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成了摄像头》荒台无踪

34、崩坏的剧情4

　　谢天谢地，男嘉宾是不认识的人。林再思松了一口气。

　　系统小声逼逼：“说实话，我有点失望。”

　　一如既往，林再思无视。

　　王旻山是个苦逼的经纪人，林再思算是任之祺的接盘，他得负责。胖子体虚，拿出手帕不停擦汗：“本来小任给我推荐了两位候选人，但是制片那边已经找到男嘉宾，我就没提了。”

　　林再思：“……”她就不问那两位候选人是谁了吧。

　　“我看了，条件很不错，虽然只是综艺节目，但我们也不介意你们有点真感情。然后嘛直播，主打一个真实，第一次，我们都是小白鼠，不要太离谱就行。”

　　林再思点头，有钱一切好说。

　　任婆相亲局被安排在咖啡馆，当然对外这只是他们组的私下交流。

　　交流邀请来自于男嘉宾。

　　男嘉宾很忙，一时还脱不了身，电话沟通。照顾他的情况，导演说录制随时都可以开始，推迟也可以。

　　林再思巴不得，导演走了就想回去睡觉，男嘉宾却虚晃一枪，不知从谁那里拿到了她的电话，约她能不能找个时间先聊聊，出于绅士礼仪，他让林再思选地方，不要告诉别人。

　　怎么可能呢。

　　地方是林再思在导演的示意下选的，听导演的意思，这位男嘉宾，很上套。

　　她先到了，点了一杯冰美式。勺子搅拌着，冰块和铁勺碰撞发出叮铃铛的声音，冷气液化凝成水滴，落在木桌上，有了一洼小水坑。

　　林再思抽出一张纸巾，擦去水迹。摸着洇湿的纸巾，她忍住了擦去被强制涂上的口红的冲动。

　　王旻山说毕竟是上镜，那些瘦成竹竿的女明星上镜都要胖三斤，硬是让化妆师给她打了层高光。镜头还吃妆，非得再给她打了层腮红。她是白皮，就是活得粗糙，化妆师又给她挑了支橘调的口红。

　　至于服装，似乎也没想瞒着她圈内打工人的事实，就是白衬衫牛仔裤。

　　衬衫衣领里别着小型麦克风，木桌当中的花束盆栽里也放着麦克风，还有藏在四周的隐蔽摄像头。

　　林再思试图让自己看着自然点。

　　系统：“你不是不喝这种吗？”

　　林再思卷着新鲜出炉的波浪发尾：“苦味直击脑门，咖啡因让我保持清醒。”

　　看了王旻山给的信息，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名校毕业。她真的对自己的生活一点都不在意。

　　男嘉宾比她慢了几分钟到。

　　门上的风铃被推门的声音带动，林再思放下勺子，恹恹地抬头。

　　迎面走来位温和儒雅的男士，戴着一副方形半框眼睛，手腕露着一截手表，提着黑色的公文包。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打着考究的深蓝色条纹领带，脚上一双真皮皮鞋。无logo，私人订制。

　　林再思跟个扫描仪一样无差别扫描，看完之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律师。

　　这位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的精英律师走到她身前，微笑着，握住西装领口抖了抖，伸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邵廷，是个律师。”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再思象征性起身，握上他的手：“你好，林再思。”

　　孙邵廷对林再思的初印象很好。

　　作为本地知名的青年人才，他本来就在节目组的邀请名单上。他也对节目感兴趣，不过等他看到那几位女嘉宾之后，他觉得不行。

　　就算家里催得紧，他依旧挑剔。

　　不说家世背景，就是最直接的长相也够有落差了。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也不能免俗，那几位的条件还不至于他花心思。于是他说有要紧的官司，时间并不充裕。聪明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婉言拒绝。

　　他本以为这页算是揭过了，不曾想节目组又来邀约，话里话外都是说这位女嘉宾形象很好，他们很配，似乎还有点请他救场的意思。

　　孙邵廷长到这个岁数，有高智商人群的清高和傲气，知道不过又是广撒网的把戏，但他还是要了女方的资料。等到他拿到的时候，不说假话，的确有点心动。

　　当然，他也不至于这么轻易地相信节目组给他的那点信息，他自己又找人对这位林小姐进行了更详细的调查，怎么说呢，非常符合他的要求。

　　虽然林再思现在的职业有点儿戏，但她学历高，长得漂亮，身材也好，非常符合他对另一半的期待。而且她是孤儿，家庭很简单，也不会有和妻子娘家的接触，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非常划算。

