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高原反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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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狂风暴雪肆虐过后的山里，恢复了安静，空气中只剩下北风呼啸的声音。
缆车车舱卡在了两颗岩石间，而避免了继续下落。
付星慢慢睁开眼睛，刺眼的光漏进来，她皱着眉，用力眨了眨眼，应激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纳米服受损，恒温模式启动失败。」
「监测到失温，体温：35.7度。」
付星艰难地爬起来，抖落身上的薄雪，她的脸色苍白，脸颊上满是泪水的痕迹。
在这片苍茫的雪地里，她单薄的身影好似一朵凋零的雪莲，苦涩又孤寂。
还好她命大，没有被雪埋了。
但这并不是奇迹。
就在他们上缆车之前，付星割走了一块鬃毛兽的肉，以备不时之需。
决定松开佐罗的手那时，付星就塞了一口到自己嘴里，她强忍着恶心，咽下了那块生肉。
因为没有烹饪，毒性也增加了一级。
二级毒性下，付星增加了四点敏捷，两点祝福，保她大难不死。
她没在雪里的那一条腿，已经冻伤了，失去了知觉。
“小七！”
付星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
缆车的厢门朝着山体已经完全被冰雪掩盖了。
付星掏出电锯，切割着车厢背面的玻璃，很快，玻璃就被切开了。
她拼命挖开车厢里灌满的雪，一点一点，她的背后开始出汗，但手却冻得通红。
风吹过，汗又结成了冰。
她冷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警报：监测到身体机能严重下降，生命体征不稳定。」
“小七？小七？”
付星好像在雪里摸到了什么，是小七的手指。
付星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炙热的希望在她眼底燃烧。
她拼了命的挖着，被玻璃划伤了也全然不知。
她扯住小七的身体，用力向后一拽，整个人拉着小七一起向后倒去，滚落在了雪地里。
小七的身体已经冰冷，长时间低温下，小七的供能系统停止了运转。
毛毛球从付星的口袋里钻出来，附在她的身体上，开始为付星疗伤。
“必须要从这里下去。”
强烈的意念占据着付星的大脑，她还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她搀扶起小七，仿生人的重量让她非常吃力，她一瘸一拐地搀扶着小七往下走。
在雪地上拖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极端环境和体力消耗下，毛毛球的治愈效果也大打折扣。
不知过了多久，毛毛球都耗尽了体力，躲进付星的口袋里休息去了。
付星跌跌撞撞地走着，踩到一块松的雪里，往地上倒了去，感觉头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付星感觉一阵眩晕，她强撑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供氧面罩破损，供氧模式启动失败。」
「警报：生命体征过低！请采取急救措施！」
付星的星际通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她在雪山里摇摇欲坠，她感觉肩膀上的小七变得越来越重了，望着眼前遥遥无期的雪地，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终于，付星重重地倒了下去，她躺在雪地里，喘息渐渐平稳，飘雪落在她的脸颊，渐渐融化，裹着她的泪水一齐滑落。
付星慢慢闭上了眼睛。
寒风在山间呼啸，雪崩吞噬了所有生命，午后的烈日也无法将其溶化。
“……”
“呃。”
“星星？”
小七轻声呼唤。
“星星？”
付星安静地躺着，没有回应。
小七艰难地抬起自己的胳膊，拉住付星冰冷的手。
她又呼唤了几句付星的名字。
付星的嘴唇冻得乌紫，睫毛上全是泪水凝结成的冰霜。
小七忽然觉得自己的程序里有什么在悄然变化。
从被生产出来开始，那个名为EN757的仿生人，一直按照特定的程序和指令执行着所有的行为。
生产商为她设定好了所有可能的应对方式，她只需要根据特定的情况选择表现出特定的行为。
在那个二进制的世界里，逻辑和指令就是一切。
星战时，她被初始化了记忆，送到仿生人回收集中营里。
技术老旧过时的她迎来了报废的命运。
她和所有像她一样，报废的仿生人，被堆放在垃圾运输飞船里，拉去专门处理垃圾的星球。
她的程序没有丝毫波澜，她静静地闭上眼睛，没有指令，她不会行动。
但突然，她听到了，船舱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似乎发生了什么暴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飞船开始剧烈摇晃，她旁边的仿生人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和所有仿生人一起，朝着逃生舱的方向跑。
她被裹挟着涌入了一架逃生舱里。
