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情深》榴年

57、失控57%

　　　　“伶伶，伶伶？”纪明谦手忙脚乱地拿到手机，“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打电话给你找医生。”

　　黎芷伶想说不用，可脑海中似乎出现一个螺旋式迷宫，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只能一圈一圈地下坠。

　　再次醒来，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发愣片刻视线回转，不远处的美人榻上，纪明谦右手扶额打盹。

　　她双肘缓慢支撑身体靠坐在床上，头部不再那么沉重。

　　“醒了？”纪明谦睁眼走过来，脸上神色恹恹，眼眸中依稀间可见红血丝，“医生说是上次撞到头的影响，记得按时吃药，不会有大事。”

　　她点点头，“你去休息吧！”

　　“这一段时间暂时住下来，再观察观察。”他的脸颊紧绷，扶住她的肩头，“你继续睡会。”

　　“好，那你别再惹爷爷生气了。”她顺势慢慢躺下，看他帮她掖好被角。

　　他忽而笑开，“我就算惹他生气，也不用你以那样傻的方式替我求情。”

　　说完，他转身朝房门走去，临走前身形一顿，“做人，不要太善良。”

　　她起初并没深究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寒假中某一天从宋浅浅那里得知一个消息。

　　陈家的C.S.酒店不但没有得到纪家投资，还不知从哪里爆出更骇人听闻的惊天丑闻，股价直接跌破新低。

　　与此同时，纪明谦和纪老爷子的关系最近径直进入冰河世纪，以前争吵谁也不让谁，现在压根互不理睬。

　　比如现在，纪明谦想吃什么菜，纪老爷子就命令厨房不做什么菜。

　　纪老爷子平时喜欢吃口味重的菜，纪明谦的饮食习惯连带着相同。

　　近来也巧，纪老爷子突然开始尝试清淡饮食。

　　纪明谦气得瞪眼：“就不能好好吃顿饭是吧？”

　　纪老爷子眼神移向别处，“可不能欺负老人，爷爷身体不好吃得清淡。”

　　“那让厨房分开做一两道口味重的菜。”

　　纪老爷子：“不行，你爷爷我最近闻不得那味。”

　　“那我和她出去吃。”纪明谦牵住她的手就要走。

　　纪老爷子轻咳：“一个老人在我这个岁数本该儿孙绕膝，颐养天年。丫头，你舍得让爷爷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家吃饭？”

　　黎芷伶素来应付不了这种左右为难的场面。

　　纪明谦咬牙切齿地坐回椅子上，“好，行，这段时间家里做菜务必少油少盐少调料，不准吃外食。”

　　纪老爷子冷哼一声。

　　接下来一段时间，她每天吃的几乎是水煮菜，饶是口味清淡如她，也觉得有些寡淡无味。

　　日复一日，纪明谦爷孙俩泰然自若地针锋相对，她暗地里为两人的顽强毅力所折服。

　　在磨人磨己方面，纪家果然一脉相承。

　　这天下午，她正在给花园里的植物剪枝浇水，远在国外的纪清戈打来电话。

　　“芷伶，帮忙让爷爷接个电话，打他手机打不通，我找他有急事。”

　　“好的，清戈姐你稍等。”她放下园艺工具，走进别墅发现纪老爷子的手机忘在大厅的沙发上，拿起手机问了声刘叔，刘叔说纪老爷子在二楼书房。

　　上楼拐到纪老爷子书房门外，抬手轻敲一下房门，“爷爷，我能进来吗？”

　　“爷爷？”她不确定里面的人是否听到，又再敲一下。

　　“爷爷，请问我能进来吗？”她再敲一次，心想纪老爷子最近身子不好，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拧了拧门把手，没有反锁，于是打开门走进去。

　　纪老爷子的书房风格整体呈现上世纪优雅的民国风，书房很宽敞，宽敞到她能闻见香味，宽敞到她往里走了会儿，直接撞见纪老爷子拿着一只烤鸭腿大快朵颐。

　　四目相对，她快速分析形势，不动声色地将手机递过去，“爷爷，清戈姐说找你有急事。”

