，也不想告诉你。”孟婆甩开宋玉悲的手，冷笑道。

　　宋玉悲知晓孟婆是刀子嘴豆腐心，这般说，就是肯帮她了。二人在奈何桥下的坡面坐定。经过五年的时间，鬼界的公共设施早已不同于往日，坡道不再遍布黄泥，而是铺上了方孔石砖，远远瞧去，十分干净整洁。

　　宋玉悲望着眼前翻滚的忘川河，脑海中回荡着范无救说过的话，明明是最容易戳破的谎言，只要她稍稍留心，就能知道，范无救口中的村落，是鬼界。

　　她吐出一口浊气，好半晌才开口道：“孟婆，范无救死了。”

　　鬼界的风拂过面颊，带了一种阴凉的触感，她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却又要强行压制住这种感觉，装作无事发生。

　　“我知道。”孟婆与范无救接触不多，但她知道范无救的很多事，知道他喜欢宋玉悲。

　　“司马颂在人界有座院子，你如果想找他，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谢谢。”

　　宋玉悲沉吟片刻，“你对他，还留着念想？”

　　孟婆轻轻一笑，“那日你也知道，他明明可以在你们到来之前，就把我的心脏拿走，但他没有。所以我想着，他待我总是有一份情的。”

　　宋玉悲拍了拍衣裳灰尘，站起来，“他待你有情，但他心里，总是有比你更重要的事。”

　　宋玉悲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诛心，其实在她看来，孟婆与司马颂在那一次，就该结束了。她不想再看到孟婆扑上去，再次受伤。

　　司马颂这个人，他虽对孟婆有情，但他更无情。

　　“我和望泱说了，中午回去，时候也不早了，就先回去了。”

　　孟婆站起来，看向宋玉悲，道：“梦舟，你我二人，彼此彼此。”

　　宋玉悲一笑，转身离去。

　　过了几日还算舒心的日子，顺便处理了些鬼界的事务，宋玉悲抽空去了趟孟婆给的地址，但她去了好几次，都没碰上司马颂。时间一转而逝，转眼到她和望泱成亲的日子了。

　　成亲前一天，宋玉悲又去了一趟人界。

　　穿过院墙，宋玉悲抬头，正与司马颂的视线对上。

　　司马颂坐在石凳上，瞧见宋玉悲，并不意外，他拢了拢袖子，开口道：“我说我这院子，怎么一股鬼味，原来是鬼王趁我不在家，来我家住来了。”

　　宋玉悲咳嗽一声，走到石桌另一侧的凳子坐下。

　　“她还好吗？”司马颂问道。

　　宋玉悲不妨司马颂会问孟婆的情况，想了想，坏心肠道：“她回去以后，便将你忘了，寻了位相貌俊俏，爱她护她的男子，不日就要成亲了。”

　　“这样也好，跟我这样的人，不会是个好的归宿。”

　　宋玉悲没想到司马颂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瞧了他一眼，“你不问我为何来找你吗？”

　　司马颂跷起腿，见院中梨树枯败，想到他曾与孟婆在梨树下耳鬓厮磨，心中不免惆怅，因此，即使知道宋玉悲前来的目的，也只管与她绕圈道：“阎王爷找我，难道不是请我去喝喜酒的吗？”

　　“明日你若能来，我定恭候大驾。”

　　司马颂摇摇头，还是算了。自他离开神界后，承渊就一直派人追杀他，好不容易将人甩了，再高调出现在鬼界，难免又惹上一身的麻烦。

　　宋玉悲瞧见司马颂这般模样，大概也知晓了他近来的处境，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承渊潜入鬼界，杀了黑无常。”

　　司马颂闻言，轻哼一声，“你要找我合作？”

　　宋玉悲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缘由我也已经向你说明白了。承渊的野心不止于神界，他曾对魔界的天眷涯下过毒，后又居心叵测的地潜伏到鬼界，这样的人，留在六界之中，只会让六界不得安宁。”

　　司马颂抬起头，“你是说他意在六界？”

　　宋玉悲看了司马颂一眼，并不答话。

　　“我答应你，和你合作，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是你要让我亲手处置他。”司马颂的眼角流露出杀意。

　　宋玉悲明白了当初司马颂为什么会拒绝封霖的合作。承渊在鬼界犹有根基，封霖受神界的牵制，根本没有权力将承渊交给他处置，而且就算司马颂出面指认，也不可能彻底将承渊打垮。

　　“我还要你向我保证孟婆的安全。”当日他放了孟婆，以承渊多疑的性子，定然会去调查他与孟婆的往事，说不定到时候会将孟婆作为威胁他的条件。

　　“你既这样担心她，当初为何要骗她？”

　　司马颂看了看院中的梨树，并未说话。

　　宋玉悲知晓司马颂不想提孟婆的事，也就不再追问，又问了些关于承渊与司马颂幼年的往事。

　　司马颂将他爹娘如何逼着他，把修为传给承渊，承渊又是如何夺走他心脏的事，一一道来。

　　他在说这些事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般。

　　“后来的事情你也全都知道了。”