　　所以他想在开始前，先跟对方通个气。他这样的聪明人，知道如何经营自己的形象，也知道如何打造一个好女伴，他需要她全方面的配合。

　　“林小姐的手机关机了吗？”

　　这位提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说手机不能开机。

　　林再思点头，拿出来给他看。

　　孙邵廷：“林小姐没有其他有记录功能的电子设备了吧。”

　　“孙先生什么意思？”林再思反问他。

　　孙邵廷自知有些过分了，抱歉开口：“不好意思，个人习惯，林小姐不要介意。”

　　林再思不知道孙邵廷的心思，她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想的。这场相亲局整得和单盲面试一样。她是被面试者，律师是面试者。

　　不过王旻山跟她透露说男方也有不知道的点。

　　咱们面试官点了一杯纯净水：“不好意思，私人时间我不怎么喝咖啡，总觉得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林再思抿了一口冰美式：“你不用和我说这个。”

　　孙邵廷不介意她的冷漠：“你的名字很好听，我记得有位诗人也叫这个名字。”

　　相亲第一步：赞美对方。

　　“那首诗怎么念来着，哦，林再思说：‘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赞美对方的目的是为了赞美自己。

　　林再思撑着额头：“他叫徐再思，他是散曲家，那首是元曲。”

　　换句话来说：没文化，真可怕。

　　被女方这么不给面子的反驳，孙律师干笑几声。他年长她十余岁，自然能包容她的小脾气：“看来林小姐很懂，你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吗？”

　　林再思敷衍：“嗯哼。”

　　眼看已经聊不下去了，孙邵廷及时调整了话题：“我是本地人。”

　　林再思接：“我也是。”

　　“我的意思是说，”孙邵廷托了一下眼镜，认真地重述，“我的父亲那一脉，和我的母亲那一脉，都是本地人。”

　　“什么意思，你们还讲究血统？”

　　系统看不下去了：“他的意思是说他家世很好，祖辈就在本地扎根了。”

　　“哦，那我家世一般。”因为她都不知道她那早逝的爸和她那从来没出现的妈是什么背景。

　　“没关系，林小姐不用轻慢自己，这只是出身问题。”

　　“那……谢谢？”

　　“如果林小姐愿意的话，我们下午可以去老城区那边逛逛，我家祖宅就在那边。”

　　系统：“他这是在……？”

　　林再思：“他在贬低我。”

　　相亲第二步：贬低对方以彰显自己。

　　附近伪装成客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在孙邵廷看不见的地方慌忙举牌：不要乱说话！

　　林再思简直无语，是她在乱说吗？

　　工作人员换了张纸继续：引导他说点正常的！

　　我看现在就很正常，真实的正常。

　　“请允许我问点别的，”孙邵廷一无所觉，从公文包里拿出很小的一本本子，开始记录，“林小姐介意与公婆同住吗？”

　　“不愿意。”

　　孙邵廷点头，对于她的回答毫不意外：“理解，现在的女性都这样，之后录节目的时候我会斟酌询问。”

　　什么东西？

　　“林小姐介意生几个孩子？”他又问。

　　生几个？难道不应该问会不会生吗？

　　林再思：“不生。”

　　孙邵廷摇头：“咱们国家不提倡，希望林小姐之后在节目中不要这么说，影响不好。”

　　林再思放下冰美式，她懂了。

　　相亲第三步：暴露目的。

　　林再思摸着耳朵，懒得和他装了：“你是要保姆，妻子，还是合作对象？”

　　“哎，是贤内助。”是个聪明人，孙邵廷笑着纠正她。

　　工作人员僵住了，完了。

　　林再思也觉得要完。她现在知道男方的盲点在哪里了，他不知道节目组这个随时开始的意思，更不知道他们搞了直播。

　　最初因为两位颜值热闹起来的直播间此时更是观看人数飞涨，评论区也刷刷刷地留言。几百层的评论飞过去，两位不受控的发言更是精彩得要命，至少在林再思戳破孙邵廷的目的前。

　　“小年轻嘛总是想表现自己，就是太紧张了！”

