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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已经回来了,正在做饭。徐雁雁把书包放到二楼去,再下来,主动到楼下花园里收拾花园。
这栋别墅很久没人住,房子周边全是杂草,她很喜欢隔壁那种房子外的篱笆内全是各种花的感觉,打算把自己院子也拾掇成那样,反正种花也不贵。
她哼着小调,蹲着拔草。
没注意到隔壁门开了,周澜拎着垃圾袋走出来,将垃圾袋扔进篱笆前的垃圾桶后,站定看了她一眼,又走了回去。
李岩开门喊她:“雁雁吃饭了。”
“好。”
徐雁雁在外面水龙头处洗了手,进屋吃饭。饭桌上李岩问了她学校和班级的情况。
徐雁雁都回答:“很好,我蛮喜欢新学校的。”
新学校确实很好,班上看起来也没什么会欺负人的学生,无论成绩好坏似乎都有一条“学习这件事最重要”的基准线,不像她以前学校,有几个感觉像是混完九年义务教育,就彻底不读了,在班上打闹、说笑都格外肆无忌惮,还开黄腔。
这次李岩没让她洗碗,让她早点回楼上洗澡睡觉。徐雁雁也没争,今天老师布置了作业,确实得早点做作业温书。
李岩很细心,当初来看房时就想好了二楼给徐雁雁。
二楼有独立的卫浴,空间也大,对于她这样算是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来说最方便。
洗完澡后穿着睡衣走来走去,不用担心隔着异性后爸在家不方便,李岩也很注意,有什么事都是在楼底叫,基本不会上来。
至于打扫整理之类,徐雁雁自己能做,也不需要后爸上来帮她打扫。这片区域基本完全归她了,很幸福。
徐雁雁洗完澡,穿着一套旧的粉睡衣坐在桌前做作业,坐累了就扭头看看隔壁一楼的花圃,看看不会楼栋遮挡的广阔星空。
她喜欢开窗,新鲜的空气容易让她大脑活跃,不容易昏睡。
只不过,对面——
房间是暗的,窗户也没开,窗帘也拉上了。
不是回来了么,怎么没在房间里?
难道在睡觉?
当然,她只是学习学累了,想点别的事分分神,很快收收心继续做作业。
周澜不在对面还好呢,要是他在家,徐雁雁还得关窗,因为自己穿着睡衣。
睡衣不暴露,就是有点土气,粉红粉红的,很久很久之前的老睡衣了,图便宜买的,款式很大妈。
写完作业复习今日学习加预习完明天课程,正好到十一点了。
徐雁雁伸个懒腰,准备睡觉,这时,对面的灯亮起来了。
周澜推开窗。
他好像是只推窗不看人的类型,推完窗之后掉头就走。
回家了就睡,刚刚才睡醒吗?
原来是个夜猫子。
窗户是对着门口那边,不会被看见床,所以徐雁雁也没关,继续开窗透气。别墅中间道路路灯整晚一直亮,到处都是监控,也很安全。
徐雁雁进厕所刷了个牙洗脸,回来后掀开床铺躺进去,伸手按灭了房间灯,她要睡觉了。
徐雁雁在来的第一天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人对于好的生活总是有很强的适应力,尤其是从极差的处境,转变为一种算是极好的处境。
学校生活也很顺风顺水。
进学校第二天有个摸底考试,徐雁雁考了全班第三。比第一名总分差个二十分左右。
她还以为之前学校没这个学校好,自己会考不过这里初中直接升上来的小孩,没想到问题不大。
不过这学校业余活动很多是真的。音乐课,计算机课,体能课,都是很扎扎实实地教,下午四点半还会有专门的社团时间,校园竞赛、校园舞会、同好会也不少,总之想学想玩都能找到不错的途径。
徐雁雁虽然感觉到新鲜,但她还是没把时间放在任何社团上,一来是社团可能要花钱,她不想给李岩增加额外的支出;二来,她要把别人都在玩的时候用来学习,这样才能拉开学习的差距。
中午吃过饭后,她会特地绕过操场,当散散步,顺便隔着铁丝网,看男生在里面打篮球,或者羽毛球,或者排球。
学校操场很大,什么球都能打。
周澜是里面很突出的一个,个头高的人跳跃起来更显眼。尤其他身材比例又很好,五官分明,眉眼锐利,去当演员都不为过。
只要他打篮球总有蛮多女生驻足围观。
徐雁雁也经常被他的身姿吸引。
徐雁雁正一边侧头看打篮球,一边往前走,余光注意到前方有抵挡,她停下来。
是两个男生,长得都算清秀。
左边那个伸出手机问:“同学,加个微信吧。”
“不加。”徐雁雁绕开他们。
两个男生又追了上来,继续挡住。左边的说:“我们是高二的,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们。加个吧?我们带你。”
“不用。”徐雁雁再次绕开,加快了步伐,留两个男生在身后面面相觑。
徐雁雁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她多了个新外号叫“高冷帝”。
学龙中学游戏群,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男生,也逐渐沦为男生讨论女生的群。
王鹏:咱们高一新来一女生长得真漂亮。[照片]
李惹:这妹子很高冷。中午尚亦和刘穑找她加微信,不加。
张德伟:哈哈,著名两个字。“不加”“不用”。
王鹏:她叫什么名字?有微信号吗?
