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晨光》叶月舒

2、苹果糖

　　上课了，第一节是语文。

　　张国志刚进教室，把教材放到讲台上后就开始向顾兮招手，示意顾兮来他身边。
　　顾兮缓缓起身，径直走向他。
　　张国志将自己的右手放在顾兮的右肩，拍了拍，开口:“这位是我们班的转校生，来来来，自我介绍一下。”
　　“咳咳......”顾兮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叫顾兮，顾全大局的顾，归去来兮的兮。”
　　“嗯......”

　　班里沉默了一会儿。
　　张国志说道:“顾同学，你接着说啊，比如自己的成绩什么的......”
　　“在来江临之前，我上学期的英语成绩大部分都在145以上，拿过国际英语口语大赛二等奖。”顾兮简单的说着。
　　“哇——”
　　“但我的理科成绩挺一般的，数学137，物理83，化学96。”顾兮谦虚道。

　　班里的人听了这句话开始死一般的寂静。
　　有的男生在想:哈？这哥们这么谦虚，还一般？有点装啊。
　　有的女生却在想:天啊！不仅人长得帅，文理成绩都这么优秀！好帅！
　　而宋故栖听了，心想:不是吧？这还叫一般啊？那我岂不是......蠢材了？我又要开始焦虑了......
　　想着想着，宋故栖的眉毛紧皱，开始焦虑。
　　只是好巧不巧，宋故栖刚皱眉没多久，就被顾兮发现了，他盯着宋故栖许久，沉默不语，还在想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怎么宋故栖会突然皱眉。

　　张国志或许是见氛围有些尴尬:“额，好了好了，那我们也是认识了新同学顾兮，他呢，也是我们班的班长还有英语课代表，以后还希望大家能与他好好相处！”
　　他转头看着顾兮:“好了，顾同学，请回位吧，我们的课也正式开始上。”
　　“咳咳！上课！”张国志用着洪亮的嗓音说道。
　　“起立。”
　　“老师您好。”
　　“同学们好，请坐。”
　　一个简单的仪式过后，语文课开始了。

　　上课上了有一会儿了，宋故栖听的正入迷，但旁边是缪雯却有些坐不住，因为她觉得语文课实在是无聊，除了背就是做题，但每次到了讲古文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地想睡觉。
　　她也开始有些许的困倦，哪怕这才是第一节课。
　　然而坐在她旁边的宋故栖还没发现她已经开始了“自动点头认可教师讲课模式”。

　　“孔子啊，他执着与追求真理，他也愿意为真理而献身，像这个《论语》真的是太经典了，那时的古人啊，也是十分的聪明智慧，令人佩服。”张国志讲得实在是太兴奋了，讲着讲着就往宋故栖缪雯那一桌的方向边走边说。
　　忽然他将手中的语文书放到背后，朝宋故栖的书本一看，笔记做的很认真，字迹工整，令人赏心悦目。
　　他忍不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往缪雯书本的方向看去，见标题上是《老子四章》四个大字。
　　他又将视线转移到缪雯身上，只见缪雯用着左手拖着头，眯着眼睛，不停地点头。

　　“嘶——”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咳咳！”他用力清嗓。
　　顿时，班级里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张国志，还有宋故栖和缪雯。
　　见缪雯在不停地点头，他们也忍不住笑了。
　　“噗嗤——”一个笑声出来，是王子龙，班里最不听讲，但成绩依旧位于中游的懒虫。

　　宋故栖这才发现原来是旁边的缪雯在打瞌睡。
　　缪雯似乎是还没发现，宋故栖小心翼翼的用手在底下掐了一下缪雯的腿。
　　缪雯被弄醒。
　　她突然感觉余光有一个东西离她特别近，她转向那处一看，两眼睁大，原来是张国志。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反倒使得班里的气氛更加活跃了。

　　“缪雯！给我站起来！”
　　缪雯缓缓起身，开口:“老，老师......对不起。”
　　张国志朝她摆了摆手，说:“我的语文课就这么无聊吗？真让人心寒啊。”
　　“哈哈哈哈哈——”班级里全是笑声。
　　缪雯很尴尬地扣着手。
　　张国志盯了她好一会儿:“算了，坐下吧，罚你把《论语十二章》抄五遍，《老子四章》抄三遍。”
　　听了这话，正缓缓坐下的缪雯的心碎了。

　　等到了下课，她依旧沉浸在那时的心理中。
　　“对不起啊，椰椰......”宋故栖轻轻拍了拍缪雯的肩，“我不是故意不喊你的......”
　　缪雯摇了摇头，微笑着对宋故栖说:“没事的，栖栖，这不怪你，谁让我不好好听，还在那边打瞌睡的呢，是我的问题，你别自责。”
　　“那就好，那我可就放心了。”宋故栖笑了笑。
　　“？罚你放学请我吃三色杯！”
　　“？”

　　聊着聊着，突然顾兮走到宋故栖的身旁。
　　宋故栖察觉到，盯着他，问:“怎么了？顾兮。”
　　“我刚来，不太熟，大课间能麻烦你带我逛逛吗？我连厕所在哪都不知道。”顾兮装傻道。

