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寻觅》绿谢

30、第 30 章

　　　　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但肢体已经僵硬。

　　她以为没关系的，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好像又很难下这个决心。

　　可是爱情不是人生的所有，当断则断，乘现在头脑还清醒，一不做二不休。

　　不然等到他要结婚了，她再死乞白赖缠着，去做外头的女人？

　　手机那头安静了很久，但并没有挂断。

　　她有很多想说的话，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她去浴室来回跑了三趟，巡视了一遍屋子，确认没有遗漏后，拿起了手机。

　　“还是再给你看一眼吧，毕竟是属于你的物品。”

　　在箱口正上方停留了几秒后，她掐掉了电话。

　　等她把箱子拖下楼扔掉再回来，全身已经被汗打湿彻底。

　　她去浴室洗澡，发现了洗水台上多出来的一瓶须后水。

　　脑袋里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在回放。

　　懊恼、失落、不甘心、怨恨，几种情绪交杂到一块，她放声痛哭起来。

　　二天后，他再度一个人回到了二层高的小楼，风尘仆仆。

　　但院门口的雕花铁艺门却紧闭着。

　　她没有再接过他的电话，这种有始有终的分开，将他心里彻底凿了一个坑。

　　“别敲了！让不让人安生了，这家人走了。”

　　街对面的一个老婆婆站在路中央，摇着蒲扇，语气恶劣。

　　他两手垂了下来，连问好都忘了说，“走哪去了，不回来了吗？”

　　“不知道，”说完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恶狠狠警告他：“别再敲了！”

　　他找到通讯录里的一个人，拨通电话。

　　“是我，还是她，对。”

　　“查一下购票信息，两天前。”

　　“或者更早，一个星期前。”

　　这比往常的任何一次回复都要快。

　　他就席地坐在院子门口的石板上，腿并拢，头搁在膝盖上，手臂无力瘫在地上，因为过长，两个手掌都向内翻转着。

　　时不时有过路的人会停留视线多看几眼。

　　“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过去看看。”

　　“快走快走，小心是骗子，别看穿得像个人样。”

　　他就这样蜷着腰在地上坐了很久。

　　微信里那个人这次回复的消息也很短：没有查到购票信息。

　　没有查到，也就是没有买票。

　　人离开了，但没有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

　　她不会开车，带她走的应该还有第三个人。

　　晚上九点，他来到了她堂姐的饭店。

　　见他的第一句就是：“是你啊，你来得可真不巧，今今和她奶奶出去玩了。”

　　他刚想细问，却被老板娘接下来的一句，定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她腰现在好了没，疼成那样，我说让她缓个几天再走，她非不肯。”

　　他差点组织不起来语言，“她腰……受伤了？”

　　老板娘表情很诧异，“啊……你不知道的呀？”

　　“哎哟，那又是我多嘴了……”

　　难怪。

　　打电话时，她稍微动一下，眉头就要皱起，他明明注意到了，一句关怀也没有，自作聪明地以为，是她微妙的小表情罢了。

　　瞪眼，皱眉，噘嘴。

　　都是她爱做的小表情。

　　老板娘最后也很委婉：“虽然我和今今是亲戚，但是平常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出门是不会和我们报备的，我们也没有由头去对她三令五申。”

　　王运林刚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走出了自己饭店。

　　“这人好眼熟啊。”

　　乔鸢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渣男！都是一群渣男！”

　　王运林莫名躺枪，欲哭无泪，“怎么骂人呢，你老公我三从四德，哪里渣了？”

　　“见一个爱一个的，今今那么好的女生，他还不懂得珍惜。”

　　王运林叹了一口气，“是他啊，那真是个渣男，来干什么了又？”

　　乔鸢手里的计算器按得飞快，“后悔了呗，想吃回头草呗。”

　　“你没告诉他吧？”

　　乔鸢努努嘴，把刘海撂高了些，“我是吃错药了吗？我告诉他干嘛，再让他纠缠今今，伤她的心啊？”

　　“你之前说和今今订婚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乔衿起身，给自己撬了一瓶汽水，含着吸管嘬了几口，然后说：“我不告诉你，你心里藏不住事，嘴也不严实。”

　　王运林扒着柜面，撑着头回她：“我嘴还不严啊？再说了，她……她现在家里也没有个能撑事的大人，我也是担心她……这……找个国外的，让人怪不放心的。”

　　“谁跟你说是国外人？”

　　“是中国人就好就好。”

　　“谁说是中国人？”

　　王运林进了柜面，作势就要挠她痒痒：“就知道捉弄我，怕不怕？怕不怕？”