陈宇恩:徐雁雁。
陈宇恩:手机号134xxxxxxxx
陈宇恩:不过你加她她不会通过的。我以前表弟跟她一个中学,她外号叫“一锅端”。
李惹:一锅端什么意思?
陈宇恩:就是她班上基本所有男生都跟她表白过,结果全被拒了。
白易得:这么牛?
陈宇恩:我觉得她比电视上明星都漂亮。
王鹏:那她初中没谈过?
陈宇恩:应该是没谈过,感觉她谁也瞧不上似的。
周澜也在群里,手指滑动将群聊记录浏览完,中午打篮球的时候,他也注意到尚亦和刘穑找徐雁雁要微信。
尚亦和刘穑是他初中同班同学,这两个很会撩妹,尤其尚亦,已经换七八个女朋友了。
他不反对尚亦或徐雁雁交朋友,只是莫名觉得他们必定不搭。
下午,是刘文周的课,周澜不想上,带着两个朋友出去玩。
四点多,他们在超市闲逛。
李数透过超市的窗户瞧见外面的天阴阴的。
“感觉要下雨了。”
“看情况像。”王文附和,“我得赶快回家了,不然正好落我头上。”
“我也是。”
两个小伙伴从超市出来,挥挥手,各自踏上了回家之路。周澜在超市门口凝视乌云,回家,拿了把雨伞出来骑上摩托车。
徐雁雁在学校门口的屋檐底下。
晴朗了那么多天,也没防备下午突然就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噼里啪啦的。
有恰好带了伞的,也有父母接走的,徐雁雁自然是不愿意麻烦李岩,正绸缪着是跑回去还是等雨停。
干脆还是等雨停。淋湿了感冒得不偿失。
就是自行车有点儿难办,估计骑是骑不回去了。雨天推上坡路很麻烦。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中间溅射耀青纹路的摩托车停在她面前,同时雨伞递到徐雁雁面前。
徐雁雁犹豫了一秒。不由得她拒绝,对方直接将雨伞塞给她后,在雨中利落地掉转车头,拧动车把手,嗡一声,驱车离去。
徐雁雁凝视对方背影:耍帅?自己只戴着银光闪闪的圆头盔,也不穿雨衣,倒是把雨伞给她了。
不过,对方骑摩托车大概率不好打伞。是正好带了伞,骑摩托车又不方便,才给自己的?
既然已经送到手上,徐雁雁也就打开伞走回家。自行车明天骑回去就好了。
得亏有人给她送了这把伞,雨一直没停过,且越下越大,远远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她慢吞吞避着雨走回家,到家门口收起伞时,瞥了眼隔壁。
雨水淅沥产生的水雾中,玫瑰花瓣被笼罩在氤氲中,摩托车停放在他家门房底下。
人倒是回来了。
徐雁雁没有选择立刻去还伞,而是先将伞挂在门口沥干水,打开自己的家门。
妈妈正在做饭,瞥起视线:“回来了?”
“嗯。”
“我买了排骨。你想吃排骨炖海带还是萝卜?”
