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以南》兔子与舟

8、教学

　　屋前的榕花开的越来越盛，花谢了又长。

　　整整一天半的时间，顾西尧才将教管所的五十几个孩子的状况打清楚，接下来还要花时间一一适配，找到每个孩子适合的那一个。

　　顾西尧答应教她学手语的事因为忙碌一直搁浅，余筝也没有主动提过，等他忙完这个才教她也不迟。

　　郝宁今天来的最早，手里捧着那个修复完好的小黄鸭。

　　顾西尧看着郝宁沉着的脸庞有些无奈，可惜了，可惜郝宁是不能说话，如果是听不见尚还可以戴助听器，可失言就是一辈子的。

　　如果他能开口，一定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郝宁见顾西尧看着自己不说话，连忙拍了拍他的大腿，顾西尧秒懂，弯膝跪地。

　　随后郝宁一只手拿着小黄鸭，一只手来回不停摆动。

　　顾西尧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好。”

　　“他说了什么？”余筝在一旁好奇的很，忍不住出声。

　　顾西尧嘴角上扬，“你想知道？求求我。”他说话时带着一股痞气，像极了山间的流氓。

　　余筝一下子就后悔了，她就不该多这一嘴。

　　余筝转头就走，顾西尧顿时心一慌，大声喊道：“哎哎，别走啊。”

　　“他让我谢谢你，找机会报答你。”这句话半真半假，郝宁让他替他和余筝说声谢谢是真，让顾西尧报答她是假。

　　后面一句是顾西尧自己加的，他确实有私心。

　　郝宁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西尧，眼神里仿佛说着“你说谎？”

　　顾西尧小声“嘘”了一下，让他别露馅。郝宁秒懂，乖乖闭嘴。

　　可余筝半信半疑，谨慎问道：“真的吗，郝宁？”

　　郝宁瞥了顾西尧一眼，心虚的点了点头。
　　顾西尧连忙转移话题，“下次有机会我替他报答你。”

　　余筝根本不在乎这些，可看着顾西尧一脸真诚的样子还是没狠心拒绝。
　　“哦。”

　　见她没有拒绝自己，顾西尧傻呵呵的笑着，等到人都走远了，他还没沉浸其中，最后还是郝宁扯了扯他的衣服才将他从白日梦里拉回来。

　　郝宁比了几个手势：“你喜欢小鱼老师。”
　　不是问，是肯定。

　　傻子都能看出的，郝宁也能。

　　就像陆江说的，顾西尧表现的真的很明显。

　　顾西尧：“你个小孩子懂什么。”
　　郝宁：“我不懂，但是小鱼老师不喜欢你。”

　　扎心…
　　这话狠狠的扎在了顾西尧心巴上。

　　顾西尧沉默，缓缓开口：“她只是生气了懂吗？我会把她追回来的。”

　　郝宁摇了摇头，“大人的世界真难懂。”
　　“祝你成功。”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顾西尧的肩膀，拿着小黄鸭去到树林。

　　孩子们一个个来到教管所，顾西尧开始逐一验配，每个人他都研究的很细节，争取让每个孩子都能找到合适的。

　　不出所料，工作很成功。看着孩子戴着自己精心验配的助听器，很有成就感，接下来可以开始实施教余筝学手语的计划了。

　　-

　　次日一大早顾西尧就带着他所谓的“爱心早餐”来到余筝屋门前，旁边榕花树掉的花瓣都被余筝堆到一起。

　　这才顾西尧没有敲门，将早餐紧紧抱着等她出来。

　　感受到怀里的早晨逐渐变冷，顾西尧待不住了，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推开，余筝毫无防备的和顾西尧撞了个满怀。

　　顾西尧眼疾手快，想要扶住她，却不料余筝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他怀里的早餐上。只听“砰”的一声，早餐盒子硬邦邦地撞上了余筝的额头，瞬间，她的额头上便泛起了一块淡淡的红晕。

　　余筝疼得捂住额头，眉头紧锁，本就心烦的她此刻更是怒火中烧：“大早上就要谋杀我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顾西尧干笑几声，大气都不敢喘。心中一下慌乱，扶住余筝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歉意：“我没想到会这样，疼不疼？”

