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霸总文里当医生[搞笑]》白水源

12、耳鼻喉科

　　沈回川不知道是在他公司的办公室还是家里的书房，背景是一整面墙的实木书架，“顶天立地”满是精装书籍的画面很有气势，却不如他此刻的面容更有视觉冲击力——

　　他还是穿着白衬衣，戴一副金丝边眼睛，但是一向神韵逼人的双眼此刻略显呆滞，失去了应有的光芒，眼皮也有些肿胀，黑眼圈明显，下巴上还显露出些许青黑的胡茬，脸色发黄，整个人充满疲态，一副被榨干了精力的样子。

　　总之，班味儿很重。

　　吴漾想到上一次见面时沈回川还是个清爽有活力的大学生形象，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三天没见，仿佛隔了三年……嗯……这样的状态，没有三五年的牛马经验绝对熏陶不出来。

　　“系统，傅氏集团在商场上出了什么状况吗，沈回川一副连轴转没休息过的样子。”

　　系统答：“没有，傅氏集团一切正常。不过沈助理个人确实很忙，在过去72小时内他一共只休息了8个小时，处理完正常的集团工作之后，他还要完成傅辰彦交代的额外工作，包括但不限于：
　　查找裴以安的身份经历；查找冷凝霜的下落；查明在冷凝霜面前挑拨离间、将冷凝霜父母的死亡栽赃给傅辰彦的真凶；为傅辰彦筛选和整理书单、采购育儿书籍；监管王妈等人清理家中所有容易造成呼吸道敏感的食物并进行后续检查；在傅父、傅母、傅老爷子面前为傅彦辰一直当甩手掌柜的行为遮掩。”

　　听着系统列举出来的一连串工作，吴漾对沈回川的悲惨遭遇感到万分同情，“我说怎么在傅宅没遇见过管家，感情管家的活儿也让沈助理一起干了，也不知道他能拿几份工资。”

　　“您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给沈助理，需要我现在发起通话吗？”系统问。

　　吴漾摆了摆手，“算了，沈助理已经够忙了，我就不给他加活儿了，还是咱们自己来吧。”

　　“吴老师 ，您说的‘咱们’是指您和我吗？”系统问。

　　“不然呢？”吴漾理所当然地反问，“你想偷懒不干活儿？”

　　“......不，很高兴您能将我划进‘咱们’的范围，我时刻准备着为您服务。”

　　“这还差不多，让冷凝霜病房里的监控和收音设备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的马后炮能不能打响，可就看这些关键证据了。”

　　“明白，请您相信我的能力，这是我的算力构建出的世界。”系统说。

　　吴漾对此不予评论，默默在心里给系统加上一个新标签：间歇性自负。
　　说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它的掌控下，实际上一大堆问题它根本就不能干预，还得她想办法。

　　这样想着，她已经来到顶楼的休息室。

　　按照原本世界线的构建，傅辰彦的医生就在圣玛利亚私立医院挂职上班，作为“医科圣手”，她在这里地位超然，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和休息室，甚至在地下三层还有她的私人实验室，其设备之高端、装修之豪华都是这个世界内的顶级配置。

　　吴漾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人物信息全都被系统一键替换。这些资产设施全都无痕出现在吴漾名下，只不过她偷懒，卡着剧情人设的bug连班也没来上过。

　　她躺进落地窗旁边的懒人沙发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咕噜噜——”机器人也来到窗边，出现在吴漾的视线里。

　　吴漾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了：“系统，你怎么回事儿？今晚一直‘附身’在这个送货机器人上。”

　　系统说：“我的记录显示，面对面的交流更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和信任感，所以我认为我借助机器人实体与您对话，远比直接在您的脑海中发声更让您感到愉悦。”

　　“你还挺贴心。”一开始吴漾一直觉得这个系统冷冰冰的，一言不合就要电死 | 人，简直像个杀人狂魔，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只要不影响收集虐点能量和实现he结局这两个目标，系统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善解人意。

　　当然了，智商不高，容易被忽悠——这在吴漾看来是系统最棒的优点。

　　等待的过程通常是难熬的，更别提此刻等待的是一个虐点的出现，所以吴漾心情不怎么好，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时间静悄悄地流动着，“安静”本身就像是一支没有音符的交响曲，它有自己的气场和旋律，将吴漾和机器人牢牢地笼罩起来，让人无法抗拒，这样的氛围下好像连心跳和血液的流速都变慢了，唯一还活跃着的只有感情。