　　纪老爷子一本正经地将烤鸭腿放下，摘下手套，拿过手帕擦擦手，接过电话，“喂，清戈。”

　　黎芷伶见状缓缓退出书房，站在书房门口思索片刻，逐渐揣摩清楚情况。

　　稍顷，纪老爷子打开门将手机递给她，拍拍她的头，小声对她说：“丫头，你什么也没看见。”

　　黎芷伶会心一笑：“是的，爷爷，我什么也没看见。”

　　她越想越好笑，抓住手机去找纪明谦。

　　一时激动得忘记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人在极度兴奋时偶尔会遇上意外之喜。

　　一如现在，房间内的男人满满一口食物还未咽下去，惊悚对上她的视线。

　　她目光下移，发现他在偷吃糖醋排骨。

　　“呃咳咳咳咳~”纪明谦狂咳不止。

　　她慌忙上前问：“怎么了？”

　　纪明谦右手按住喉咙，左手指着茶水。

　　她端起茶水递过去，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你怎么来了？”他顺顺气，一面说一面紧张地朝她身后探看。

　　她噗嗤笑出声，“爷爷不会发现的，爷爷在书房吃烤鸭。”

　　纪明谦这下重新放松，不紧不慢地继续吃排骨，“哈！等我吃完再去挤兑老头。”

　　“不行。”她笑意更深，“我答应爷爷不告诉别人。”

　　他乜一眼，“那你还告诉我？”

　　“所以我才说，你不能去挤兑爷爷，要不然我也告诉爷爷你在偷吃排骨。还有，别和爷爷对着干，行不行？”她昂起下巴笑着说。

　　“不行。”他毫不犹豫地反驳。

　　“不行？”她双手叉腰，目光在他脸上和排骨间游移。

　　“行吧。”纪明谦边吃边咕哝：“收回说你善良的话，真是狡诈啊狡诈。”

　　看看，死要面子活受罪也是一脉相传。

　　不过好在纪明谦的让步，爷孙俩终于没再继续互相折磨。

　　年关将近，她从余父余母处得知芷茵还是不愿回去继续上学。

　　她安慰几句余父余母后，想去芷茵做思想工作。

　　纪明谦得知此事，在送她去余芷茵公司的路上，老神在在地说：“做什么思想工作都不如摔得头破血流来得有效。”

　　“芷茵以前不这样，能听进去话。”她攥紧手机。

　　“乖孩子皮起来是真皮。要不这样，我让人不打招呼，让她见识见识真正的娱乐圈？或者你把她狠狠揍一顿，然后带回江县？”

　　黎芷伶简直不可思议，“你疯了？她才十六岁。”

　　纪明谦耸耸肩，“所以说，你又不想放手让她吃亏长教训，又不想收手亲自给她严格的管教。她会回去才怪！”

　　她瘪瘪嘴，打心底里不认同他的观点。

　　在公司外的一家咖啡店，余芷茵只是简单几句话拒绝她，并告知说已有了做练习生的机会。

　　“芷茵，做练习生是一码事，出道又是一码事，出道后有工作更不是容易的路。”

　　余芷茵执意说：“你没有从事过这一行，你怎么知道？而且人的潜能无限，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不会成功？我相信只要有实力，总有出头的那一天。”

　　“我......”黎芷伶语塞，侧首望向身边的男人。

　　纪明谦悠闲自得地品尝咖啡，目光得意，好像在说：看吧看吧，爱的感化那一套行不通。

　　黎芷伶不由得退一步问：“那芷茵你现在什么打算？”

　　余芷茵目露憧憬和希望，“目前我和练习生朋友们天天训练，老板说不出两年就能让我们出道。”

　　纪明谦忽然问：“余小姐，你那练习生朋友总共多少位？”

　　“八十五。”