　　乔衿予已经出来了九天，好在奶奶一路兴致都很高，这让她心稍安。

　　手机里有两个男人一直在和她道歉。

　　有一个没有必要搭理，有一个却不得不搭理。

　　奶奶已经睡下了，她悄悄爬起来，名宿的阳台外就是一片人工湖，夜晚徐徐微风吹过来，很是凉快，她这几天睡不着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出来待会儿。

　　手机时不时地震动两下。

　　消息其实她都看了，但目前内心毫无波澜，可能她真的是一个冷血的人。

　　看别人痛苦挣扎，她竟一点情绪也生不出来。

　　她给下面的那个人回了消息：我没有生气。

　　LE: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已经在机场了，我亲自向你当面解释好吗？今今不要拒绝我。

　　乔衿予深吸一口气，继续打字：我不在家，在外面玩，最后会去京市，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走，我们可以当面聊聊，聊房子的事情。

　　LE：好，听你的安排，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妥善处理好的。

　　她提前结束聊天：好，晚安。

　　人情，全部都是人情债，她最后想，自己可以多出点服务费给他的那个朋友。

　　至于林羽，也得尽快解决，他也是一个大麻烦。

　　第二天一早乔衿予带着奶奶去了古寺上香，到中午还有些时间，两个人转头去了廊成街。

　　有一个很有名气的老小吃，调糕藕粉，老板做了四十几年。

　　奶奶说她年轻时过来出差，吃过一回就一直馋这个味道。

　　乔衿予找路人问，一提都知道，没要多久她就找到了地方，店门口聚了二三十来人，好像都是为这一口吃的而来。

　　她继续询问才得知，老板上午休息了，得要下午才开张，她们是不想下午人挤人排队，才提前过来等的。

　　奶奶听了，就直直摆手，“不吃了不吃了，今今啊，我们回去吧，奶奶热得慌，吃太甜的怕晚上又不舒服。”

　　“噢，好。”她表面点头答应了。

　　店连接的巷子很长，两个人慢慢往回走，突然有个人拍了拍她的后背，手劲很轻。

　　她回头去看，是一个个子比她矮上几公分的小女生。

　　一捧鲜花扑到她怀里，乔衿予本能上手去扶住。

　　“漂亮姐姐，这是一个哥哥让我送给你的，他约你下午五点吃饭，地址在卡片里。”

　　小女生甜甜冲她一笑，乔衿予也回了她一个笑容：“谢谢你。”

　　等小女生身影没入了人群，乔衿予面无表情将花扔进了垃圾桶里。

　　奶妈问：“怎么花也不要了，拿回去闻闻味道也不错的。”

　　乔衿予噘嘴，“这不是奶奶您从小教育我的吗？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拿不要吃，你想闻，我单独给你买。”

　　奶奶拍了拍手臂：“奶奶是待家里惯了，出趟门也好，提高警觉。”

　　一点钟，奶奶已经睡着了。

　　乔衿予拿着伞出了门，怕奶奶中途醒了要担心，她还给她留了字条。

　　在她的认知里，下午工作的时间最迟应该就是两点开始。

　　时间有点紧迫，她打着伞走得有点急，走错了路都没发现。

　　直到越往里面人越少，她才发现了问题，应该是越走越开阔的视野。

　　现在她所处的巷子却越走越狭窄，一定是刚才第二个拐弯口走错了方向。

　　往回走了半分钟不到，有个年轻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响起。

　　“是这里面吗？”

　　又一道粗狂的声音接着响起来了：“是啊，我看着她走进来的，黄裙子，腿又细又白的，不可能看错。”

　　年轻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了：“都是你自作主张送花，刚才直接把人拦下多好，一晕不就行，那老东西你踹两脚不就解决了，现在连人都找不着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由于紧张，捏着伞柄的那只手抖了一下，伞直接磕到了地面。

　　她又慌了神去捡，干脆背对着那两个人蹲下，拿伞遮住了自己的背。

　　但伞面太小，遮住了人，却遮不住嘭起来的裙子。

　　脚步声在朝她逼近，就这么一会儿，胸前已经淌了很多汗，打湿了裙边。

　　他们是两个人，身形又高又壮。

　　“美女？一个人吗美女？”

　　面前的巷子岔口突然闪过去了一个人影，非常快。

　　她几乎是惊呼出声，没命喊那个人。

　　“周川觅！”

　　一秒、两秒、三秒！

　　人影又闪了回来，站回了巷子岔口。

　　她伞也不要了，滑脱到地上的包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