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云行梦止

18、第 18 章

　　等幸星反应过来时，皮卡已经驶到了南门门口，再想躲避已是来不及。

　　一个穿着皮裤的高挑女人从车上走下来，她有些奇怪南门为什么会有落单的警卫，环顾一圈，没看到车队，她问：“你是哪个队的？为什么站在南门口？”

　　面对楚兰强大的威压，陆泊舟十分淡定，他戴上面具转身：“有辆车的通行证出现了问题，警卫队长叫我过来处理一下。”

　　“是吗？”楚兰回头看向车中的人。

　　幸星这才注意到车窗后的齐椋，她再次感慨陆泊舟的观察能力，怪不得他会明晃晃地搬出齐椋。

　　齐椋从驾驶位下来，走到三人身边，他看了一眼陆泊舟说：“对，03矿洞前的卡车出了问题，是我让他过来先跟审核员报备一下。”

　　起初幸星还以为陆泊舟在瞎编，但当齐椋确认，她就知道这事肯定是真的，毕竟矿洞编号都说了，这种事楚兰一查便知。

　　楚兰扫了眼手放在按键上的幸星，没有再查证，接受了这个说辞。

　　两人走后，陆泊舟也和幸星道别，离开了南门。

　　他在幸星和S24换班前几分钟，带着跟他一起出去的人回到了基地。

　　选择这个时间点，陆泊舟是有考量的，一是在幸星值班的时间进来会方便很多，二是就算被发现了，他也能想办法跟幸星撇开关系保全她。

　　正当幸星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吴德突然出手，打得幸星措手不及。

　　那是陆泊舟他们回来后当天午后，幸星值了一晚上班，累的无以复加，她回到住所倒头就睡。

　　可不等她多睡几个小时，一阵剧烈的捶门声响起，她被惊醒。

　　幸星觉得没人敢在警卫的监视下敲响自己的门，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暴露了，楚胜带人来抓她。

　　她做好心理准备，打开了房门。让她意外的是，门边站着的并不是楚胜或警卫队，而是拄着拐杖的阿肝。

　　幸星瞧瞧外面，把阿肝拉进房门：“你找我干嘛非得自己来？让小东霖传一声就好，还造出这么大的响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恢复了意识？”

　　幸星言语中带有责备，阿肝听完他的话脸色瞬间白了一个度。

　　幸星盯着他的脸，暗自反思，她没说什么重话呀！阿肝不至于连这点都承受不了吧？

　　“东霖被带走了！”

　　阿肝说完这句话，幸星才注意到他满是血丝的双眼。来找她这个决定，应该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东霖被谁带走了？”幸星问。

　　今天下班没看到东霖，幸星以为东霖是遵守之前对她的承诺，今天特意没过来，她还想着改天去看他呢。

　　“被……吴德。”

　　“什么！”幸星睁大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东霖是不是受她牵连，“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的原因？”

　　阿肝面露苦涩：“是，也不是，东霖本身就是被选中的孩子。我以为你们恢复了意识就能改变东霖的处境，没想到还是无法逆转。”

　　幸星完全听不懂阿肝在说什么，她摇着阿肝的胳膊，焦急追问：“什么选中？什么处境？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回事？你总得告诉我前因后果啊！”

　　阿肝眼底闪过泪光：“东霖出生就代表着不凡，他或许是遗传你俩，一出生就拥有很高的智商。”

　　从上次东霖帮她做伪证的事情就能看出，他确实很聪明。

　　只是这跟齐椋口中描述的陆泊舟不一样，不是只有智商稍低的人才能成为机甲兵吗？

　　“每隔一段时间，上面都会问吴德要一个融合了他实验成果的小孩，前期送上去的小孩上面都不满意，东霖的出生宛若救星降世，吴德向上面承诺，给他五年时间，他一定交给他们一个，最完美的复合人。”

　　“复合人？”幸星听过复合材料，还是第一次听说复合人。

　　阿肝考虑到她现在处于失忆状态，他解释道：“就是完全能接受吴德实验成果，并能把它们发挥到最大价值的人。”

　　“成为复合人，会怎么样？”看阿肝这么大反应，成为复合人一定不好，幸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坏处。

　　阿肝目光投向幸星，迟迟没有说话。

　　幸星奇怪：“你看我做什么？难道和我有关？”

　　“其实……你们就是吴德的失败品。”

　　阿肝的话如晴空一道惊雷劈在幸星头顶，让她根本做不出什么反应，但阿肝并没有因为这个停下讲话。

　　“在孕育过小孩后，每个成年人都会被当做吴德的试验品送进实验室，实验失败的人就会抹去记忆抹去名字变成一个编号投入基地的工作，稍好一点，会根据增强的属性，洗脑分别放入中队和警卫队为吴德做事。”