“海带。”
“这里超市贵得离谱。”妈妈闲聊说。
徐雁雁笑笑,虽然没接腔,但她蛮开心妈妈今天主动去超市了的。
她妈妈有精神疾病,近几年到了不喜欢出门,厌恶见生人的程度。
徐雁雁妈妈以前是个火过的流量小明星,在怀上徐雁雁之后就退圈了。
外婆家最开始以为是什么金主,将怀孕时的徐雁雁妈妈照顾得好好的,总想着日后总能因孩子要到一笔钱,可惜最后生出来是个女儿,且妈妈对于生父是谁,不肯透露。
这之后,徐雁雁妈妈的妈妈和嫂子见孩子她爸会来认孩子这件事没有指望,加上,徐雁雁妈妈也没出去工作,就给她相亲。
徐雁雁妈妈还很漂亮,介绍的大多是离异带娃的有钱人,不是四五十岁做生意的,就是家里收租的,但她看不上。
不结婚的后果是,每天待在家里受尽冷嘲热讽。
徐雁雁妈妈气得跟家里决裂,可她没什么生活技能,生活得很辛苦,独自带孩十年的孤独,原生家庭的剥削和疏离,让她产生了精神问题。
住进来总共十天,徐雁雁第一天就把周边摸熟了,她妈妈直到现在才头回走出家门,前几天也一直窝在家里不出去——妈妈总是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一个新的地方,要等到适应了这个地方,才能逐步外出去下个地方。
徐雁雁上楼放书包。早上出去时她没有关窗,好在这里别墅窗户都有屋檐,窗开着雨水也打不进来。
放完书包,她特地瞄了眼对面——窗扉关闭,拉紧窗帘,见不到里面的动静。
下雨,估计李岩遇到了堵车,还没回来。
徐雁雁下去,帮她妈妈做饭。有点像是回到了以前。李岩没出现时,她下课后就经常帮妈妈做饭。
托妈妈在超市工作的福,她们能够拿到很多便宜也算新鲜的菜。
“妈妈,李岩对你好吗?”徐雁雁问。虽然一切她基本看在眼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趁母女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问问她。
“你不是叫他爸爸叫得很勤快吗?”她妈妈徐秋月说。
“这是两回事。”徐雁雁回答。
不可否认地是,她几乎毫无障碍地就叫李岩爸爸。
徐雁雁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跟妈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任何骤然出现的成年人,哪怕她亲生爸爸出现,她都没办法从心理上亲近起来,缺失了就是缺失了,更何况她也不是很想要所谓的父爱。
只是她认为,李岩值得这一声爸爸。可以说这声爸爸甚至带着“讨好”,她要给李岩对她们母女付出对应的情绪价值。
“他很温柔。”徐秋月说,“是个好人。我觉得跟他在一起很幸福。”
“那就好。”这还是徐雁雁第一次听她妈妈提起幸福这个词。
别墅是开放式厨房,客厅的电视一直开着,徐秋月怕孤独,丈夫上班女儿上学,她一个人在家,电视总是开着的,哪怕做饭的时候。
屏幕里播放着一部经典电影,电影男主角两鬓略微斑白,却依然不减当年英俊小生的风采,目光深邃,气质儒雅,长盛不衰了二十年,到现在还是娱乐圈好男人典范和国民影帝。
俩母女谁都没说话。
直到徐雁雁开口:“妈妈,菜摘好了。”
“你先放那。”
“家里还有多余的伞吗?”
“有。李岩带了过来,好像放在冰箱那边。”
徐雁雁走过去,见冰箱旁侧挂着挂钩,角落里整齐地放着鞋架和鞋盒,之前冰箱角落没这么整齐,都是李岩收拾出来的。
鞋架上方挂着显得老套的纯黑布雨伞,还有很多塑料袋——超市购物的塑料袋,李岩都会收集起来,作为垃圾袋备用。
她拿出那把黑伞走出来,顺便抽了两张纸巾,把放在门口沥水的雨伞收起来擦干净到不滴水后,再整齐地折叠好,才带着走过去到隔壁。
隔壁房门关着,她按下门铃。
门铃响了四声,门才打开,露出周澜的脸。
他家里总是没有其他人的样子。
之前没站得这么近,这次面对面,徐雁雁第一次觉得周澜真高,高得都得让人微微仰头了,整个人非常符合黑色调的沉稳,短发利落,眉眼分明。
“还给你。谢谢你的伞。”徐雁雁说。
“没关系。”周澜接过伞。
“为什么想到给我送伞?”徐雁雁问。
“邻居。”周澜头低垂着,凝视着她的眼睛回答。
“以后不用了。”即便这话显得自己不近人情,徐雁雁还是要说,“我自己可以的。”
“你怕被误会么?”周澜说。
徐雁雁顿了顿,本来不太想解释,但周澜帮过自己很多:“我不太想依赖别人。”
“只是送把伞。”
“嗯。就算是这样,也不太想要。”