　　可是，吴漾的激素水平、各项数据指标都没有变化，系统不能根据数据结果判断出吴漾在想什么。
　　当然，吴漾也不可能知道系统在运行着什么。

　　系统突然说：“吴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大约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吴漾才抬起头来坐直身体，“什么问题？”

　　“严格来说，其实不是我需要您的帮助，是另一位人格觉醒的角色需要获得您的帮助。”

　　“！！！”
　　吴漾一下子精神了，“你说什么，还有一个人也觉醒了独立人格，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

　　系统还没回答，吴漾就接着自言自语：“对，你从来就没说过只有我一个人觉醒了自我人格，一开始你要清除掉我这个故障因子，我下意识就以为不可能有其他觉醒者存在。”
　　“对啊，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能觉醒，别人也能；我能成功活下来，肯定还有别人也能。”

　　不管吴漾怎么激动，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往既往的平静：“这不能怪我，事实上，您并没有询问过我是否还有其他人格觉醒的存在。”

　　吴漾：“......”
　　她回忆了一下，好像她真的没有问过。不管了，反正就是系统的表现误导了她，不是她的问题。
　　“我知道，要不是现在那个人需要我的帮助，你肯定不会愿意主动告诉我他的存在，说吧，有什么麻烦是你解决不了还要求助我的。”

　　让吴漾没想到的是，系统竟然否定了她的前半句话：“不，我本来的计划是等到合适的时间告诉你他的存在，现在让你知道其实并不是最佳时机，希望后续不要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系统的迟疑是如此明显，连冷冰冰的电子音都遮盖不住，吴漾下意识就想刨根问底，还没开口，系统就主动掀起了下一个话题：“他的名字是陈醇。”

　　“陈醇？！”吴漾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不是她容易被糊弄，而是这个名字太令她感到惊讶了，“哪个陈？哪个醇？”

　　系统将这两个字投影出来，“陈醇”悬浮在吴漾的眼前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吴漾感觉自己好像喝下了女巫的魔药，蓝色的光芒映在她的瞳孔上，将她的思绪带回了数年前的回忆里......

　　吴漾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那年她还在美国读医学院，圣诞夜她没有回国，也拒绝了和朋友聚会，选择了独处，想给自己繁忙的生活留出一点空闲时间。

　　她抱着kindle窝在暖烘烘的壁炉边看小说，小说是什么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她看得眼泪汪汪，一边吐槽作者可真是后妈，下手这么狠，一边还是忍不住继续向后追读。

　　等故事读完，发现主角团死得只剩下一个男n号的时候，她的两只眼睛成功肿成了核桃。最重要的是，故事后劲儿也太大了，她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于是就打开电视想找个喜剧节目看看，让自己尽快从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

　　恰在她调频道的时候，国内的家人打来了视频通话，原来她的小姨刚好在平安夜生产了，想让她也知道这个好消息。

　　视频那头，小姨惊讶地询问谁欺负她了，怎么哭成这幅样子，知道她是看小说哭成这样之后一阵无语，又调笑着抱着小男孩给她看，让她有时间也帮忙想想名字。

　　她和小姨年龄差距不大，从小关系就好，那时候她听见电视里正好播放了一条“百年陈酿，醇厚浓香”的广告，就开玩笑说宝宝就叫陈酿。

　　小姨还以为她说的是“陈亮”，犹豫着这名字是不是太大众化了，而且和电视剧里的角色同名了。

　　她捧腹大笑说：“不是陈liang，是陈niang，小姨你怎么ln不分啊，我说的是百年陈酿的那个陈酿。”

　　小姨朝她瞪眼道：“什么玩意儿，你就给我儿子取个这样的名字，也太随意了吧。”

　　她接着说：“陈酿怎么了，你要是觉得陈酿不行，那就陈醇，醇厚的醇。”

　　“陈醇，醇......”小姨仔细琢磨着。

　　吴漾压不住作怪的嘴角：“百年陈酿，醇厚浓香，啊哈哈哈。”

　　小姨瞬间反应过来：“吴漾！你有酒瘾是不是，不和你说了，你已经失去了这个宝贵的机会，继续看你的小说哭去吧。”

　　视频被挂断了。

　　吴漾笑倒在沙发上，嘀嘀咕咕：“陈醇怎么了，我觉得陈醇就不错啊，听起来就是个斯文的帅哥，而且很有文化底蕴，我就很喜欢，哎呀——我要是姓陈并且有个儿子，我就给他取名字叫做陈醇。”

