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弯》甜梳垯

27、说谎

　　程家俊还是早早来到梁弯弯家楼下。两老知道梁弯弯要来，昨天晚上就开始写菜单，今天一早程父就出去菜市场买食材。程母心思细腻，掐着时间敲响他的房门，嘱咐他一定要亲自去接女朋友过来。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梁弯弯下楼了。

　　“弯弯，”程家俊匆忙下车，小跑道她面前，站稳后用食指搔了一下鼻头，怪不好意思的：“我妈让我来接你。”

　　梁弯弯一顿，“嗯”了一声。程家俊伸手去拿她手上的礼盒，她淡淡说了句不用。

　　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一言不发。程家俊几次佯装看倒车镜，实质是偷看她。

　　“有话要说？”梁弯弯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呃，没有没有。”程家俊摇摇头，停顿了一会又重新开口：“爸妈都很想你。”

　　梁弯弯抿紧嘴唇，垂眸不语。她心里叹气，或许不该赴这一次约。

　　“弯弯，你终于来了。”程母看见小两口并肩站在门口，心情好得不得了。亲昵地拉过梁弯弯的手把人带进屋里，又瞥见她手上拿着的礼盒，眉头一皱，轻微埋怨道：“傻孩子，来就来，怎么还带上礼了，怪怪的。”

　　“登门拜访，应该的。”梁弯弯总是有礼有节，让人感觉自己备受尊重，同时又时刻带着交往的距离感。

　　“来，快坐下。”程母自行落座在沙发上，含笑地拍拍沙发，招呼梁弯弯坐她隔壁。又嫌弃地朝程家俊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厨房帮他爸干活。

　　梁弯弯听话地坐下，柔声问道：“阿姨身体如何？”

　　“好着呢，幸好老程发现得及时啊，不然人都没了。”

　　“胡说，阿姨福大命大。”

　　程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良久又重重叹了口气，慨叹：“人老了，当时晕倒的时候我感觉看到阎王了，”说完她顿了一下，拍了下她的手背，略带哭腔：“我真怕看不到你们俩成家。”

　　梁弯弯闭了闭眼，糟糕了，最怕这种感情充沛的对话，她正愁着怎么开口回应时，听到了程家俊的回答。

　　“妈，你别这样。医生说过好好养身体，会慢慢恢复的。”他边说边往客厅这边走来。

　　他笨手笨脚的，在厨房待不了几分钟就让程父轰出去。一出来刚好碰上这一幕，梁弯弯是肉眼可见的为难。

　　程母给了他一记眼刀，猛地捂住心脏处揉了几下，真被他气得有点疼。

　　程家俊以为母亲有什么不舒服，焦急地走过去，程母本就坐在沙发的最边上，程家俊自然落座到梁弯弯身旁，紧挨着她探身去询问程母。

　　程母摇摇头，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又笑开了颜。

　　梁弯弯表面云淡风轻，但内心煎熬，只能祈祷赶紧吃完饭离开。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吃上了饭。程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色相味俱全。

　　“弯弯，你多久没吃叔叔做的菜了，”程父把一块糖醋排骨夹到她的饭碗里，期待说道：“尝尝。”

　　“谢谢叔叔。”梁弯弯夹起排骨咬了一口，黏黏糊糊，酸酸甜甜，是她喜爱的口味。

　　“哎哟，傻囡，茄汁都粘到嘴角边上了。”程母扯了块纸巾塞在自家儿子的手里，“快给你老婆擦擦嘴。”

　　程家俊一愣，知儿莫若母。他把心一横，提手给梁弯弯轻轻擦了一下嘴角。

　　梁弯弯蹙着眉头，眉宇间都散发着对他越界行为的厌烦。装不下去了，再装下去又该乱成一团。

　　“程家俊，我们不适宜这样，是吗？”这一顿饭梁弯弯沉默了许久，一开口便是冷漠至极的语气。

　　程家俊本来还怀揣着希望，自私点说确实想用自己父母对她的爱怜和珍惜对她进行道德绑架。他一直小心翼翼，既想对她保持朋友的距离，又时刻想着掏心窝给她看。

　　听到她这句话时，程家俊几乎肯定这一顿饭到此结束了。

　　梁弯弯见他低头不语，索性自己站起来，向两位老人轻微躬身，“抱歉，今天我打扰了。饭菜我很喜欢。”她礼貌向程父致谢。

　　程母脸色煞白，欲言又止。

　　梁弯弯从前便知道程母会洞悉人心，她极少跟程家俊闹别扭，为数几次的吵闹，即便梁弯弯什么都不说，程母也能知晓她心里受委屈，是非对错的最后总是以教育程家俊为主，给她撑腰为辅。

　　她从来没怀疑过程母对她的疼爱是别有用心的，如今她对上程母的一双褐色的眼眸，里面流转着疑惑、担忧、失落和不明真相的痛楚。她不想再隐瞒，她讨厌欺骗。

　　“阿姨，我和家俊决定结束男女关系，做回同事，普通同事。”她着重强调了同事两字，仅仅是同事，连朋友都不是。

　　“我感谢您，这些年待我如亲生女儿。我希望您身体健康，有机会的话我想以普通后辈的身份好好孝敬您……”她说完眼眶一热，别开了头。

　　程母默默地低下头擦着眼泪。好好的姻缘怎么就搞成这样呢？

　　“叔叔阿姨，我……”梁弯弯的喉咙苦涩，声音嘶哑：“我先回去了。”

　　“那家俊去送送吧……”程父再精神大条也看出他们两个感情出了大问题，一边顾着脸色苍白的老伴，一边挥手让儿子去处理。

　　程家俊自知理亏，在梁弯弯走到家门口时赶紧跟上。

　　梁弯弯打开家门，迅速转身，眼神坚定：“别送了，程家俊。我们结束了。”随即走人，顺手把门一把带上。

　　程家俊生出一种自己被拒之门外的苦涩感，可他明明才是在家的那一个。

　　梁弯弯是边擦眼泪，边走出小区大门的。一出门，有阳光洒到她身上，包裹着一身暖意。眼泪是真情实意流的，内心也是实实在在放松了。真话伤人，可是她不擅长说谎。

　　东银行长办公室。

　　“没卖身吧？”叶资从烟盒里扯出一只烟抛给谭越，笑得贱贱的。

　　“我的身这么容易买的吗？”香烟抛出完美弧度，稳稳落到谭越手上。

　　叶资嗤笑，拢火点烟，猛吸一口，吐着烟圈附和点头。

　　“打算怎么办？”

　　“公平竞争。”谭越咬咬后槽牙，拿着烟嘴敲了敲桌面，淡声说道：“这么大一块蛋糕，未必每个人都有胆量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