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云行梦止

25、第 25 章

　　然而让顾千帆更无语的还在后面。

　　他趁校医出门的间隙扶起躺在床上的幸星，没好气地说：“既然已经决定分开了，就果断点，别拖泥带水。再说了，要分开的也是你，现在做这些又给谁看？”

　　这话幸星就听不懂了，什么叫作她要分开，昨晚明明是陆泊舟提的分手。

　　“这话是陆泊舟跟你说的吗？”幸星问。

　　“这还用他跟我说？”

　　顾千帆耸耸肩，表情夸张：“猜也能猜到。”

　　听他这么说，幸星就明白了，大概连他们在一起这件事都是顾千帆自己猜的。

　　“你猜的没错，唯独有一点，你说错了。”顾千帆在幸星后背塞的枕头有些硌背，幸星调整了一下姿势后，病恹恹地道，“是他提的分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千帆跳脚，连忙出言反驳。他们之间的过程和结果，都是他推演过无数次的，绝不可能出错。

　　而且昨天陆泊舟那状态，是一个提出分手的人该有的状态吗？

　　幸星看他不信，也没辩驳什么，只是问：“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笃定，是我提的分手？”

　　医务室的老师还没回来，顾千帆踩着透过窗外洒下的日光，走到幸星床尾，双手撑在床边的护栏上说：“这还不简单，当然是因为我陆哥找你之前神采焕发，找你之后萎靡不振。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原因？”

　　原来陆泊舟一开始不是来说分手的，那到底是什么让他转变了心态。

　　蓝白色的校服外套静静躺在床头，幸星余光瞥见，忽地，她好像明白了陆泊舟为何会转变态度。

　　她再三问道：“你确定陆泊舟来找我之前是开心的？”

　　幸星猛地向顾千帆的方向倾了倾身子，手臂带动输液器剧烈摇晃。

　　顾千帆站直身体，作势就要往输液器的方向冲：“别别别，别动！”

　　幸星仿若未觉，她静静地看着顾千帆。

　　顾千帆在确定输液管中没有回血后，看向幸星，却被她的视线惊地愣在原地，他长长叹了口气：“我确定。”

　　“昨天我家有点事，我爸妈把我扔到他家。下午我发现我的手机放在了学校，本想着自己去学校取，但陆哥听到我要去学校，二话不说穿上衣服就要送我过去。”

　　说到这，顾千帆狠狠剜了一眼幸星，“笑话，我的事陆哥从来都不会操心。搁平常我跟他说东西落在学校，他肯定会让我滚去学校拿才是常态。你说他这么殷勤还能为哪般？”

　　“而且，我还特地求证了一下，是不是想来学校见你？”

　　“你猜他咋说的？”说完，顾千帆看向她，再不发一言。

　　听故事听到一半断尾是什么感觉，幸星现在就是什么感觉，要不是有求于人，她真想把手边的枕头砸过去。

　　而顾千帆还没察觉到幸星此刻的隐忍，他歪着头，好似还在等幸星接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医务室有片刻陷入了诡异地寂静。

　　幸星觉得自己的耐心耗尽，正当她开口时，顾千帆也忍不住，耷拉着肩膀继续往下说。

　　“他说是又怎样？你不知道那笑容，我真想一个“毛栗子”敲在他头上。”顾千帆也就敢在别人面前过过嘴瘾，真碰上陆泊舟，他比那看见猫的老鼠还乖。

　　幸星没有被顾千帆的玩笑话逗乐，她低下头，再次确认一个心中已经明了的结果：“你们是不是在放学时来的学校？”

　　“差不多吧，比放学早一刻钟，陆哥的车就停在学校门口不远处，一眼就能瞅见。”顾千帆怕幸星不清楚，还特地提醒她陆泊舟的车停在哪里。

　　殊不知，他描述的越清楚，幸星越觉得诛心。

　　昨天她出来的早，门口基本没什么人，她和齐椋在校门口的一举一动，陆泊舟肯定都看在眼里。

　　虽然她觉得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但耐不住游戏那件事刚结束。陆泊舟心中会怎么想，很难说。

　　换位思考一下，她要是在经历过游戏里面的事，再看到陆泊舟和有可能是游戏里面的那个陌生女孩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她肯定会气炸，甚至比陆泊舟昨天的反应还大。

　　就到刚才为止，幸星居然还认为昨晚的自己做的很好，就算分手了也没让误会继续存在。

　　现在想想，她就是个大傻瓜，完全没搞清楚陆泊舟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幸星情绪外泄，哪怕顾千帆再神经大条也能感觉到床上的人低落的情绪。

　　他思忖着自己也没说错啊，他也就是说了昨晚的情况而已，怎么反倒她还伤心起来了。

　　不等他想明白，坐在暗处的幸星先开口：“你能跟我讲讲陆泊舟的事吗？比如，他现在具体在忙些什么？有什么……爱好之类的。”