　　“你撞一下试试。”余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大早上的好心情都被他给搞砸了。

　　顾西尧心知自己闯了祸，连忙赔罪似的把手中的早餐递到余筝面前：“特意给你带了早餐，你试试合不合胃口。”说完又怕她在气头上，补充道：“别生气了，嗯？”

　　语气中充满了恳求与歉意，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生怕得不到原谅。

　　余筝看着顾西尧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她接过早餐，打开看了看，然后抬起头，眼神中的怒火已经换成了几分戏谑：“算了，姐不跟你计较了。”

　　“说吧，来找我干嘛的。”她的语气中虽然还带着几分不满，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愤怒。

　　顾西尧这个人，主动给自己送早餐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顾西尧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上次不是答应教你手语嘛，这几天的事情都忙完了，现在正好有时间就想着来教你。”

　　余筝彻底放下戒备，“去哪学？”
　　“听你的。”

　　-

　　教管所里，老旧的课桌上放着两本厚厚的手语书，座位上两个人一个耐心教着，一个认真听着。

　　余筝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来教管所学，顾西尧坐在余筝对面，他的手指在空中灵活地舞动，每一个手势都清晰而准确。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余筝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顾西尧的手指，她的眉头紧锁，努力去记忆每一个手势。她的脸庞在屋内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柔和，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和期待的光芒。

　　顾西尧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余筝的手背，两人的手指轻轻触碰在一起，那一刻，余筝感觉仿佛有一股电流从指尖传遍了全身。

　　余筝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顾西尧轻轻地握住。

　　“别动，这个动作很重要。”顾西尧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余筝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她抬起头，对上顾西尧深邃的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们。

　　顾西尧的手在余筝的手背上轻轻滑动，教她如何做出正确的手势。他的手指温暖而有力，让余筝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依赖。

　　她闭上眼睛，任由顾西尧引导着自己的手，感受着那份独特的亲密和默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教室里只剩下两人呼吸的声音和手指触碰的细微声响。

　　这种暧昧的拉扯感让余筝感到紧张，她心知自己不该这样，可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却怎么也抽不回那双手。

　　“很好，手势很标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赏和鼓励，让余筝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睁开眼睛，对上顾西尧的笑容。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

　　陆江不合时宜的出现在门口，就在顾西尧握着人家姑娘手的时候，他故意大声咳道，余筝被吓了一跳，微微垂下眼帘，不敢直视顾西尧那灼热的目光。

　　“呦呦呦，两人干嘛呢？”陆江戏谑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带着几分调侃。

　　顾西尧眉头一皱，松开了余筝的手，转过身看向陆江。他脸上带着几分不悦，但语气却尽量保持平静：“你来干什么？”

　　陆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走了进来，边笑边说：“怎么？我就不能来了？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余筝的脸颊瞬间滚烫，她感到自己的心跳更加剧烈了。她偷偷地抬起头，瞥了顾西尧一眼，只见他正用冷冽的目光盯着陆江。

　　顾西尧没有回答陆江的问题，而是冷冷地说道：“没事就走，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陆江似乎并不在意顾西尧的态度，他继续调侃道：“哟，这么快就护上了？余筝，你可得小心啊，别被某些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余筝终于忍不住反驳道：“陆江，我们只是在学手语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他耸了耸肩，说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教室。

　　顾西尧没有理会陆江的离开，他转过身看向余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余筝也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顾西尧像是故意一般，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继续耐心地教她手语。

　　时间一过就是整个下午，明明窗外起了风，带着些许凉意，但余筝却觉得异常闷热，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

　　顾西尧注意到了余筝的不适，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余筝点了点头，微微喘着气：“不知道，有点热。”

　　顾西尧看了眼窗外，树叶被风吹的到处摇晃，沙沙作响。他低声一笑明白了什么。

　　合上手里的手语书，“那今天就学到这吧。”说着起身朝门外走去，见余筝没跟上回头询问：“还不走？”

　　余筝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这就走。”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然后跟在顾西尧身后走出了教室。

　　两人并肩走在回山上的小路上，微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发梢。顾西尧不时地侧过头看余筝一眼，见她脸色红润，呼吸也恢复了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你是不是穿太多了？”顾西尧突然问道。

　　余筝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尴尬地笑道：“可能是吧，早上感觉有点凉，就多穿了几件。”

　　顾西尧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