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初霁》青鱼山

19、第 19 章

　　苏禾晚提交了股权转让申请过会，然后请公证拟好了协议，又在之前勾选出的出口订单中选定了一笔，标上原定出港时间。
　　两周后，在那批货轮推迟一天出港当天，她带上公证人去了老宅。
　　出发前，她给苏青檀发消息：
　　【叔叔，一年为期，股权转让协议已拟好，说好的10%，我再加5%，在老宅等您。】
　　她故意晚了一步，到老宅时苏青檀已经等在门口了。
　　“叔叔，抱歉路上堵车了，您等很久了吗？”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苏青檀额上有薄汗。
　　苏禾晚心下了然，礼貌一笑将他领进门，三人在沙发上落座。
　　她率先开口：“叔叔，上一次我们在老宅见面，已经是三年前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是啊，那时候晚晚还是个大学生，现在长大了。”苏青檀答得心不在焉。
　　苏禾晚却不着急，继续慢慢说：“小的时候，您最疼我了，总让我在您肩膀上骑大马，给我买各种新奇的礼物，爸爸妈妈总说您把我惯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惯坏了。”
　　苏青檀瞟了公证人一眼，不答反问：“晚晚，协议呢？”
　　急了。
　　她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兜圈子，点头示意公证人将协议拿出来，一式三份，摆开在茶几上。
　　看着苏青檀迅速浏览条款，又喜滋滋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她如约签上自己的名字，送公证人出门去做变更登记。
　　苏青檀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神色匆忙准备离开，被她转身拦住，示意他坐下。
　　苏禾晚微微眨了眨眼，轻轻开口：“叔叔，我有些想爸爸了。”
　　苏青檀的喜悦有些按耐不住，乍一听她提起旧事，没反应过来：“晚晚？”
　　“爸爸当初，应该也是在这里，也是和您一起，签下股权转让协议的吧。”
　　“在被叔叔您逼到绝境之后。”
　　苏青檀整个人蓦地一顿，有些惊愕的抬起头：“晚晚，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苏禾晚站起身，将手机扔到沙发另一边，又掏了掏口袋示意她什么都没有，定定地看着苏青檀的脸，这是一副和爸爸有五分相似的面庞，怎么能装着那么丑陋的灵魂？
　　“叔叔，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妨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当初究竟是爸爸犯了罪，还是被逼无奈，替他的亲弟弟顶了罪？”
　　“晚晚！你怎么能这么说？”
　　苏青檀倏然站起身，又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激，略显尴尬的坐回去，放缓语气问：“方淮初和你说了什么？晚晚，你要信我，我是你亲叔叔，不要相信他一个外人…”
　　“方淮初。”她没等他说完，截了话头：“方淮初他，什么也没说。”
　　苏青檀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知道情急之下，自己说漏了嘴。
　　苏禾晚现在可以确定，自己是揪住了他的痛处，接着加码：“可叔叔您别忘了，我也是专业出身，能否请苏经理解释一下，那最新一批没有按时出港的货物，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延迟？”
　　苏青檀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苏禾晚查得这么深，件件属实。
　　“叔叔放心，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
　　她双手摊开：“看，只身一人前来，我啊，只想要一个真相。”
　　“晚晚，你所知道的就是真相！绝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第二种答案！”苏青檀低吼。
　　之前的事情还有辩驳的余地，可今天的货轮若是没有顺利出港，他就必死无疑了。
　　“哦？看来叔叔不想谈，或许我可以试试，现在打电话应该还来得及召回那批货轮，或者…”
　　她停顿片刻，微眯了眼睛看着苏青檀：“去调取仓库里加装的监控。”
　　“也不知道这船上的货，够不够治叔叔十年二十年的罪呢？”
　　她每说一句，苏青檀的脸色就白下去一分，到最后一句，苏禾晚能看见他指尖在颤抖。
　　其实，仓库里哪有什么加装的监控，就算真的装了，也逃不过苏青檀的眼睛。而且，她也不知道船上的货到底是什么，有多少，甚至，有没有。
　　她在赌。
　　苏青檀慌了，“唰”地站起来：“苏禾晚，你有什么证据？”
　　苏禾晚扬起嘴角，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们不妨现在来查一查？”她走过去想要拿手机，被苏青檀一把抢了先。
　　她也不继续争抢，只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紧盯着他的脸，缓慢却掷地有声的说：“叔叔，车子在撞向爸爸的那一刻，您的心，会不会有一点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