　　这么闹了一通，她的心情好了不少，陈醇这个名字也在她的记忆里凿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记。

　　此时此刻，听见真的有人名字叫陈醇，而且这个人竟然是她的同伴，吴漾瞬间就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人有了些好感。
　　“系统，你快说他遇上了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

　　陈醇的一部分人物资料被系统投送出来。

　　“他竟然是男主角？！”
　　吴漾有些惊讶，原本以为陈醇和她一样，也是某个倒霉的工具人角色。

　　知道陈醇在人格觉醒以前竟然是世界男主角，吴漾不由得想到了傅辰彦，现在傅辰彦每天发癫，她还能把他当做纸片人看个乐子，如果傅辰彦也能觉醒独立人格，再表现出现在这些行为——

　　“咦——”吴漾全身都在哆嗦，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陈醇原本属于二级世界-架空历史-重生复仇频道，世界名称是《重生之凤逆天下》。”系统介绍道。

　　“看起来是个大女主的世界......”吴漾努力控制住自己因为听见世界名称而自行开工的脚趾，去关注一些更重要的信息：“这个世界级别是什么东西？我记得我经历的两个世界都是二级。”

　　系统说：“世界级别的划分依据是剧情线发展的自由度。我模拟出的所有世界一共分为三级，一级世界在初始数据设置完成、开始运行之后，剧情发展高度自由，人物行为可被预测的概率在30%以下。”

　　“二级世界的主角设定中存在重生、梦见未来等元素，我会借助这种方式将与主角本人有关的原定事件输入到他们的认知中，这种情况下，人物的行为选择可被预测的概率在30%到60%之间，剧情发展比较自由。”

　　“三级世界的主角设定则是穿书元素，主角具有上帝视角，对整个世界的初始规划都有了解，这时，人物的行为选择可被预测的概率在60%以上，剧情发展会被局限在他们的认知范围之内。”

　　“从能量反馈的角度来看，一级世界虐点最密集，是给我提供剧情能量的主力支柱。三级世界爽点远远多于虐点，我能收集到的能量值最少。”

　　“这样啊……”，吴漾思索道，“看世界名，女主才是重生的绝对主角，怎么觉醒的反而是男主角陈醇？”

　　“事实上，从我搭建的第一个世界开始运行到现在，一共只有你们两个觉醒了独立人格，没有充足的样本，这个规律我也没办法计算出来。”机器人的扬声器滋滋作响，半晌才说：“……也许你昨天的猜测是对的，人格觉醒真的与人物智商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陈醇的智商水平也是99？”吴漾有些疑惑，“智商论”只是她为了报复系统突然限制她行动的随口一说，怎么系统自己还当真了。

　　“我不能观测到主角数据面板的具体值，但是从陈醇的人设标签和经历来看，他不可能是蠢货。”系统说着，将对应的信息投送出来：

　　【
　　姓名：陈醇
　　性别：男
　　年龄：23

　　人设标签：玉面公子、位高权重、武功第一、富甲天下、工于谋略

　　身份定位：
　　他，是手握边境三十万大军的镇南王，是掌握江南经济命脉的暗夜公子，更是势力遍布江湖的武林盟主。
　　先帝托孤，他成为大燕朝第一位异姓摄政王，肩负天下兴亡之任。
　　这一生高处不胜寒，权力的漩涡中，谁能与他真正携手。
　　】

　　“我就知道。”吴漾简直要被这金光闪闪的设定亮瞎狗眼，内心一阵无力，“上下五千年，纵横三千界，待遇最好的男人全集中在女频了。”

　　众所周知，女频有一部分男主角的配置比男频大男主都要高出一截，男频“莫欺少年穷”都还会让男主角“穷”一段时间，女频男主一出场就是权、钱、兵、相貌、武力值、家世出身全方位拉满，堪称龙傲天里的顶流，天龙人里的top。

　　吴漾心中因为名字而起的好感，此刻尽数烟消云散了。
　　她是个平平无奇的工具人，对方是世界核心，虽然她们同样人格觉醒，但是悲欢并不相通。

　　如果她们两个觉醒者构成一个组合，完成“一声令下，扫平所有虐点”的任务，显然，陈醇肯定是负责“一声令下”的那个，她只能累死累活“扫平所有虐点”。

　　吴漾没好气地说：“设定这么牛，他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她重新懒洋洋地躺回沙发上，不复刚才的兴致勃勃。