　　“有违约金？”纪明谦把玩手中咖啡杯。

　　“有。”余芷茵答。

　　“嗯。”纪明谦举杯抿一口咖啡，不再多问。

　　“八十五？”黎芷伶一脸诧异，“八十五个人怎么可能个个都能出道？这不就跟赌博一样吗？”

　　余芷茵一脸不高兴，站起来说一句气话转身就走，“姐，你能不能不要像爸妈一样只知道打压我、不相信我？”

　　等余芷茵身影渐远，纪明谦幸灾乐祸道：“啧啧啧，我说了你又不信。你妹妹现在一门心思笃信成功学，能听你们的话？”

　　“那你老实说，该怎么办？”黎芷伶气馁。

　　“吃吃亏，最近不再派人去打招呼。若你妹妹能够接受娱乐圈的灰色面，她想走这条路，你们又怎么能拦得住？”他停顿一会，“至于要不要这样做，你和她爸妈商量好，别把整件事揽自己身上，这责任你揽不起。”

　　她深吸口气：“好。”

　　经过和余父余母的商议，他们一致同意纪明谦的建议，只是不放心地再三嘱咐不要太过。

　　2018年春节将近，纪老爷子差人囤了各式各样的年货，还特意拉她进入纪家的家族群。

　　纪明谦整天泡在年货里，气得纪老爷子日常骂他像只偷吃的小老鼠，作为当事人的他对此完全不care。

　　除夕这天，整个纪宅只剩下她、纪明谦和纪老爷子三人，张妈和刘叔以及其他帮佣都已回家过年。

　　纪清戈在国外办事赶不回来，纪明谦爸妈貌似也在国外回不来不能及时赶回来。

　　包饺子的任务自然落到她和纪明谦的头上，纪明谦主动揽过体力活，剁陷擀皮一手包办，只等她来包。

　　纪明谦听到这消息时轻轻挑眉一笑，“纪清戈怕是和某人在一起吧！”

　　她拿手肘怼怼他，目光示意大厅，“小点声，过年别和爷爷闹得不愉快。”

　　“不是还有人在国外回不来？他不生别人的气，生我什么气？”他语调上扬，声压越高，噙起漫不经心的笑意。

　　“叔叔阿姨说不定明天就回来。”她以为他得知父母不能赶回家过年而不开心。

　　没想到他凝视她半晌，扬起揶揄的笑，“你倒是比我更像纪家人。”

　　“那也总比什么都没盼头要好。”她随口说一句，包饺子的动作稍顿，复又继续。

　　她哪里都去不了，不管是余家还是黎家。

　　纪明谦猝地靠近她，“你把铜钱包那枚饺子里？指给我看看。”

　　“干嘛？”他的突然靠近吓她一跳，失落的情绪荡然无存。

　　“我每年都会能吃到包铜钱的饺子，保佑以后能当个日日醉生梦死的败家子。”他目露狡黠的笑意。

　　她含笑指控：“啊，我知道了。你以前年年作弊来着，今年不告诉你，看咱们谁先吃到！”

　　他眸中精光一现，抬手在她脸上抹一下，“要不今天包两枚铜钱，你一个我一个？谁也别抢谁的，我就勉为其难地将好运分你一半！”

　　“不行，哪有这个说法？”

　　他又在她脸上抹一下，“我说有就有。”

　　“啊呸！”她瞪他一眼。

　　“行吧，那你让我找找那枚包了铜钱的饺子在哪里？”他手指又往她脸上抹一下，耍赖要来抢她包好的饺子。

　　她端起饺子往外跑，他在后面追。

　　她绕着大厅跑，他慢慢悠悠地在后面追。

　　纪老爷子在大厅内看电视，见状中气十足地骂：“臭小子，你敢把丫头包的饺子弄掉，看我锤不死你！”

　　倏地，她的手机传来X信语音通话的铃声。

　　放下那盘饺子，打开手机，看到语音通话的那一刻，她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