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初霁》青鱼山

52、第 52 章

　　从民政局出来，方淮初一边撑着手杖，一边搂着小妻子上了车，拉着她的手说：“阿禾，我们去约会。”
　　“我们难道不是时刻都在约会吗？”苏禾晚不想折腾他，想着两个人回家安静给他过生日。
　　“太久没有带你出去了，今天我生日呢…”
　　犯规，今天的方少爷一会儿含情脉脉一会儿可怜兮兮，太犯规了。
　　这谁扛得住？
　　只能缴械投降：“好好好，去去去。”
　　得逞的方少爷立刻眉开眼笑：“去吃那家法餐好不好？你还喜不喜欢他们的甜品？”
　　他说的是他们以前爱去的一家法餐厅，藏在一幢临海欧式老别墅里，环境典雅复古，菜品很有创意，尤其是他们家的熔岩巧克力，简直一绝。
　　店里地方不大，为了保证出品质量，他们一天只接待10桌左右的客人，需要提前很久预定。Chef会根据不同客人的口味和偏好精心准备不同食材，选择不同的烹饪方式，用不同的器具和造型摆盘，每道菜品都独一无二。
　　他能这么说，看来是早就安排好了今天这顿久违的午餐。
　　两人携手走进餐厅，圆圆脸的Chef迎出来。六七年没见，他竟然还认得他们，看见方淮初撑着手杖，神情没有一丝讶异，调侃他魅力大涨，又笑眯眯地跟苏禾晚打招呼说“可爱女士”。
　　对菜品做了最后确认，他礼貌鞠躬转身回到后厨，苏禾晚很奇怪：“淮淮，我们这么久没来，他怎么还会认得我们？”
　　方淮初很淡定，隔着餐桌伸手替她将耳侧的头发别好：“因为，阿禾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嗯？哪里会？”
　　小家伙随心又所欲，当然不知道以前自己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她动作毛毛躁躁，经常摔了这个那个，或者走路撞到这里那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自己还不知道，每次都是方淮初发现的。
　　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吃饭，餐后甜点上来，看着这极其诱人的卖相，她迫不及待尝了一口，觉得简直是惊为天人的好吃，从座位上蹦起来结果狠狠撞到了膝盖。
　　于是小公主当下拧着脸连连感叹：“嗷！好痛！好吃！方小初！真的好好吃！”
　　她还记得收着音量，不敢叫得太大声，边龇牙咧嘴呼痛边小小声赞叹不已，表情和话语完全不配套。
　　Chef恰好经过，目睹了全过程，憋着笑去后厨又送来一个柠檬挞，并表示：很开心我的蛋糕能得到这位女士的喜爱，也很抱歉我的蛋糕让可爱女士受伤了，这是我的诚意，请尽情享用。

　　前段时间方淮初打电话预定，Chef问他：“还是和那位撞疼了膝盖还连呼好吃的可爱女士一起来吗？”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电话那头的笑声停都停不下来。
　　今天的餐后甜点自然是苏禾晚最爱的熔岩，以前她真的爱死了一勺下去巧克力酱流出来的样子，他们还在蛋糕上放了树莓，搭配一小球开心果口味的冰激凌，酸莓配甜酱，冷和热碰撞，这样的味蕾冲击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只是她已经多年没来过了。
　　味觉是有记忆的，再次尝到熟悉的喜欢食物，时光仿佛倒流一般，回到六七年前，她无忧无虑，他落拓潇洒。
　　这些年经历的人事，挥霍掉的生命，好像随着这道治愈的甜点一起，慢慢融化在时光里，她动容得几欲落泪：“淮初，我好爱你。”
　　“一个蛋糕而已，都过去了，好吗？”他揉揉她发顶。
　　他知道，她其实想说对不起，想说于心有愧，想说谢谢。
　　可她也知道他不愿意听，所以眼含热泪说爱他。
　　餐厅后面有一个花园，面海的方向视野开阔，还有一个路口，连着直通海边的小径，木栅栏漆成白色，拱形花门，颇有法国海边小镇味道。
　　慢悠悠吃完午餐，两人要了一杯手冲和一杯果汁，在花园里闲坐。
　　旁边的树上一只小松鼠飞檐走壁而来，悄悄摸摸偷走了桌上一块曲奇，看它娴熟老练的动作，平时应该没少干这事。方淮初笑笑，随它去。
　　五月的风很暖，夹杂着海边的咸湿气，苏禾晚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吸收大自然的馈赠，幸福得想像木棉一样绽放盛开。
　　他们就这样静静坐着，望着海，望着对方，时不时交谈几句，直到夕阳西下，海面上金光闪烁。
　　“阿禾，好美，我们去海边走走。”
　　两人沿着木栈道走了一段，感觉到身边的人速度变慢，苏禾晚停下来，侧身环住他的腰撑住问：“出来一天了，累不累？”
　　方淮初轻轻摇头：“想和你多走一走。”
　　她想劝他，却被温凉的手指轻轻碰住了唇。
　　“直到世界尽头。”他缓声说。

　　远远的，撑着手杖的温雅男人和明艳的漂亮女人，手牵着手往无尽的海的那头慢慢走，两人的剪影在夕阳的余晖下也美得不像话。
　　这天，他们走了很久，久到方淮初实在走不动，被苏禾晚按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小魏推轮椅来接。
　　可他很高兴，陷在轮椅里微微喘息着抬头看她，返程一路上难得黏人撒娇，笑眯眯往她肩头靠，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像是有很多话想讲，又什么都不想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