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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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克斯的行李占了屋子的一半面积，安东尼奥既不能帮他整理行李，又不能贸然走开，只好坐在菲利克斯的对面观察他。菲利克斯对这样的目光很不适，很快瞪大眼睛反击安东尼奥的目光。
可惜安东尼奥不是他，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就中断自己的事。
虽然少年的容貌太过精致，但怎么看都是个男人。无论是菲利克斯还是官方发来的信息，对男人能生孩子这件事都是如此习以为常。就算安东尼奥已经知道自己不在地球上了，对此仍无法坦然接受。
而且……既然他和菲利克斯那一夜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那么那晚他摸到的自己的翅膀也是真实的。
安东尼奥忍住去抚摸自己背肌的冲动，接受自己已经是外星人的事实。同时，另一个更让他觉得不自在的念头产生了——都是男人的话，他会怀孕吗？
安东尼奥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古欠望从未如此迫切。
已经中午了，菲利克斯也不哭了。安东尼奥从恒温箱里拿出一排营养液送到了菲利克斯面前，菲利克斯看着营养液，眉头一皱，显然又被绝望到了。
看来这个世界的人不是都吃营养液的，至少不会吃这么低配的营养液。安东尼奥这么判断着。
但现在垃圾星上并没有别的食物……安东尼奥坚持，菲利克斯只好不情不愿地在一排白色的营养液中选了一管橙色的。
安东尼奥把别的营养液放回去，自然地替菲利克斯打开了瓶盖。菲利克斯的眼睛睁大了一点，也不知道是自己哪一点的行为让他如此吃惊。但在这之后，他的抵触的眼神倒是少了很多，好奇反倒多了起来。
菲利克斯没滋没味地吸着营养液，温顺得像是只娇贵的布偶猫。安东尼奥的目光一直落在菲利克斯的小腹上，再三克制，还是无果。他伸出手，落在了菲利克斯的小腹上。菲利克斯不自在地动了动，却没有反抗，只是嘀咕了一句安东尼奥听不懂的话。
才一个月，安东尼奥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摸不出来，但仍然想用这种无意义的动作确定什么。
末日之后，世界人口锐减，家乡的记忆成为背井离乡的行李之一。所有人都在不断地向安全的地方迁移，肤色和生活文化不再成为分隔人类的符号，传递火种成了人类共同的期盼。
每一个新生命在成为战士之前，都会被末日战士用生命守护。
安东尼奥刚要收回手，却感觉到一种奇特的感觉从掌心传来。就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从那里链接到安东尼奥的身上，向他索取什么。安东尼奥并不反感这种怪异的感觉，只是心底难以克制生出愧疚，自己并不知道如何给予TA想要的东西。
他依依不舍地想要收回手，却看到菲利克斯难过又不忿地垂下头。安东尼奥不知道要如何去做，那只手仍然贴着菲利克斯柔软的腹部，那下面的小生命在无声地呼喊着什么。
安东尼奥想，这是我的孩子的语言。
他的喜悦和满足充盈在心间，被他无所顾忌地释放着，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在回应着他同样的快乐和喜悦——那不是错觉，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触摸着自己的情绪。
安东尼奥试着回馈，掌控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幸福传达回去，空气中渐渐地弥漫着一股大雪清冷的味道。安东尼奥尚在疑惑，他就闻到菲利克斯身上的栀子花香越来越浓郁。
那不是香水。
安东尼奥很快就意识到那股大雪的味道来自自己。
两股味道交织着融合，他还没弄明白，掌心下的生命却传来了心满意足的情绪。
看来这是这个种族的表达方式。
这短暂的交流，却已经完全地振奋了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看着菲利克斯漂亮的圆眼睛，即便他听不懂自己的地球话，也郑重地向他许下战士的诺言：“我会一直保护你和孩子，直到鲜血流尽。”
如果菲利克斯愿意的话，他会在构建一个合格的新家之后，请求菲利克斯加入。如果菲利克斯不愿意的话，他也会遵守自己的诺言。
菲利克斯困惑地歪了一下头，安东尼奥皱了皱眉，用自己学到的不多的词重复了一遍：“保护。”他指了自己，又指了指菲利克斯，“保护。”
菲利克斯怔住了。
安东尼奥想，或许他是觉得自己是在不自量力。他没有多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这么复杂的话语。他把自己的通讯器放到菲利克斯面前，请求帮助：“网络。”
菲利克斯看着那玩意儿嫌弃地皱了一下眉。
不需要任何解释，安东尼奥看着菲利克斯手腕上那个时尚漂亮的款式，就知道自己那个满是划痕的东西是被淘汰的古董款了。
菲利克斯在那老旧的联络器上操作了一下，到了某个界面，扫描了安东尼奥的面部，大约是在付费。在那之后，画面的右上角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绿色的标志。
菲利克斯把联络器还给安东尼奥，不肯和他多说一句话。
安东尼奥也没有勉强，他走到室外，给菲利克斯留下单独的空间，他则在自己的小花园里研究联络器。
这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光屏可以随意投射在空气中，变换大小，还可以跟随人体行动。
他在联络器上找到了播放器，随便点开了一部幼儿动画——如果是他自己生活，无论是线上线下，他对不和其他同类交流的生活感到满意。但现在他的身边有了菲利克斯和孩子，他必须掌握这是世界的语言。