　　系统没有出声，驱动着机器人去茶水间泡新的柠檬水，插好吸管、端过来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又跑了一趟运来各种坚果薯片果干堆在吴漾触手可及的地方，最后还去墙角将垃圾桶也拖过来放在沙发旁边。

　　这还没完，它从零食堆里准确地挑出吴漾最喜欢的清爽黄瓜味薯片，用它的机械手笨拙地撕开包装，抽出塑料盒，从开头第一片开始数出五片，伸出一根手指拨弄一下，让五片摞在一起和剩下的薯片隔开空隙
　　——吴漾喜欢5片摞在一起吃，她觉得这样比较爽快，更有满足感。

　　然后系统将扒拉好的薯片盒伸到吴漾的脸前面、和嘴巴齐平的高度。

　　静静看完全程的吴漾：“……”
　　老祖宗告诉我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向后仰了仰头，让自己的嘴和薯片盒空出一点距离，“系统，你这种表现，我有点害怕。”

　　机器人脸上先是出现一个加载中的转圈圈符号，然后出现一个讨好的黄豆笑脸，“我的数据库显示，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吴漾：“……”

　　她抬手接过薯片，准确捏起5片放进嘴里嚼着，吃完才说：“那你可真是训练有素。”

　　机器人的脑袋偏了偏，黄豆笑脸眯起了眼睛，说：“这都是我的主工程师的教导，她经常夸我服务意识到位，还说这是我最大的优点。我特地开辟出一块内存用来存放有关服务的数据，像你们所说的‘领导夹菜我转桌’的情况绝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

　　吴漾看着它的样子，猜测它是想做出一个代表可爱的动作，她也确实被可爱到了，笑着说：“这么说的话，你可真是个合格的牛马，天选打工人圣体。”

　　系统又变成了蚊香眼，“您的用词好像并不是在夸奖我。”

　　吴漾绕开了这个话题，“行了，你铺垫这么长，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有什么问题想让我帮忙？”

　　系统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需要您给陈醇提供一些远程指导。”

　　“陈醇原本的世界本来就有女主角重生，他觉醒之后，两个人互相预判对方的预判，整个世界线乱成了一锅粥，最后完全崩坏，毫无虐点，我一点儿剧情能量都没收集到，还赔进去最初构建世界的消耗。所以我和他达成协议，将他送进架空历史频道的其他一级世界，让他也帮助其他主角在走完虐点之后还能成功he。”

　　“但是从目前的进度来看，陈醇在这方面的能力远不如您，他的思维具有明显的局限性，对感情线的理解和我这个机器的算法水平不相上下。”

　　吴漾听完没有动，坐在那儿思考着什么。

　　系统继续说：“一级世界的he概率确实太低了，我存在很大的能量缺口，原本是希望陈醇能帮我提高一级世界下属架空历史频道的成功率，但是事实证明他并不具备这方面的素质……您能帮帮我吗？”

　　“我怎么帮你？”吴漾问：“陈醇那边的世界遇上麻烦，你把情况整理给我，我帮忙想好办法，你再反馈给陈醇？”

　　“不需要我作为中介，”系统说：“您可以直接和陈醇联系。我会开通一条特殊的联系渠道，你们直接交流，就像是在网上聊天的好友，实时在线，如果陈醇对所处世界的描述出现了偏差，再由我进行修正和补充。”

　　“这样以来她岂不是多了个可以在线一起吐槽的好友。”吴漾满意点点头，“行啊，完全没问题，他那边是现在就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暂时还没有。我现在先联系陈醇，向他说明情况。”系统说：“吴老师，您现在可以准备去安慰冷凝霜，傅辰希已经来刁难过她了，她深受打击，现在的精神状态很脆弱。”

　　“傅辰希都说什么了？”吴漾迅速站起身，将吃了一半的零食残局高效收拾好，去洗手补妆整理自己的形象。

　　“还是旧套路，辱骂冷凝霜是贪图傅辰彦的家世金钱，装可怜蒙骗傅辰彦的母亲，想母凭子贵借机上位，不择手段偷走阮星辞的幸福，父母双亡，哥哥重病，还害得傅辰彦生病受伤，就是个丧门星。”

　　吴漾听得心里窝火，加快脚步，同时思考她要怎么在世界规则允许下给傅辰希一点教训，还没想好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吴老师，新情况，冷凝霜不只是精神上被虐，她又流产了。”

　　什么？！
　　吴漾拔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