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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终结 ...


  •   两个月后,陈国贤又走了,这次他去了广东,一走就是大半年。这大半年,是刘民军生命里最幸福的日子。他经一有空就约苗晴出去走走,去人民公园的湖边游廊喝一盅茶,或是去百货商场逛一圈街,只要有新潮的衣服鞋子,他全都会买下来送给苗晴。苗晴也经常给他回礼,有时是自己煲的汤,有时是亲手织的毛衣,有时是写给他的信。

      苗晴工作忙的时候,刘民军就帮她带带孩子,给孩子辅导功课,带孩子出门吃饭,回来的路上再买俩小零食。孩子一开始很怕刘民军,他害怕刘民军穿着的那一身白大褂,对孩子来说,那就是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的象征。后来相处时间长了,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刘叔叔,他喜欢刘叔叔温和的语气,喜欢刘叔叔亲切的笑容,也喜欢刘叔叔给他和妈妈带来的欢声笑语。

      一天下午,苗晴下班后去学校接孩子放学,孩子的老师一看见她,就热络的上来聊天,话题不外乎是孩子。老师说,最近陈旭学习进步了,性格也开朗了,爱和同学们一起玩了,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助其他遇到困难的小孩子。苗晴虽然嘴上没说,但她清楚,这里面少不了刘民军的功劳。

      聊着聊着,陈旭从教学楼里出来了,他生的本就白净,身上穿的衣服背的书包又全是最新潮的款式,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笑着扑到苗晴怀里,手里还拿着一幅彩色油画,老师说这是美术课上画的画,今天学的是人物画。苗晴把画纸接过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画面上是两个大人拉着一个小孩,在蓝天绿草下灿烂的笑着。中间的小孩系着红领巾,背着小书包,左边的女人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漂亮的裙子,右边的男人高高瘦瘦,穿的却不是普通衣服,而是一件白大褂。

      老师笑问:“陈旭,你画的是谁呀?”

      陈旭说:“中间的是我,左边的是妈妈,右边的是叔叔。”

      老师咯咯的笑起来,逗他:“妈妈旁边怎么不是爸爸,倒成叔叔了?”

      陈旭认真的说:“我喜欢刘叔叔。”

      老师被陈旭逗的大笑,没注意到苗晴不自然的表情。后来苗晴把这事儿给刘民军讲了,还把画拿给他看了,刘民军也直笑。

      苗晴嗔道:“你还笑!孩子小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刘民军把那幅画收起来,说:“我笑是因为开心,小旭喜欢我,我特别开心。”

      苗晴说:“你整天带他出去玩,他能不喜欢你吗。”

      刘民军说:“孩子是单纯的,喜欢谁就是谁,没有那么多顾虑。”

      苗晴笑笑:“你这是说我不单纯了?”

      刘民军也笑:“我是希望,你能做孩子,我来当大人。”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陈国贤回来了。苗晴去开门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他,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头发用发胶梳起来的男人,居然是陈国贤。

      陈国贤这次是真的发财了,苗晴虽然听不懂他说的生意上的话术,但她长了双眼睛,会看!她看见陈国贤开的车,是那辆乌黑发亮的大奔,车里装着的,全是他买回来的高级货。他给苗晴买了几十套新装,每一套都是名牌,剪裁合身,价值不菲。那些化妆品,苗晴见都没见过,还是陈国贤给她介绍,哪个是眼霜,哪个是睫毛膏,哪个是香水。苗晴拿起那瓶香水一看,被价格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么一瓶小小的香水,居然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贵!

      陈国贤也给儿子买了不少东西。陈旭原本的衣服书包也都是新款,可跟陈国贤从香港买来的一比,全都黯然失色。除了衣服玩具之外,陈国贤还给他买了一台手提电脑。他教陈旭怎么用电脑打字,怎么用电脑玩游戏,怎么用电脑上网跟人聊天。那段时间,陈旭对这台电脑爱不释手,每天放学回来,都要打游戏打到半夜。

      陈国贤这次回来,每天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不仅来自于他做强做大的事业,也来自于他儿子看他时崇拜的眼神,来自于亲朋好友羡慕的目光,更重要的,是来自于她妻子高高隆起的小腹,那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让陈国贤觉得自己真是好事成双,双喜临门!

      陈国贤家的生活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变化渗透到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的各个方面。他们住的是豪宅,开的是豪车,吃的都是燕窝鱼翅,去的都是高档会所。他的事业如日中天,他的家庭幸福美满,唯一让他苦恼的,就是妻子那张整日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脸。

      为此,他还专门带妻子去了一趟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妻子身体健康无虞,也许是怀孕让她心情低落,建议他平时要多陪伴妻子,让她感受到丈夫的爱。

      陈国贤听取医生的建议,每天都尽量早点回家陪她。他还给苗晴请了保姆和司机,专门照顾她的日常吃喝出行,不让她受一点累,干一点活。可苗晴仍然难展笑颜,其中的原因,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这晚陈国贤出差一周回来,浑身疲惫不堪,刚进卧房,就看见妻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以为苗晴是在等他回来,便上前亲昵的亲了亲她,刚想抱她,却被她躲开。他想是妻子孕期又不高兴了,也没说什么,脱了外套就要去卫生间洗澡,妻子却突然开口了。

      她说:“国贤,我要离婚。”

      陈国贤目光惊异的看她,褪到一半的衬衫都忘了脱,他问:“你什么?”

      苗晴一字一句道:“我要和你离婚!”

      陈国贤先是不可思议,紧接着便怒不可遏:“你疯了!和我离婚,你在想什么啊,啊?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上这么好的生活,你还怀了孕,孩子都快生了,现在你要跟我离婚,你在想什么!”