周澜目光静静地,隔了许久问:“你为什么要通过我的微信?我听说你在以前的学校里都不通过男生微信。”
“你帮过我两次,算上刚刚是第三次。以为你有什么事说,所以才通过你。”
“那你也可以帮我。就不算欠人情了。”
“什么?”徐雁雁问。
“也许以后会让你帮忙借个作业抄之类。”
徐雁雁每次看见周澜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睡觉,总之没见过温书的时候,徐雁雁比了个“OK”手势:“好。没问题。”
接完伞,周澜没多说关上了门。
徐雁雁撑着自己家里的雨伞走回去,中途,停下脚步。
对方示好,徐雁雁却拒绝,还以为他会自尊受伤生气,没想到没有——之前她班上有个学霸过来指点她题目,徐雁雁说不用了,那个学霸就好像自尊心受伤,从此对她都爱答不理。
徐雁雁视线落到路边展开的暗红玫瑰上,玫瑰被雨水来回捶滴着,颤颤的,像只闷头闷脑的小兽。
他家的玫瑰花真漂亮,等天晴了,不知道能不能朝他借点儿迁移到她家种。
不过这样算来,就是第四次了,还是自己去花鸟市场或网上淘淘吧。
天晴后,也逢着第一个周末,徐雁雁做的事,是去修自行车。
李岩买的这个自行车质量属实不太行,下雨天路滑,她骑车下坡道时,之前修好的车链居然又脱掉了。
害得她差点冲下去,好在及时扭转了方向,只撞到路边的石头。
人没受伤,车轮却扭曲了。
李岩周六加班,没办法开车送她去修,徐雁雁周末没事,干脆自己出来修,她用导航搜到了附近有个小的修车店。
……
导航有bug。
明明显示修车店在这,却怎么也找不到。
热气炎炎的,徐雁雁一路推着前轮胎压根骑不动的车走下来,即便穿着凉快的短袖七分裤,身上还是出了层薄薄的汗。
手机电量还剩30%。
真奇怪,明明就在这,怎么会找不到。徐雁雁扶着车停在路边,四处张望,准备找个路人问问。
转头见,视线对上了站在对面小卖部门口的周澜。
还有他两个小跟班,那两人正蹲在门口啃冰棒。
周澜走过来:“怎么了?”
徐雁雁说:“想来修车,但是导航显示的修车店有问题。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我带你去。”
“离得远吗?”要是近的话,只要指一下路,她自己就能去。
“以前在这,后来搬迁了。你要是没带自行车就能抄近路。带了的话得绕个圈。”
徐雁雁评估两秒:“谢谢。那你帮忙带我去一下。”
周澜主动帮徐雁雁推起自行车,前轮坏了,所以相当于徐雁雁是一路拖过来的,怪不得她很累的样子。
“你吃不吃冰棒?”周澜问。
“不吃。”
说着两个人在周澜两个小伙伴探究的视线中,往前走。
“这里的冰棒比超市的好吃。”周澜对于她的拒绝并不意外,她好像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给的好处,“下次你可以试试。”
“嗯。你是从小就在这吗?”
“对。出生就在这。”
“这边还有个操场,我才第一次看见。”徐雁雁环顾,显然她还没有把周围摸得很清。
“没什么事可以来打球。你打篮球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徐雁雁打不打篮球,徐雁雁回答:“没怎么打过。不过挺好奇的。我喜欢运动。”
“下次可以一起打。”
“你每天都在家里干什么?”徐雁雁问,“经常我都准备睡了,才看到你亮灯起来。”
“剪音乐。”
“?”徐雁雁有点意外,周澜人高马大的,她以为他是运动系,没想到居然是才艺系,“这是你的兴趣爱好吗?”
“是。一般我不在房间里就是在对面的练琴室。”
“什么琴?”
“钢琴。”
所以周澜之前对着电脑原来不是玩游戏而是在剪音乐,又想到听他描述,他家里竟然有个专门的练琴房,肯定很隔音,否则徐雁雁在他家附近没道理一点都没听到。
“你爸妈也是搞音乐的吗?”
“我爸爸开公司,我妈妈是个指挥家。她在国外演出。”
原来是这样,徐雁雁点点头。
很标准的中层阶级。
这里到处都是绿植,时不时路边还有几盆花,环境很好,就算有一些小商小贩也透着祥和宁静,都有种住了很久的安心感,不像她跟妈妈以前租房的那边,临着街道,三天两头听见夫妻为了钱吵架或者打孩子,买点肉见她是小孩也会刻意缺斤少两,大家都过得穷而紧迫,有着某种说不出的焦躁感。
聊着聊着,就到了修车店。
修车店老板跟周澜大概认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老板就主动凑过来扫了眼自行车说:“前轮坏了,要换一个。现在我手头上还有其他活,估计得半个小时,你着急吗?”
