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山茶树下》认真大尾巴鱼

66、第六十六章：我怕你怕

　　听茶顿了一下，同手同脚走了几步，发现后立刻调整回来，至于宋清辉的那声“老婆”，她就当没听到。

　　宋清辉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了，听茶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这个关系，叫老婆好像没有什么，但听茶听到，就是会忍不住紧张，忍不住面红耳赤。

　　司机师傅打来电话，说在下一个路口等他们。
　　“师傅来了，就在下一个路口等我们。”宋清辉看到听茶红成苹果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那我们过去吧。”听茶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没想到等红绿灯的工夫，宋清辉突然挠了挠她的手掌心，问道：“刚刚叫你老婆，怎么不理我？”

　　前面的绿灯还有十秒就亮了，听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能祈祷这十秒过得快一点。
　　但宋清辉还是没放过她，又喊了一声“老婆。”

　　听茶知道，这次是躲不过去了，她偏了偏头，躲开宋清辉的视线，“我们还没有结婚。”
　　“我还从来不知道，我女朋友是个小古板。”

　　听茶转头看了宋清辉一眼，没想到宋清辉正等着她呢。
　　她甩开宋清辉的手，飞快地移开视线。
　　“我不是小古板。”

　　说话的工夫，绿灯已经亮了，师傅就在对面的马路等着他们。

　　上了车，宋清辉问师傅，“叔，先去这个地方。”
　　宋清辉报了个地址。

　　上次去海市，宋清辉在沙滩附近看到了很多家帮忙做妆造的照相馆，有很多游客都去那里拍照。
　　宋清辉想着，应该和听茶正式地拍一回照片。

　　师傅一看地址，呦了一声，道：“你们要去拍照啊，这位置我女儿和同学去过，别说，拍得还挺好看的。”

　　听茶听到师傅说的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们要去相馆拍照吗？”
　　“嗯，拍结婚照。”

　　听茶看了一眼前面的师傅，见师傅没说话，嘴角却翘得老高了。
　　她知道，师傅一定在注意他们说的话。

　　“拍结婚照我怎么不知道？”
　　“惊喜不就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出现的吗？”
　　听茶突然变得胡搅蛮缠起来，道：“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和你一块拍结婚照。”
　　她低头念叨道：“这么敷衍。”

　　不等宋清辉说话，前边开车的师傅就先笑，“对啊，小伙子，人姑娘这么漂亮，随便带人去一家照相馆，就当拍结婚照了，对女朋友可不能这么敷衍。”

　　听茶听到师傅信以为真了，心里有些着急，他们根本就没结婚，结婚照什么的，她根本不在乎。
　　但她知道，宋清辉在乎，在乎她有没有。
　　“没，师傅，我们还没到法定年龄呢，怎么可能结婚，等会儿只是拍着玩呢。”

　　师傅转头看了听茶一眼，道：“小姑娘，这可不行啊，还没领证，就这么维护你男朋友了，以后肯定是要被他骗回家的。”
　　宋清辉嘴角扬起笑意，道：“那是，我是她男朋友，她不偏袒我偏袒谁，再说了，她已经答应我，要跟我生死相随的。”

　　师傅啧了一声，“年轻人呐。”这句话，也不知道是酸还是感叹。

　　到了照相馆，店员找来妆造的图片让他们选。
　　图片上多是当地特色的服饰，当然也有婚服，但都不太好看。

　　最后听茶选了件比较日常的白色长裙，再配上头纱，算是有个婚服的样子。
　　宋清辉则是白色衬衫配黑裤子。

　　选好衣服，化妆师开始给两人化妆。
　　听茶斜眼看去，看到镜子里的宋清辉。

　　化妆师寥寥几笔，便把宋清辉五官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两道剑眉从眉骨扬起，眼睛添了一抹淡淡的颜色，更显深情俊朗。

　　“好看吗？”宋清辉问。
　　听茶没想到会被宋清辉逮个正着，她也不遮掩，诚实道：“好看。”
　　宋清辉一笑，眉眼是藏不住的温柔。

　　听茶看到他笑，一颗心莫名地柔软起来。
　　这是她的宋清辉啊。

　　她伸出手，身体保持不动的情况下，去勾宋清辉的手。
　　两人离得很近，伸手的距离就能到。

　　宋清辉没看她，却知道听茶把手伸了过来，他默默地伸出手，去接听茶的手。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晃了一会儿，心里高兴，又不敢再笑，怕影响化妆师的发挥。

　　化完妆，宋清辉把衣服买了下来。
　　说是给留个纪念，但听茶知道，这是他们赴死的礼服。

　　宋清辉沟通买衣服的时候，听茶就在边上，玩宋清辉的手，她祈祷这一点点小动作，能化开他心底的悲伤。
　　但她和他都知道，不可能。

　　摄像师带两人到海边拍照，两个少年都是顶好看的人，又经过这么一番精心的打扮，自然十分引人注目。
　　摄像师拿着相机拍照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过来问，是哪家的相馆。
　　算是给相馆找了不少生意。

　　“男生牵一下女生的手，男生侧过身子，女生看向男生。”摄像师指导两人的动作。

　　听茶极其自然地搭上宋清辉的手，目光相撞，一瞬间悲喜交叠，让听茶莫名想落下泪来。
　　宋清辉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用食指碰了碰听茶的脸颊，“别哭。”