      在他的吼叫下,苗晴却显得异常沉静,她说:“陈国贤,我不想跟你过了,咱们离婚,我不要你一分钱。”

      陈国贤突然冷笑起来:“哦,我知道了,你外面有人了是吧?你也不想想,人家对你能是认真的吗,你结了婚,还有孩子,现在还怀着孕,他能真心待你吗,他能像我一样给你这样优越的生活吗,啊?”

      陈国贤又说:“苗晴,你知道我在外面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晚上就想着你,想着咱们的儿子,想着咱们的这个家,我才能坚持下去。有时候,有时候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你,你一个人在家拉扯孩子,我知道,太不容易了,我没给你帮过什么忙,所以我要补偿你,我要赚钱,我要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也不用为了家庭操劳!我做到了,你看看咱家现在,多好啊,多幸福啊,你怎么就不能珍惜呢,怎么就偏要犯傻呢,啊?”

      苗晴听的声泪俱下,她的啜泣声,和陈国贤的喊叫声一起,在卧房里回荡。

      陈国贤终于软下来了,他蹲在苗晴面前,好言相劝:“苗晴,我们夫妻一场,走到今天不容易,你嫁给我到现在,还没享过什么福,尽操了心了。现在终于到你享福的时候了,你说你何苦呢?我想过了,这个孩子,咱们去香港生,香港有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还有最好的月嫂,能让你受最少的苦。生完孩子,我就带你在香港好好转转,到时候把小旭也带着,你们娘儿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孩子不是你的。”

      苗晴说这句话时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陈国贤面如土色,眼神阴鸷,半晌,才森然问道:“谁的?”

      苗晴说:“不关你的事。”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陈国贤狠狠的抽了一个耳光,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都滚到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陈国贤目露凶光,嘴里止不住的骂着粗话,他把苗晴连头发扯起来,吼道:“我问你孩子是谁的!谁!”

      苗晴满脸是泪,气若游丝:“我要离婚,我要离婚……”

      当晚,苗晴是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医生在病房里面色凝重的训斥陈国贤:“她已经到临产期了,是最不稳定的时期,你怎么还能跟她动手呢?今天再送晚一点,她和孩子就都麻烦了!”

      陈国贤脸色苍白:“医生,她母子俩没事儿吧,不会出事儿吧?”

      医生说:“目前是稳定了,但要是再让病人情绪大起大落,谁都不能保证结果如何,现在的建议,还是留院观察。”

      苗晴醒来时,家里的保姆正在病床前给她擦手,见她醒了,忙把保温盒里的粥端来喂她。可苗晴不吃,苗晴一口都不吃,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流泪。

      保姆劝她:“你不吃不喝,惩罚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真的爱你的孩子,你最起码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苗晴问她:“陈国贤去哪儿了?”

      保姆说:“昨晚他守了你一夜,今天早上走的,应该是去公司了。”

      刘民军已经连续一周没有见过苗晴了,他给苗晴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没接。他想了许久,终于打算去她家看看她。这天下午,他刚下班,还没走出医院,就看见大厅里乌泱乌泱围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跟医院的护士争执不下。刘民军问护士这是怎么回事,那护士一见他,便哭丧个脸,说:

      “刘医生,他们是来找你的!”

      刘民军拨开围观群众,这才看清闹事的是一对夫妻,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帮手。那个女人声称,自己的孩子前两天高烧不止,是刘民军给他孩子开的药挂的水,他们在医院守了一夜,第二天回家了一趟,再回来时,孩子已经死了。她说的声泪俱下,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刘民军问护士:“这到底怎么回事?”

      护士说:“他们的孩子是药物注射过量出的事,可那药叫乙酰氨基酚,咱们医院根本就没给他孩子开那药,配药室都有记录,绝对不是我们给他孩子注射的。”

      刘民军问:“那是哪儿来的?”

      护士说:“谁知道啊,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谈话间,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原来是那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眼尖的发现了刘民军,迅速上前,对刘民军拳脚相加,把他打倒在地。护士大惊失色,想要拉开他们,却被一把甩开。现场顿时乱作一团,人潮涌动,两道黑色身影先后离去,只剩下刘民军神智不清的躺在原地,痛苦的捂着身体,鲜血从他腹部汩汩流出。

      刘民军在医院恢复了三天,才勉强出院。期间来了两个警察,问了他关于遇害当天的情况,又对他加以慰问,说作案人已经落网,让他安心养伤。刘民军问作案人究竟是什么人,基于案件的保密性,警察只告诉他,那两名男子一口咬定和刘民军有仇,要让他付出代价,问他们有什么仇,他们却结结巴巴说不清楚。

      警察问刘民军:“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刘民军沉默不语。

      聊了一会儿,警察起身告辞,刘民军突然问道:“那个孩子呢?是谁害得?”

      警察说:“孩子是被投毒害死的,投毒的就是那两个男子。”

      这天下午,刘民军拖着伤痛未愈的身子离开了医院,打车去了另一家医院。他在住院部打听了很久,也没有打听到苗晴的病房,他想苗晴也许已经出院了,便给苗晴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依然关机。他出了医院,拦下一辆出租车,去了苗晴家。

      那栋别墅无声无息,刘民军敲了半天才有人开门,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

      刘民军问:“你好,我找苗晴,苗晴在家吗?”

      保姆脸上滑过一丝惊异,随即又恢复暗淡,她说:“苗晴已经不在了。”

      刘民军问:“不在了,她去哪儿了?”

      保姆看了他一眼,说:“她过世了,就在昨天,难产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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