着不着急,都推来了,总不可能推回去下次再推过来,徐雁雁点头:“不着急,大概多少钱。”
“二十。”
“好。”徐雁雁没有多还价,“还有那个车链条总是松,能不能帮我看看。”
“没什么大问题。”店家拍拍手,“待会儿我帮你拧紧一下就行。”
三下五除二,就谈完了,周澜主动转身,带着徐雁雁回去。
“幸亏你带我来,”这里是坡道下方的小路,徐雁雁都不知道这底下还有不少店铺和人家,“不然我还真找不到。”
周澜停住:“打球吗?”
徐雁雁偏头一看,侧面真是一个空旷的篮球场。
刚刚还纳闷了,跟店家说完修车事项后,周澜就带自己往回走,要去哪?
原来是带自己到球场。
说一起打球,还真马上一起打球。
反正已经停在球场边上,隔半个小时还要去接车,玩会儿也不要紧,徐雁雁说:“好。”
周澜教了徐雁雁一些基础的拍球、带球过人和投篮技巧。
练习时,徐雁雁问:“你那两个小伙伴不跟你一块儿玩吗?”
“路数腻了。”周澜说。
“那教新手会有成就感?”
“新手的拍球路数常常会出人意料。”说时,徐雁雁跳起来,投进一个球。虽然是离得很近投的。
周澜说:“你方向感很好。”
徐雁雁说:“再练练我有希望追上你吗?”
周澜回答:“你个头再高二十公分就有希望。”
徐雁雁笑了起来。
他还蛮一本正经的。
没多久,那两个小伙伴来了,他们给周澜带来了饮料,包括徐雁雁。
“茉莉清茶和绿茶,你要哪个?”周澜让她选。
“清茶。”既然拿都拿来了,徐雁雁也没有推拒,她确实也渴了。
“澜哥,你怎么带美女打篮球啊。去逛商场呗,再不济去看电影?”王文眨眨眼。
“不了。我自行车就快修好了。我去领,你们玩吧。”徐雁雁说完,率先离开。
她不太喜欢被调侃。
每次她和男生呆一块儿,总会被人打趣男女关系。也许男生认为这算是一种恭维,在暗示她受欢迎,对于徐雁雁来说,这些东西都是麻烦。
徐雁雁骑车回家。
回到家看见李岩站在桌边,桌上还放着不少菜,正端起水喝,看样子也就在她前几分钟到家。
“我今天在超市看见我们隔壁那户人家了,还打了招呼。”李岩透漏着点兴奋劲,甚至有丝崇拜,“听说是大公司的老板呢,搞金融的。”
徐秋月收捡菜放冰箱。
李岩喝完水扭头:“雁雁回来了,我给你买了很多水果,还有蛋糕。”
“谢谢爸爸。”
“一家人别总客气。下次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带。”
说别客气,李岩才是最客气的。
跟徐雁雁说完,李岩又凑过去跟徐秋月说话:“他隔壁家的小孩好像跟雁雁也差不多大。”
“男孩女孩。”
“男孩。”
李岩第一次来看房的时候就撞着了隔壁家的男主人,据说西装革履的,一副精英气派,他是个私企小职员,对这种精英人士有着天然向往,徐雁雁甚至怀疑,他买下这里房子也有部分瞧见邻居好像很高档的影响。
李岩是个好人。
甚至可以用“烂好人”三个字来形容。
穿着简单,总是对人很客气,对徐雁雁也是有种不知所措地讨好,给她买一些很过时的芭比娃娃。
他决定跟妈妈结婚后,带她们去看房,是比较繁华区域一套新房。
一百三十五平,两室一厅,十六楼,靠近地铁和中学,旁边就是公园。
他跟导购闲聊时,和盘托出了自己的存款,两百多万,想全款买套房,徐雁雁大为讶异。原来他父母以前在农村的房子拆迁,分了不少钱。
本来差点就订那套了,谁知道那会儿他有个朋友,听说他想买房,就天天劝他说,买新房不好,有甲醛。最重要的是,人太多了环境吵闹,对徐雁雁妈妈精神不好。
上次他们去的时候正好隔壁装修,确实能听到动静,后爸放弃了那套新房,听着朋友的劝导,一百八十万全款买了他朋友的独栋别墅。
也就是目前这栋。
独栋别墅确实更清静……如果忽略位置比之前新房更偏远,房子更加老旧,连天花板都有几道明显裂痕的话。
徐雁雁一直觉得他被坑了,因为她上网查过他朋友这独栋旧别墅的价格,一百五十万挂了两个月都没卖出去。
可当时后爸已经买了,徐雁雁也就没有说。当时他们之间还不是很熟络。
十月份,学校开校运会。
提前一周报名。
同桌白洋鼓励徐雁雁:“雁雁,你这么漂亮,可以去当礼仪啊。”
徐雁雁摇头:她不想去。
礼仪要训练,耽误学习时间,且没什么好处。
不过不是没好处就没人参加。