　　其实在来开学前一天顾兮就已经来参观过了，这儿的环境很好，每一栋楼都是深红色的漆涂上去的，也都有厕所，且都很干净。
　　校园中的花花草草也很多，最多的当然是树。
　　校园里到处都是樟树、梧桐和法桐，在门口处还有樱花，操场后的小亭子那儿还有银杏，顾兮也很喜欢那里。
　　总的来说，真的很有青春的美，是青春该有的感觉、味道。
　　但他为什么会想找宋故栖再陪他逛逛校园呢，或许是因为分别太久，想一块聊聊吧。

　　“啊？好，好的。”宋故栖有些结巴地回答他。
　　“嗯，谢谢。”
　　说完，顾兮就回到座位上，拿出下一门课程的课本。

　　缪雯似乎是在他们俩的对话中发现了不对，笑了笑，用手挡着嘴，靠着宋故栖，悄咪咪说道:“你俩，有，情况，啊。”
　　宋故栖听了这话像是被弹簧弹开一般，往旁边挪了挪，用食指挠了挠脸:“没，没有啊，你想多了。”
　　宋故栖缓缓将视线从缪雯的眼睛转为窗外。
　　缪雯见宋故栖心虚成这样，“呵呵”了一下，说:“做贼心虚。”
　　“我才没有。”
　　“呵呵。”
　　“我真没有！”
　　“呵呵。”
　　“......”

　　等到了大课间，宋故栖将书本整理好，放回课桌肚子里后，便起身去找顾兮。
　　顾兮也恰好起身，宋故栖碰到了他的胸口，又迅速躲开，开口:“走，走吧，我带你逛逛。”
　　“好，麻烦了。”
　　“没事。”

　　宋故栖在仅限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带着顾兮将江临的地方几乎每个都看过了。
　　还有十分钟才上课，他们又来到了操场。
　　两人并排绕着操场的圈走着。
　　“好啦，这就是我们学校。”
　　“挺好的，你们学校。”
　　宋故栖看向顾兮:“当然，这可是Z市最棒的高中，环境当然不错了，还有，现在是我们学校了。”
　　“嗯好，我们学校。”顾兮用着宠溺的语气和眼神对着宋故栖。
　　宋故栖见顾兮这样，有些害羞地转移视线，耳朵也渐渐变红。

　　随着害羞的同时，她的内心世界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她搞不懂，搞不懂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见面的他们好像隔了一道墙，但又好像没有。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顾兮这么多人不找，就找她，难道是因为是儿时的好友，还是因为只是随便找人问问的。
　　她也很苦恼，顾兮转来的原因。
　　之后的路上他们没说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地一块走着，一同回到了教室。

　　回到教室后，他们回到各自的座位。
　　宋故栖见缪雯还没回来，估计也是猜到了什么。
　　只见缪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她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那就是:缪雯跑去见江清钰那个冰川了。

　　江清钰是高二（1）班理科王子，理科成绩十分优异，尤其是物理，上学年考了市里期末第一的优秀成绩满分100分，他考了98分。
　　说到江清钰，那可是缪雯追了快有一年的男神。
　　江清钰可是整个年级里头最有人气、最帅的，人称“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人间大冰川”的男子。
　　但他跟缪雯的关系还挺好的。
　　他们的初识还是在高一开学时去小卖部买三色杯的时候，缪雯去付钱的时候在和宋故栖说话，没注意前方，就撞到了江清钰。
　　江清钰一句“没事”直接高冷离开，那时的缪雯很尴尬。
　　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她，在第二天排队吃饭的时候又一次不小心撞到他。
　　从那天以后缪雯就开始天天找他。
　　这样的日子也持续了很久。

　　“哈......哈......”缪雯喘着气。
　　“栖栖......我跟你说......”缪雯不停地喘着。
　　宋故栖伸出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等到缪雯气息平稳后，她激动地说:“栖栖！我跟你说啊！江清钰刚刚给了我两个水果糖！”
　　说着说着，缪雯将糖拿出来，一颗苹果，一颗草莓，都是缪雯喜欢的口味。
　　“嘿嘿......”缪雯将苹果的给了宋故栖，“那，给你苹果的。”
　　宋故栖接过，撕开包装袋:“谢——”
　　话刚说一半，糖掉在了地上。
　　......
　　沉默了一会儿。
　　“噗哈哈哈哈！”缪雯笑道，“好惨啊，栖栖。”
　　宋故栖做了个心碎的手势，摇了摇头，说:“这个糖果肯定是因为是送给你的，但发现是我要吃掉，然后才掉出来，不让我吃的。”
　　缪雯比了个大拇指:“哈哈哈哈，还是你会说话。”
　　宋故栖心想那是肯定的，只是可惜了这糖，还没吃，就掉地了。

　　宋故栖有些愁眉苦脸的。
　　碰巧被正在看后面钟表的顾兮看到了。

　　放学后，顾兮主动找到了宋故栖，问:“你今天大课间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那时候。”
　　“大课间？”宋故栖想了想，“啊，糖掉地了。”
　　“糖？”
　　“嗯。”
　　“什么味的？硬糖还是软糖还是棒棒糖？”
　　宋故栖有些疑惑，为什么顾兮会问这个，但还是回答:“硬糖，苹果味的。”
　　“嗯。”

　　第二天宋故栖与缪雯一到教室，老师还没到，班里就只有几个人，还有顾兮。
　　待到她走到座位时发现桌上摆着数字“837”的苹果糖。
　　她并不知道摆成这样的含义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是顾兮摆的，因为顾兮昨天问了她。
　　她浅浅笑了笑，看向顾兮，发现顾兮也在看她，她用口型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