　　“哎呦这姑娘没必要纠正吧，太尴尬了，我都要尴尬了……”

　　“我也是说，孙律就是想借机缓和一下氛围，这么不给面子。”

　　“脸好看，但是好没有综艺感啊。”

　　“这位姐好酷！”

　　“直播都这么敢吗？”

　　“孙邵廷，我学长诶，听说年经轻轻已经成为律所合伙人了。”

　　“徐再思啊我真的救大命了。”

　　“合伙人也这么没文化？”

　　“伪君子。”

　　“怎么感觉小姐姐都要无语了。”

　　“别的不说，他家背景很牛的，小姐姐把握好哦。”

　　“不是，一个恋综都能谈到这上面来？这男的来干嘛，炫耀家世？”

　　……

　　任之祺守在直播间，吃着炸鸡外卖，举着平板正看得嘎嘎乐。

　　直播间之外，毫不知情的孙邵廷看了眼时间，他很忙，说到这里他觉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浪费时间。

　　“是这样的，我呢是独生子。”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他是个很大方的男人，愿意给林再思机会，“我很喜欢你，我对这次的相亲很认真。”

　　“懂了，你是太子，你家有皇位要继承。”

　　任之祺都不敢看评论了，直播间暴涨的人数她更是呆了：嘎，林姐这么直接？

　　太子哈哈笑，幽默回应：“咱们已经推倒封建主义了，不能这么说，不合适。”

　　“所以呢，我要做什么？”

　　他似乎在这里找回了面子：“林小姐很聪明，我也觉得你很不错，可以考虑和我合作，我们在节目上表现好一点，像偶像剧一点，多吸点粉，利于咱们后期的事业，当然，也利于夫妻和家庭和谐。”

　　任之祺丢开炸鸡，抱着平板开始录屏：“我靠，这男的这么极品？王旻山哪里找的，我看他真的要完蛋了。”

　　“呵，”林再思翻了个白眼，直接回，“你的自信真是来得莫名其妙。你不就一个本地三代吗，有什么特别的吗，也不问问我看不看得上你好吗？”

　　“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我还真就看不上！”她说得挺大声，确保麦克风录了进去，顺便引了一波关注度。

　　孙邵廷高声辩驳：“我才35岁！”

　　“哦，”林再思没有丝毫歉意，“四舍五入，老男人。”

　　“你——”

　　除了想当场去世的工作人员，咖啡馆其他的客人侧目，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打量的目光转过来，让孙邵廷有些难堪。

　　他作为家里的独子，从小到大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这么大还没被同龄的女性拒绝过，引以为傲的自持和自尊被林再思打击地稀巴烂。公开场合，他还有家教，不会让自己出丑。他要让她出丑。

　　精英的利己主义在此刻暴露无遗，他推开纯净水，倾身向前，与林再思贴得很近，像是在看一件廉价的商品，毒蛇一样的视线在她身上转来转去，评头论足一般。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让你为我这么好的条件的人生个儿子又怎么了，当个家庭主妇又怎么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就你那背景，靠你自己？呵，蠢货。”

　　“你妈不要你可真有先见之明，你爸死了也是被你克死的吧，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不如死了算了。”

　　“你来参加这种节目，不就是为了钓一个金龟婿吗，装什么纯呢，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既要也要，谁知道你私下被多少人睡过……”

　　“妈的真烦。”林再思猛地一喊。

　　“你骂我？”孙邵廷后仰，那张虚伪尖酸的面孔此刻无辜极了，“林小姐我不过是在向你道歉，何必这么得理不饶人？”

　　附近的人悉数看来，指指点点的声音混在一起，不甚清晰。工作人员已经汗流浃背了，他们很确定，这里的客人不少已经看到了直播间。

　　风暴正中心的两人，林再思的气压很低，系统感同身受。如果说之前对于任之祺的报复，林再思的确是生气，那只能算是一级，而现在是十级，那种要放把火烧死的窒息感。

　　“我说，你说得对。知道我为什么叫再思吗，”林再思往前俯身，双手撑在桌上，盆栽就在她脸的前方。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通红，跟太子大眼对小眼，“因为第一次，我妈在发现怀了我之后思考要不要流了我，第二次，我妈在生了我之后思考要不要闷死我。”

　　林再思，再的什么思，再的这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