报名的女生不少,领队还要跳舞Pk。
最后选出来的礼仪领队是高二的一名叫张优的女生。
校运会当天,九点半到场,全校学生围坐在操场边缘的看台上,十点钟,开始运动会开幕式。
在学校领导们致辞后,张优伴随着高昂的音乐,踢着正步出场。
整个礼仪队都穿着蓝白相间短袖短裙礼仪服。
张优站在队伍的最开头用着最标准的姿势举着旗子,脸上始终维持着自信的笑容,化完妆的脸更显得五官神采奕奕,腰肢纤长,姿态优美。
徐雁雁仔细观察她:真漂亮。
人的视线总是会被美女吸引,女生也不例外。
开幕仪式结束后,进入比赛。
第一轮是跑步。
好像有个选手出了什么事,要推迟二十分钟比赛,正在所有人顶着太阳,七嘴八舌传消息或抱怨时,张优突然站上了中间的舞台。
这时她把高马尾放下来成为披肩的长卷发,换上了身更为简便的黑色短袖和短裙,开始配合着音乐跳动感的街舞。
她跳得很好,应该训练过——至少在徐雁雁这种外行人眼里很有型。
顿时,座位上的群情激奋,大家纷纷鼓掌叫好。
一曲街舞跳完,她朝周边人群扔出几个飞吻,慢慢走进操场里侧消失。
是个气场很强大的女生。
尖叫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有人继续拿着手机拍摄,还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趁比赛还没开始,徐雁雁去上厕所。
到时,厕所已经有了一个人,张优,外套扎在腰上,正在对着镜子补妆。
相比于其他同学都对父母逼学才艺这件事咬牙切齿,徐雁雁反而一直羡慕她们有这种条件。
她也想学音乐、舞蹈。
不觉得拥有这样的才艺很厉害么。
徐雁雁走出厕所,见周澜站在学校的一棵大树底下,张优停在他面前聊天,说说笑笑。
她从他们身后路过。
周澜视线扫过她,隔几秒,他追上来并肩而行。
徐雁雁问:“你不预备参加比赛么?”
周澜:“没这么快。你没报名比赛?”
“没什么有信心的项目。”
“不一定有信心才能报名。”
“不想陪跑。”徐雁雁坦诚地说,她对自己是属于了解的。
他们说了几句话,张优从身后追上来:“喂,周澜,刚刚说的事你还没给我回复呢。”
徐雁雁很快退位让贤:“那我先走了。”
徐雁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望着远处,拿起饮料喝了口。
运动会下午三点半就结束了。
由于太早回到家把作业补完,吃过晚饭徐雁雁没什么事做,见窗外的夜色漆黑得漂亮,有弯银勾的月亮和无数的星星,于是出去散散步。
别墅区中间有湖水,荷花,桥梁,凉亭,有点儿像一栋小公园,是专门给这里的住户散步休息的地方。
到了这里才看见了很多别墅邻居,白天完全没看到,尤其是凉亭那里,很多摇着扇子的老阿姨,像是在闲聊,而且肯定是在这边住了很久很久,互相熟悉。
因为徐雁雁一过来,她们就盯着她,有种原住民看见新鲜人来自己领地的感觉。
有个老阿姨上下打量着她,赞叹:“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你是新搬来的吧?”
“是。”
“是入口那栋吗?”
“对。”
“你妈妈是不是不工作啊,我老看见你妈妈在家里。”
徐雁雁不太喜欢别人一上来就说他们的家事,有种被偷窥感,介于她们是长辈,她没出声辩驳。
“你像你妈妈,妈妈长得也漂亮,很像我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见过的明星。”
“我妈不是明星。”徐雁雁否认。
徐秋月不喜欢有人提及她以前当明星那回事,之前在超市上班时,她被一对夫妇认了出来,她很反感。
“那是,当明星肯定很有钱,不会住在这。”那个老阿姨又问,“你妈是不是不上班啊。这个年纪不上班可不行啊,现在就当家庭主妇了。”
“她妈妈长得那么漂亮,男的愿意演养也不奇怪。”另一个老阿姨摇着扇子说。
那老阿姨又说:“我经常看到你爸买菜,你妈妈不做家务吧,真是的,这么大人不做家务。”
“有什么问题吗?”徐雁雁问。
大概以为她是真心发问,那老阿姨说:“女人应该要学做家务,怎么让男的做?”
