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湿雨里》宋望山

22、眼睛

　　吵闹了一路，孟浔还是将陆岌带回了家，说是家，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能住人的房子

　　这房子是当初孟浔成绩优异再加上自身状况不好，学校奖励的

　　但条件是孟浔的成绩必须保持在年级前三否则就会收回奖励

　　当初孟浔只是想了几秒就答应下来了，但她确实有这个实力，—她的成绩一直稳居第一，哪怕她是个瞎子

　　孟浔将门打开后，在进门处随手拿了一双拖鞋，准备陆岌换上，陆岌见到明显大了很多的拖鞋就问了问

　　“还有别人也住在这吗？”

　　孟浔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没有，这是赠的”

　　说完她就自顾自的换好鞋，向卧室走去，陆岌见状也换了拖鞋，跟上去，走到卧室门口，就见孟浔在医药箱里找药

　　陆岌也没出声就在一旁看着，孟浔熟练地给自己上药换纱布

　　陆岌看到孟浔将沾血的纱布一圈又一国解下，露出那双黑漆漆没有眼珠，还在流血的瞳孔时

　　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与孟浔初见时的场景

　　那是在春天的一个早晨，那时陆岌刚升仙官不久，被派至“穹顶山”当山神

　　而孟浔所在的村子“穹溪村”是唯一信奉山神的村子

　　所以陆岌便在穹溪村的山神庙里安顿下来了，有一日，陆岌外出闭游时便遇到孟浔，孟浔当时大概只有4岁的样子，但她却独自一个人在河边捕鱼

　　陆岌觉得有趣使停下来观望，但陆岌生性顽劣，毫无耐心，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离开了

　　但后来陆岌三番五次都会见到孟浔一个人打鱼，陆岌像是养成了什么习惯一样，只要经过都会去看几眼

　　他本着看孟浔什么时候，会掉下河的念头，在一旁看着

　　谁知有一次在陆岌又去旁观时，被孟浔抓了个正着，孟浔这样明显发育不良的豆芽

　　陆岌向来不会放在心上，谁知他会被“豆芽”抓住

　　陆岌一头黑线看着把自己抱住的“小豆芽”，他本来只是想来看一眼，怎料一眨眼自己就被孟浔死死抱住了

　　而且自己贵为上神竟丝毫无法挣脱，她的怀抱

　　“放开！”

　　陆岌拉着脸命令孟浔放开手，……谁知孟浔没有半分害怕，反而伸手去抓一直围绕在陆岌身边的蝴蝶

　　陆岌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满她的举动，但此时他处于下风，也就没说什么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好漂亮啊”

　　孟浔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陆岌，她觉得陆岌真的很好看，虽然陆岌一直抬着下巴，以她的视线只能看到陆岌的下颌线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得陆岌是除了娘亲以外第二好看的人

　　陆岌听着孟浔着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更是有些生气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岌本以为孟浔会如他所愿回答不知道，到时候他就可以好好教训一下她，谁知……

　　“我知道啊，你是我的守护神”

　　“守护神？！”

　　陆岌有些裂开，他从没想过自己堂堂一介上古仙神，会被一个凡间的小丫头当成是守护神

　　他稳了稳心神，又重新问了一遍，他指了指自己低头问孟浔

　　“我是你的守护神？”

　　孟浔也抬起头和陆岌对视，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眸眼流转间，似有星河划过，让人甘愿沉陷其中

　　陆岌看到她的眼睛时一怔，但很快缓过来，只听孟浔说

　　“对，我看见你好几回出现在我身边了，而且你长得又那么好看，一定是我的守护神”

　　陆岌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孟浔，缓缓来了一句

　　“你不怕我是来杀你的吗？”

　　“请随意”

　　孟浔闭上眼睛，仰着头露出脖子，等待发落，谁知半天没听到动静，睁开眼时，陆岌早已没了身影，只留下几只蝴蝶还在原地

　　到后来，孟浔与陆岌的关系也变得融洽起来

　　这天孟浔还是向往常一样打鱼，而陆岌在一旁的树干上靠着

　　可孟浔无论再能干再聪明，她也不过是个4岁的孩子，陆岌在一旁只待了一会儿，便见孟浔掉到了河里

　　河水正位迅期，河流之急，孟浔在河里不断操扎，陆岌刚想转身离开，却看到了孟浔的那双眼睛

　　“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陆岌心想，为了那双眼睛，孟浔必须活下来，所以他动用法术召唤了一群蝴蝶，将在河里快被淹死的孟浔救了上来

　　“咳咳”孟浔整个人都被水弄湿了，湿掉的头发紧贴在她的脸颊，因为溺水，被救上来后，她一直都在大口呼吸

　　看孟浔半天都没缓过来，陆岌伸出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之后孟浔很快就恢复过来

　　“真是可怜呢，身上都湿透了”

　　陆岌的语气似乎有些嘲讽，但孟浔像是没听出来一样，反而认真的感谢了陆岌

　　“谢谢你，救了我守护神先生”

　　“……”

　　陆岌有些语塞，半天没说话，后来直接消失了，孟浔有些失落，在原地待了一会后，爬起身来，回家去了

　　陆岌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举动，就改变孟浔的命运，他心里还认为是自己做了好事，可事实上因为陆岌的帮助，孟浔得以早点回家，却正好撞上了孟母在犯病

　　孟浔□□生下来的，她的父亲是孟母的亲哥哥，孟母当初被□□，强迫生下孟浔后，带着孟浔逃到了“穹溪村”

　　但孟母精神出了问题，状况时好时坏，她犯病时分不清孟浔和故父，因为孟浔的眼睛与孟父最为相似

　　孟母会摔打周围一切家具并指着孟浔大骂，有时叫孟浔的名字，有时孟父的名字
　　“孟如书”

　　还会对孟浔拳打脚踢，但她又会很快反应过来和孟浔运歉，替孟浔包扎伤口，有时还会

　　带孟浔一起玩乐

　　孟浔回家时，孟母并异常甚至还笑着说要替孟浔找干衣服换，孟浔也没想太多她只是以为母亲今天心情不错也没犯病

　　她走上前闭着眼睛，让母亲为她擦脸，孟浔毫无防备就在闭上眼时，眼睛感受到的不是毛巾的触感而是一股刺痛

　　孟浔的眼前一黑，她拼命地挣扎想要逃离母亲，可平时柔弱的孟母却在这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她死死按住，让她无法挣脱

　　孟浔想要出声，可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如坠冰窟，只能呆在原地任由那些黏稠的液体自脸颊滑落

　　孟母动作一次比一次狠厉，她嘴里还不停唤着孟父的名字，随着不断地咒骂声，孟浔的意识也渐渐变得微弱

　　等到再醒来时孟浔就已经看不见了，来往在嘈杂的人声中，孟浔通过这些人的话才勉强猜出发生的事情，原来在母亲犯病挖剜去她的双眼后

　　清醒过来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所做所为便上吊自杀了，邻居家的小女儿为了追蝴蝶跑到自家院里被吓哭

　　引来了邻居，这才把昏迷的孟浔送到医院，邻居是个心善的，见孟浔醒来也没说让孟浔还钱的事，只是让她找个日子为孟母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