　　这一幕正好被摄像师拿相机拍了下来。

　　拍完照片，摄像师拿着相机给两人看了一会儿，“你们的状态太好了，人也漂亮，图不用修就可以直接出了，当然了，要是你们有要求，我也可以修了再给你们。”

　　宋清辉道：“不用了，照片导出来，直接发给我就好了。”
　　摄像师点头，“这张拍得好。”

　　照片上，宋清辉目光温柔悲悯，食指半弯，像是要替少女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听茶抬眼看着宋清辉，眼神迷茫空洞，脸上有化不去的悲伤。

　　这张照片不会让人感到不合时宜，不适合婚纱照，他们之间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在告诉看照片的人，他们深爱彼此。

　　拍完照，天已经黑了。

　　沙滩离上次两人去的餐馆并不远，也就没坐车，沿着海岸线慢慢往餐馆的方向走去。
　　“上来。”

　　宋清辉弯下腰。
　　听茶手脚并用，爬到宋清辉的背上。

　　“宋清辉，你害怕吗？”听茶问。
　　宋清辉背着听茶，慢慢往前走，沙子踩在脚下，软绵绵的。
　　“不怕，没什么好怕。”

　　听茶抱住宋清辉的脑袋，安慰似的，在他头上落下一个吻，“那就好。”

　　“但我怕你怕。”宋清辉道。
　　“我不怕，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听茶坚定道。
　　“我也是。”

　　时间过得很快，吃完饭后，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海滩上的人几乎没有了。
　　两人没有任何目的地在海滩上乱走，鞋子脱了，离大海越来越近，海浪不断地打在他们小腿上。

　　听茶手表上的时针，转到了十二点钟的位置。
　　“宋清辉，我们走吧。”

　　海浪不断扑打到身上，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腰身。

　　——

　　黄祥瑞靠在驾驶座上吸烟，心里奇怪，都这么晚了，这两个年轻人怎么还不回去。
　　他掐灭了香烟，扔到窗外，吹着口哨拿出手机，开始给宋清辉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最后是漫长的忙音。

　　黄祥瑞挂了电话，猛地直起腰来，不对，现在是涨潮时间，这两人不会不知道，被海水冲走了吧。
　　黄祥瑞调转了方向盘，往海滩边上开。

　　他走了一圈，拿了平时打鱼的手电筒往海里照，看到飘在海面上的洞洞鞋。
　　黄祥瑞心里一惊，连忙打着灯四处慌，终于在浓黑的海水中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

　　为什么要学琵琶？为什么要加入乐团？
　　听茶大脑迟钝地转动着，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回答。

　　“我去给你倒水。”听茶转过身，要去厨房倒水。

　　宋清辉拉住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年为什么后悔了？”
　　听茶身子缩了一下，像是对当年的事情十分害怕。

　　“能不提当年的事情吗？”听茶低声道。

　　宋清辉喉结滚了滚，目光深深地看着听茶。
　　“我去给你倒水。”听茶看着宋清辉握住她的手腕道。
　　“我不喝水。”

　　听茶抬头看宋清辉，八年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她在脑子里幻想过无数次和宋清辉重逢的场景。
　　她知道，他会恨她，恨得鲜血淋漓。

　　听茶反手抓住宋清辉的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客厅一下子陷入黑暗。
　　听茶往前走了一步，凑到宋清辉的耳边，道：“做吗？”

　　宋清辉眸光一暗，腾空抱起听茶，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听茶被扔在床上。

　　次日一早，听茶睁开了眼睛，身边的人还没醒，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抱得很紧。
　　听茶没有任何犹豫，叫醒了宋清辉。

　　宋清辉睁开眼睛，一瞬间恍惚，还以为自己是在八年前的那间出租屋里。

　　“我要去乐团了。”听茶面无表情道。

　　宋清辉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后松开环在听茶腰上的手。

　　他目光在听茶身上的痕迹上流连，嘲讽道：“所以我们现在算炮友的关系吗？”

　　听茶从床上爬下来，刚从地上站起来，“嘭”的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

　　宋清辉坐在床上，笑了笑，道：“看来是我昨晚太卖力了。”
　　听茶一张脸涨得通红，她缓了缓身体的酸痛感，扶着床站起来，到卫生间洗漱。

　　她刚才没撒谎，她确实要去乐团排练。
　　最近乐团有几场大型的演出，曲目不算熟悉，要经常排练。

　　换好衣服，听茶看依旧躺在床上的宋清辉，突然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拿眼前的人怎么办。
　　她确实很想见到宋清辉，昨天突然见到人，她心里很乱，一举一动全都是不经过思考的。
　　换成现在的她，昨天绝对不会带宋清辉回家。

　　“你不用去上班吗？”

　　宋清辉没有任何顾忌，□□地从床上下来了。

　　他看了听茶一眼，目光很冷淡，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我是老板，想什么时候上班都可以。”

　　宋清辉有洁癖，但他也不能一直光着身子站在听茶面前，强忍着难受把地上的裤子捡起来套上了。
　　“我现在这身衣服，怕是不能见人，你什么时候有空，劳烦你给我买身衣服回来，钱后面我会转给你。”

　　听茶已经转过身去了，直视一个男人的身体，她目前还做不到。
　　“我中午应该会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回来。”

　　宋清辉挑了挑眉，“那我早上吃什么？”
　　“你可以点外卖。”听茶道。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方便见人？”宋清辉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