“我爸爸舍不得她做。”徐雁雁说。
“再舍不得也要学啊,现在长得漂亮,男人捧着,以后老了怎么办?”老阿姨以着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更何况天天男的买菜做饭,像什么样子。我看你妈吃东西还要你爸端过去呢。”
徐雁雁:“你们是嫉妒我妈吗?”
这群老阿姨一听炸锅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那你们为什么要管别人的事,眼睛伸得这么长。有偷窥癖?”
老阿姨们瞬间瞪眼,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受。
徐雁雁不再跟这群人拉扯。这群老阿姨估计天天没事干,就透过窗户门缝看别人家脑补是非。
她往前走,走到了个灌木丛多的地方,在围栏处赏落在落在湖水上的月亮。
路灯都镶嵌在围栏上,并不明亮,像许多大号的萤火虫,湖水被“萤火虫”映出朦胧绰约的粼光。
绰约中,有个男生走过来,停在她身侧。
熟悉的轮廓和黑衣。
又见面了。总能跟对方遇到。
周澜:“你态度很强硬。”
“嗯。”徐雁雁轻声回答,她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头往水中月亮扔,平素里她不太想跟别人恶交,尤其还是新邻居,只是这群人语气实在难听。
但她也在想,是否戳中了自己的心事,才会如此愤怒。
周澜听见她这没什么太大反应的回答,也没离开,黑暗中,他身影又显得比白天高很多,身上有股淡淡香味,像是沐浴乳,还是……牛奶味的。
“你一个人出来散步吗?”徐雁雁打开话题。
“偶尔会出来。”
“那还挺巧的。”徐雁雁随意回答。
沉默几秒,周澜:“你是不是边界感很强?”
徐雁雁意外:“怎么说?”
“两次找你说话,只要旁边有其他人你就会避开。触及到你不喜欢的话题也会反应强烈。”
“如果这算边界感强的话,是。”
“如果有人想要追你,是不是也要维持强边界感,不能跟其他女孩有近距离接触,你会不喜欢。”
大部分人的眼睛都会带点儿淡棕,纯黑色的少,周澜却拥有一双十足漆黑明亮的眼睛,加上他笔直的眉毛,于是这双眉眼在黑暗中也分外明亮,尤其当他直直注视着自己时。
周澜看起来像体育生,却是搞音乐的,心思确实敏锐。
徐雁雁说:“算是吧。”
她确实会对男生有评判,比如表现出对自己有好感或者发了表白意味的微信,收到她的冷处理后,立刻掉头去对其他漂亮女生示好。
又或者,属于很没有标准的类型,只要有漂亮女生稍微表现出好感,就慌忙不跌地上前。
虽然说这样做没什么太大问题,毕竟现在这个时代说“情比金坚”也太可笑了……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个标准她不会说出来,也不会拿去衡量别的女孩。但对于想追她的男生,做不到的就pass,没什么例外。
就在徐雁雁把视线落回平静的湖面,准备再投入几颗小石子时。
周澜说:“以后我会注意这方面。”
徐雁雁愣了愣,回头看他。
一时之间没理解。
她直勾勾盯着周澜。周澜回视着她,神情给了肯定答复。
之前隐隐约约就觉得周澜对自己有点儿“特殊关照”,比如专门给她送伞那回。但这说出来未免自恋,所以她是不打算揭开的。
没相处多久就跟她表白的男生也不是一个两个。
徐雁雁问:“需要我现在给你答复吗?”
周澜:“你想好了吗?”
“没有。我一般需要很久才能想清楚。但你要现在给你答复的话,我会拒绝。”她没什么纠结。
“我等你想好。”周澜语调平静,没一点受打击或者不舒服,仿佛早就想好接受她任何答案似的。
“我说的很久,可能不止几天,会是几个月,或者半年,你也能等吗?”徐雁雁刻意问。
“嗯。心动就值得。”
掷地有声的音节。
夜色静谧如一幅轻柔幕布。
面前的周澜的话像镇压这副幕布的石头。
对视一阵后,她率先撤开了视线,继续让湖里面扔小石头。
每当有男生跟她表白,她从来不会问男生为什么喜欢自己。
大部分看人都是脸。
她对周澜也有点好高,是因为他高大帅气,会打篮球,很令人有安全感。
学校的运动会继续进行。
如火如荼。
还是个大晴天,阳光熠熠的,坐在看台上往下看选手们时,他们都像从水里面跳出来充满光泽的鱼般。
广播主持人念着:“接下来即将进行的项目是,男子800米赛跑。让我们为在这炎炎夏日,为我们上演奋战的选手们鼓掌。”
约莫二十多个选手一块儿出场。
大部分都是个头高高的男生,周澜站在最右侧算过来第二个,他一直很显眼。
还在准备时间,大家互相分散着,偶几个人说话聊天,周澜扭头,这个位置他恰好看见了徐雁雁,随即伸手朝她挥了挥。
徐雁雁她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周澜不会搞“显性”的东西,比如昨天晚上他们一块儿回去,他也没在微信上发“晚安”之类,也没有约吃饭看电影——很多男生为了表态度,总会在最开始做出很热烈的行动。
他似乎擅长这种“隐性”的。
比如在潜台词中表白,比如在运动场的万人群中跟她对视挥手。
徐雁雁问同桌白洋:“你知道周澜有过女朋友吗?”