　　陆泊舟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裂痕一切都源于不了解，她用茧把自己保护起来，也拒绝了想要靠近她的人。

　　尽管现在再问这些有些晚，但幸星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他，以弥补之前的遗憾。

　　“哈？”顾千帆不懂幸星心中的弯弯绕绕，也就直言不讳，“你和陆哥在一起这么久，竟然连他现在在忙什么都不知道？”

　　幸星头垂得更低，没有针头的另一只手，手心被她掐得一片红紫。

　　瞧幸星这副样子，顾千帆自知失言，他走向门口，朝两边左右张望。

　　幸星输液输了有两个半小时，下午的上课铃早就打响，现在医务室这边根本没什么人。

　　顾千帆关上门，拖着板凳走到幸星身边。

　　“我陆哥不喜欢同学们讨论他的家庭，所以学校人基本只知道他家有些钱，却不知道他背靠着什么。”顾千帆说起这个还不忘数落幸星，“反正你们在一起过，如果你有心，肯定能知道这些。”

　　在这件事上幸星本就有些自责，顾千帆的数落她没反驳，一一收下。

　　幸星闯他们班找李晓婷的阵仗，顾千帆是亲眼目睹过的，面对这般老实的幸星，他还有些不适应，以至于他开始动摇，难道真是陆哥提的分手？

　　不是？整这一出，陆泊舟有那个大病吧！

　　不过这些之后再说，他先打发了幸星再说。

　　“你知道远航游戏吗？”顾千帆往前凑了凑，在与幸星只隔半臂距离停下。

　　远航游戏？！

　　幸星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在她穷困潦倒，最需要帮助时，横空出世的游戏。

　　难道……不，不可能！

　　幸星压下狂跳的心，强自镇定：“我和他都玩这个游戏，如果这算一个爱好，那我是知道的。”

　　“什么玩这个游戏！这就是陆哥带队研发的。”

　　顾千帆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彻底打碎幸星残存的幻想。

　　“他……”幸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形容，此刻的震惊，半晌后，她问：“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进游戏，比如测试、修复BUG之类的。”

　　顾千帆仔细想了想而后说道：“你要说游戏前期，作为项目负责人他可能会亲自体验一下游戏，到现在测试快结束，他应该不会进游戏了，除非有什么必须要进去的理由。”

　　幸星塌下肩膀，顾千帆口中必须要去的理由……应该就是她。

　　明明没必要进入游戏，陆泊舟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陪她进游戏，帮助她通关，拿到那份可以称之为救济的通关奖励。

　　尽管这样，她还在他满心期待的时候，冷硬的对他说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如果没有顾千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事，也许他们真就走到这儿分开了。

　　现在她知道了这些事，她更加不可能轻易放手。

　　这无关感动与否，只因为她喜欢他。

　　所以她这次会更坚定，更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窗外的光温柔地倾洒在病床上，幸星抓住顾千帆的胳膊，目光灼灼：“我现在只求你帮我一个忙，告诉我陆泊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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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铁站内人潮拥挤，幸星穿过重重人群，冲进最近的一班地铁。

　　广播中的女声中英文切换，播报着下一站的名字，幸星攥紧手机，频频看向地铁上方路线图闪烁的光点

　　陆泊舟的电话已提示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她拉出了黑名单，发信息也没有出现红点。

　　幸星在聊天界面一遍一遍地发：“等等我。”

　　走出地铁站，飞机的轰鸣声在远处响起，幸星透过玻璃窗看着飞机冲上云霄。

　　幸星瞥了一眼手机，时间正好显示在陆泊舟飞机起飞的时间上。

　　顾千帆说陆泊舟这次离开可能要到大学开学才回来，四个多月的时间，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她该怎么找回她的太阳。

　　幸星望着不断走向机场大厅的人，她突然加快脚步跑到人流最前面。

　　也许，也许陆泊舟看到了她的信息，正在那边等着。

　　偌大的机场，幸星除了安检后的那片区域，她找了个遍。

　　汗水顺着她的鬓发滑落，校服背后一片潮湿，幸星终于停下脚步，冷静地告诉自己，他已经出发了。

　　委屈、难过、懊悔，所有情绪涌入，眼泪根本擦拭不完。

　　夜幕深沉，幸星抱着手机和好心人给她的一包纸，搭上了最后一班开往市区的地铁。

　　五月的天，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幸星却觉得异常地冷。

　　到家后，幸星接到了顾千帆的电话。

　　在电话中，顾千帆对她忽然拔掉针头跑出校医室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幸星默默听着顾千帆的指责，在这个寂静冷清的夜晚，电话中聒噪的声音竟让她觉得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