　　宋玉悲从未想到过，司马颂竟有这样一段过往，“当时是承渊主动找你，让你替他作证的吗？”

　　司马颂喝了口茶水，“他主动来找我，让我在神界众人面前替他作证，我答应了。”

　　“他给了你什么条件？”

　　司马颂放下茶盏，笑道：“他没有给我什么条件，不过是再一次用爹娘来威胁我。”他悠悠一笑，“不过我还是答应了，并非为了他们。其实，无论承渊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司马颂和承渊的爹娘，在司马颂离开后，依旧活得好好的，大儿子一日比一日有出息，他们在相邻面前，一日一日地有面子，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小儿子半分。

　　不知为什么，承渊似乎笃定他是大孝子一般，凡是自己想要从他身上夺走什么，都会用父母作为要挟。

　　他眯了眯眼道：“承渊似乎还以为我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任由他拿捏，不过这样也好，我做事会更方便些。”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司马颂道：“自然是要夺回我的东西，他不是把我当小孩子吗？那我便待在他身边，做他的亲弟弟。”只有小孩子才最能让人放松警惕。

　　宋玉悲自然明白司马颂话中的意思，他既然是承渊的亲弟弟，那他光明正大地回到神界，他的亲哥哥要是还在乎名声的话，就不该辜负他。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宋玉悲道。

　　司马颂道：“鬼界现如今的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我想让鬼界作为我与他们交易的底气。”
　　所谓的他们，自然是指神界的大臣。

　　“这是自然。”

　　宋玉悲走出院门，司马颂坐在石凳上看着宋玉悲离开，他忽地出声道：“我若有事，阎王爷可会到神界保我？”

　　“我和承渊的仇，就如你对他的恨一般，我们是合作伙伴，你若有事，我也不会好过，所以你放心好了。”

　　司马颂站起身，拱手道：“多谢阎王爷，那就提前恭祝阎王爷新婚大吉。”

　　回到幽都，只见各处都布置了鲜红的绸缎，过路的鬼魂面上都带着喜意，瞧见宋玉悲，皆是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阎王爷大喜。”

　　宋玉悲走回奈何酒馆用了多久的时间，就听了多久的恭贺声。直到此刻，她才有了要成亲的感觉。

　　望泱正在奈何酒馆里垂首算账，虽说明日就要大婚了，但大婚过后，就是鬼界向魔界交货的日子了，因此望泱这几日，仍是忙得不可开交。

　　“怎么还在看账？”宋玉悲出声道。

　　望泱合上账本，揉了揉鼻梁，“看完了，你去了何处？”

　　“我去了人界一趟。”

　　望泱直起身子，道：“你去见司马颂了？”

　　“嗯，他答应与我合作了，之后他会留在承渊身边，慢慢架空承渊的权力。”余光瞥见望泱的手在发抖，她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望泱摇头道：“没有。”

　　“那是为何？”

　　望泱许久才道：“明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宋玉悲顿时明白了望泱手抖的原因，她轻轻一笑道：“这就值得我们的李公子紧张了，要知道，李公子在人界，生意可是遍布大江南北，手握国家命脉，就连皇帝老儿也要畏惧三分。”

　　宋玉悲来往人界几次，听了许多关于望泱的事，便捡了些最常听到的，借此笑一笑他。

　　望泱不妨宋玉悲竟将这些话听进了耳朵里，羞愤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垂首去整理手中的账本，再假作淡定道：“你是哪里听来的胡话。”

　　“这些是胡话吗？”

　　“自然是胡话。”

　　“可我看他们说得不假，李泱公子的生意，确实遍布大江南北，就连皇帝老儿也要畏惧三分。”

　　“不要再捉弄我好不好。”望泱哀求道。

　　宋玉悲大笑出声，她知道望泱面薄，但观他近来的表现，自觉他跟在她身边，面皮厚度大有长进，谁知还是和过往一般。

　　宋玉悲哪里知道，望泱也只是在她面前这样，在外头，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按人界的成婚的习俗，大婚前一天我们不该见面的。”望泱道。

　　“那你现在便躲进屋子里不出来，今日我们就算没有见过面了。”

　　“还是算了。”

　　宋玉悲靠在柜台上，背着望泱问道：“为何？”

　　“我不想一日都见不到你。”

　　宋玉悲转了半个圈，看向望泱，“望泱公子，什么时候这样会说话了？”

　　二人目光相对，望泱眼眸中带着浅浅柔波，清晰地倒映出宋玉悲的模样。

　　“明日你就要是我的妻子了。”

　　“明日你就要是我的夫君了。”

　　“永生永世，订此良缘。”望泱牵住宋玉悲的手，轻声道。

　　她颔首道：“永生永世，订此良缘。”

　　她踮起脚尖，搂住望泱的脖子，鼻尖传来大雪过后的冷松香，她闭上眼，唇贴着他的唇，想着此后漫漫年岁，都要与这人共度。

　　望泱反客为主，碾过宋玉悲的唇舌，让眼前的这个人，一点点沾上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