　　原来故事都被篡改过，他们以为的基地真相原来也只是他们以为。

　　“所以抑制剂和失活剂都是他的实验药剂吗？”

　　阿肝点头：“抑制剂是帮助你们这些“失败品”更好的投入工作，而失活剂则是给那些“庸庸之辈”，根本无法承受吴德实验的人，就只能做最基础、最无脑的苦力活。”

　　听到这幸星自嘲地想，她是不是还要感谢，自己身体素质还算好，不至于让吴德把她当成个废品扔出基地。

　　“如果实验成功，东霖……会遭遇什么？”幸星难以想象东霖的境遇。

　　“实验从来没有成功过，我也不好说。”阿肝仿佛想起什么，痛苦地蹙眉，“或许会成为下一个吴德，又或许会被抹除记忆成为吴德和上面人的刽子手。”

　　幸星捏紧拳头，东霖必须要救，但她还得核实阿肝话中的真实性。

　　“这应该算是机密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肝早料到幸星会这么问，他说：“以前不知天高地厚，你们被吴德使唤，我却总觉得你们排挤我，直到有一次我跟着你们偷偷溜进了他的实验室，探听到了这些秘密。但是我运气不好，逃跑途中被警卫发现了。”

　　阿肝指指自己的腿：“这腿也就是那时候断的。本来是可以治好，但太阳对我说，如果我想清醒的活着就不要治。思及吴德在实验室的那番话，我咬咬牙下了决心。太阳说得没错，吴德真因为我是个无法给他提供价值的人，没有让我成为他的试验品。又因为东霖和你俩的关系，他允我照顾东霖到成果提交日。”

　　幸星盯着阿肝，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真想救东霖，而不是因为失去东霖就没了依仗，所以来找她。

　　“既然东霖是我的孩子，我会利用警卫队的人脉救他。”幸星承诺道。

　　听到幸星的承诺，阿肝松了口气：“在此之前，我会帮你找到东霖所在地。”

　　考虑到阿肝的腿，幸星问：“你有什么计划？”

　　但是，关于计划的内容阿肝一句话都没说。

　　幸星想，既然他想保密，那就随他去了。

　　因为今天晚上要关闭基地大门，楚胜也在场，幸星抽不出时间去找陆泊舟和齐椋商量救东霖的事。

　　她想着等楚胜走后就去找陆泊舟。

　　但她没想到，阿肝在一天后会以一种惨烈、悲壮的方式将东霖的位置告知他们。

　　幸星一晚上都在想着东霖的情况，所以她刚下班就偷偷走到了警卫队门口。

　　之前，趁着运输矿料的事情，陆泊舟带领M06和其他机甲兵，放倒了不少警惕性低的警卫，把他们安置在了他们之前藏身的洞窟。

　　陆泊舟他们则换上警卫的衣服替代了原来的警卫，混进了基地。

　　幸星原本想在警卫队门口蹲守，结果在她到的两分钟后，警卫队忽然响起了警报，吓得幸星赶忙往居民区跑。

　　幸星拼命地跑，然而没跑几步，她就发现，警卫队不是针对她来的，他们朝着相反方向跑了。

　　那个方向，好像是……吴德的实验室！

　　幸星莫名心悸，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跟在警卫队身后，到达了吴德实验室左前方的房子后。

　　她趴在墙后小心观察着警卫们的动向。

　　他们没有在外面停留多久，队长直接带头冲进了实验室。

　　幸星在外面等，越等越着急。

　　片刻后，实验室门口出现了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道幸星再熟悉不过的低哑男声。

　　阿肝！

　　幸星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实验室冲出来的瘸腿男人，难道他的计划失败了？幸星胡乱想着。

　　“左左右二！”阿肝的声音响彻天际。

　　“咻”注射枪射击的声音在阿肝话后响起，楚胜从实验室走出，他放下枪不耐烦地道：“疯子！既然基地的门已经关了，就销毁了吧。”

　　幸星身子剧烈颤抖，她看着那个如树叶落地的男人，流下了眼泪。

　　她无法接受，楚胜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在这一刻幸星才明白阿肝的计划是什么，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他要用最后的生命去挽救东霖的生命。

　　幸星捂住口鼻，尽量让自己的哭声淹没在警卫的脚步声中。

　　她简直为之前自己的想法感到不耻，就在阿肝不顾一切地跑来找她，坦白一切后，她还有一瞬间怀疑阿肝救东霖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