当她再次醒来，眼前是一个男人，似乎是他救了她，但最后他却没有带她走。
但这次。
原本以为自己要继续睡个几百年，或者永远不会再醒来的小七，睁开眼，却看到了付星的脸。
她吃力地把自己的身体往付星身边挪了挪。
小七将付星紧紧抱在怀里。
「停止表现所有生命体征。」
「动力转移至体温，体温持续上升中：36度、36.5度、37度、37.5度……」
「警报：体温超出正常值。」
“……”
小七无视系统地警报她的行为跳出了程序的设定。
「46度、48度、50度……」
「警报：体温过高，将影响人造皮肤活性。」
「55度、60度……」
「警报：超负荷供能，保护机制开启，即将关机。」
「关机倒计时10秒」
「10」
「9」
小七没有理会系统的提示，她打算燃烧自己最后一点能量，保存付星的生命。
「8」
「7」
「6」
该死的佐罗，这个时候怎么不见他出来献殷勤了。
小七心里暗骂着，她竟然在期待，那最后的侥幸，哪怕是那个她讨厌的自负狂。
「5」
「4」
谁都可以，来个人吧，救救付星，她不该死在这里。小七想着，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
也许这是出于对机主的保护机制，也许出于别的原因，她无比希望付星活下去。
「3」
「2」
「1」
“呼——”
一个氧气面罩牢牢地扣在了付星的脸上。
小七在合上眼睛的最后那一刹那，看到了佐罗。
你小子，终于来了。
佐罗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节奏。
他从付星的口袋里摸出那条烤猪肉，几下就吞了下去。
佐罗的情况也不怎么好，他的营养液都储存在云端空间，雪崩后周围磁场混乱，他无法从云端抓取数据。
从五千多米海拔的地方往下找了大概一两千米，翻开每个被雪淹没的缆车车舱，他终于在第十五个找到了付星。
他扒拉了一下付星的肩膀，没有动静。
他把付星翻过来，捏着她的脸，扯开她脖子上的衣领，把手指凑过去探她颈部的动脉，几乎感觉不到跳动了。
付星脖子上的那条蓝宝石项链滑落出来。
佐罗伸出手，捏住了吊坠。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眼神犹豫。
最后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佐罗扛起付星和小七，往山下走去。
……
夜色将至，寂静的山里传来野兽的叫声，夜光温柔地洒在奶蓝色的湖面，泛起诡秘波光。
付星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小七欣喜的脸庞。
“你醒啦！”
“……”
“呃，这是哪？”
付星咳了几下，她终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了。
“这是我们吃烤肉的小木屋。”
小七拉着付星的手，回应到。
付星向小七身后看了看，佐罗正坐在窗边打盹，夜光洒在他的发丝和侧脸，他轻阖的眼睛上睫毛微微颤动。
佐罗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付星一眼。
“太好了，大家都活下来了。”
付星明媚一笑，如释重负。
她准备坐起来，却听到了佐罗的呵斥。
“不自量力。”
“？”
“你以为凭借你的力量可以救得了谁？”
“大家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好好的？”
佐罗冷笑一声，他捏起奄奄一息的毛毛球。
“为了救活你，这只微尘医生差点死了。”
付星捧过毛毛球，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紧咬下唇，小声抽泣。
“这个仿生人为了救你，差点又报废掉反应堆。”
付星用衣袖擦着脸颊上的泪水，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活下来。”
付星呜咽着，情绪激动。
“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吗？非得这么说吗？”
佐罗站起来，没有回应，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七抱住付星颤抖的身体，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不伤心了。”
“……”
“星星你不知道，是佐罗给了你他的面罩，然后把我们从山上徒步带了下来。”
小七说。
“？”
在付星醒来之前，小七的程序恢复了运转。
她一醒来，就看到佐罗在付星身边转悠，一会儿在壁炉里添火烧柴，一会儿把手放在付星额头上探她的体温，一会儿给毛毛球喂营养液（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此刻，小七在自己的心里和佐罗和解了。
她对佐罗所有的疑虑都消失了。
付星靠在小七的肩膀上放声哭了一会，终于缓了过来，她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还是太弱了，什么时候她也能成为像佐罗那么强的人？
忽然，木屋外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高原反应（四）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