除此之外，安东尼奥也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同类的接近意味着危险。关于他的生活、婚姻、菲利克斯……一切信息他必须自己去读懂，而不是听别人的转述。不会菲利克斯的语言，对安东尼奥来说意味着放弃自己的安全。
安东尼奥跟着动画片里的幼稚角色，用幼儿的视角去认识这个世界，一句一句复述着他们的语言去描述世界。他学习的时候就很难注意到时间的变化，等他看了六十多集，他才意识到过去很久了。
他正想着，就听到房门被打开，菲利克斯顶着一张冷淡的漂亮脸蛋站在门槛上往这边看过来，像是要说什么。
但最后还是他的视线先落在了安东尼奥的身旁——外放的光屏上播放着著名的幼儿动画《虫宝宝大冒险》，幼年期还是粉红色的宝宝们正尖叫着趴在地上蛄蛹蛄蛹，模仿着什么动物。
菲利克斯：……
他又有点伤心了。
菲利克斯从小就讨厌雄虫，讨厌他们的特权，他们的愚蠢自得，他们的残忍暴戾，贪婪掠夺。菲利克斯从小就在想，他要怎样在严苛的法律之下，安全无害地弄死自己的雄主……至少要控制他们。
菲利克斯想了很多的漂亮法子，完美地就像他的外表一样，但他从没想过，他的雄主不仅是一个文盲，还喜欢看粉红虫子的幼儿节目。杀死这样的笨蛋雄虫，他的良心有些过不去。
安东尼奥当作没看到菲利克斯的沉默，主动问道：“怎么了？”
菲利克斯抿了一下嘴唇，克制着情绪：“我……￥%￥累了，在哪里（&（*”
安东尼奥猜测他是在问休息的地方，他把动画后台播放，走到菲利克斯身边，让他看自己搜集的图片。
“挑一个。”
图片上是几十款的床，菲利克斯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床都是第一区流行的贵族品牌，价格不菲。
在菲利克斯被检测出怀了雄虫之后，虫蛋双方父母的资料就被互相公开。菲利克斯很确定，安东尼奥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这只雄虫所有的资产，甚至不够菲利克斯吃一顿早餐。
但现在，根据法律，当他们婚姻生效的那一刻，菲利克斯名下的所有资产都会被自动转入安东尼奥名下。作为雌虫，他所花费的每一个金币都需要受到雄主的监管，乞求他们的同意。
菲利克斯对眼前的雄虫的厌倦更上了一个层次：他虽然看起来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但是他懂得使用从雌君手中抢来的财产。
况且垃圾星在主星系之外，这里没有物流黑洞点，主星系常用的物流飞船在这边也没有航道，只有联邦的国有的绿色飞船才会往这边投递货物，就算现在下单，至少也要二十天才能送达。
在那之前，菲利克斯或许只能在那张短沙发上休息。如果雄虫不同意的话，作为雌虫，他只能睡在地上了。虽然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菲利克斯并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他带来的漂亮的鹅绒被怎么可以铺在地上？哦，也可能这个贪婪的雄虫会抢走自己的被子，让自己就那么躺在地上。
菲利克斯选了最贵的那款床，还是抱着希望问道：“#@%送来之前，%￥%睡哪里？”
安东尼奥磕磕绊绊使用着刚学会的句子：“今晚会有的。”
*
垃圾星的第四十二时，温度仍然很高。天空中照明的那个星球逐渐暗淡，大地的玫瑰色也变成了深紫色。
安东尼奥戴上有色眼镜，开着飞行器穿梭在垃圾山之中。
他当然不是如菲利克斯想的那样，花那么多的钱去购买品牌溢价。他的人生信条是，只为事物的本身价值付款。他拥有这么多的原材料，还有时间，他可以自己打造一张菲利克斯喜欢的床。
寻找物资是每一个末日战士的必备技能，安东尼奥的双眼更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他很快在无边无际的垃圾山中寻找到了满意的材料，这些被喷涂了不同颜色涂料的金属管和金属板，虽然一看就知道曾分属于不同的物品，但安东尼奥有信心可以让他们变得和谐起来。
飞行器的机腹被打开，两条金属勾爪抓住目标的材料。飞行器慢慢地上升到安全的地方，安东尼奥才慢慢地回收金属勾爪，随着目标材料往外移动，垃圾山也开始晃动。
一小块随机钢板的落下，好似多米诺骨牌一般，垃圾山一座接一座轰然倒塌，潮水一般绵延至地平线。
巨大的轰鸣声传至远方，尚未停歇，安东尼奥已经操纵着飞行器落在家门口。
门槛上站着一个吃惊的菲利克斯，和他一样吃惊的还有光屏上的男人。这个人与菲利克斯有着一样的精致，但因为年岁更大些，气质也温和得多。
不过安东尼奥的经验告诉他，如果有人相信他温和的面容，而不是警惕那双充满了野心的眼睛，那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安东尼奥腿长，不爱放飞行器的阶梯，直接从飞艇上跳了下去，光屏上的那个男人对着安东尼奥礼貌地打了招呼。
菲利克斯挥手扫开面前的灰尘，走到了安东尼奥的面前。
“这是……什么？”
尽管菲利克斯的心中隐隐有所感，但是他在亲耳听到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然而这只雄虫已经利落地把金属材料归拢在一起，道：“你的床。”
曾经，菲利克斯的一位雌虫哥哥在结婚后说，和雄主生活在一起，只会有更糟糕的时刻，永远不会有最糟糕的时刻。那时菲利克斯还不相信，总觉得下限总是存在的。
现在……菲利克斯觉得自己领悟得太迟了。他有点想哭，但他必须控制住，否则晚上睡在垃圾上时，他就只能专注地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了。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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