白洋说:“不知道。应该没有吧。没听人提过。”
徐雁雁撑着下颌。
白洋跟周澜都是从这个学校初中部直升的,徐雁雁经常看到白洋会在她以前的初中群里聊天,他们有个特定的小圈子,了解的情况比较多。
加之,周澜蛮显眼,毕竟是帅哥嘛,做什么事都容易受关注,有没有女朋友大概率也会有蛛丝马迹。
倒不觉得周澜是情场老手。
其实他一直有种冷淡感,可以说,不像是手段,更像是不太善于跟人表达亲密。
800米快开始了。
隔了大概七八竖行的右前方张优突然站起身。今天她换了身明黄的衣服,头发是斜扎的马尾,剩一部分披散,双手拢在唇边:“周澜,加油!”
“加油!”她一直在喊。
“加油!”
“张优是不是喜欢周澜?”徐雁雁问。
“这你都看出来啦?”白洋讶异。
“这么明显,我还看不出来吗?”徐雁雁开着玩笑,她又不是傻子。
“算是吧。”白洋在学校呆的时间长,了解的信息比徐雁雁多,“她喜欢追帅哥,之前追了好几个。”
“张优也是这个学校初中升上来的?”徐雁雁问。
“嗯。我跟她以前一个班的。”
“那她怎么以前没有追周澜?”徐雁雁好奇。
“她先把容易追的追到了。”
徐雁雁没忍住笑了,笑得差点没停下来,原来还有人是这样谈恋爱的。
白洋解释说:“她就喜欢追帅哥,不过都谈得不长。据说她很粘人。”像是在斟酌如何评判以前的同学,“我以前跟我闺蜜看电影,看到她跟她男朋友,两个人跟连体婴儿似的,一个劲儿在那接吻。还有下课后就要来接她约会,周末必须出去玩。就是需要别人哄她那种类型。”
“哄也是应该的。”徐雁雁说,倒不觉得需要哄有什么问题。
谈恋爱不就是谈情绪价值?
有其他女生追周澜是好事。张优也漂亮。
可以方便徐雁雁看清周澜是什么类型的男生。
徐雁雁收拾书包:“我先走啦。”
“?你不看比赛吗?”
“我不太喜欢看比赛。”徐雁雁将热水壶放进去,拉上拉链,“我打算回家了。”
“这样啊。多可惜啊。”白洋说。
“回家休息对我就是最好的。麻烦你啦。有什么事通知我。”徐雁雁背起书包。
“ok。”白洋点头。
徐雁雁起身,再回头扫了眼跑道,人太多了,她也没看清周澜在哪。
有自行车方便很多,沿着人行道骑大概三十分钟就能骑到距离家不远的超市。
徐雁雁在一楼的果蔬商品区预备买点儿切好的西瓜带回去吃。
明亮的西装革履男士走过眼前。
这个时间点来逛超市的基本上是阿姨们或者大叔们,穿着一般都比较随意,偶尔看见穿西装的人也大概是销售或保险之类。
这个男人是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全身挺括的黑西装,打扮精致儒雅,长相英俊,有种沉稳感。
最重要的是,徐雁雁觉得他的轮廓像某人。
徐雁雁买完西瓜去前台结账,那个男人在另一侧排队的旁边,他上前拿了两盒保险套,又回到了原先排队的位置。
原先排队的位置有个女性在等他。
女生大概二十多岁左右,偏分的黑长直,只在末端有过渡的淡棕色,妆很浓且五官精致,画得有有点像韩国影视剧里的角色。
穿着无袖圆领口带花纹的包臀紧身裙,露出两条大长腿,身材非常细腰圆臀。
女生一直在将头发往后披,撩了好几下。
中年男性走过去,将安全套扔到女生的购物篮里,右手放在女生纤腰上,大手很明显地摩挲了两下。
女生也不反感,凑到中年男士身侧说悄悄话,男士含笑听着。
结完账,徐雁雁正好跟着他们一块儿出来,见到男士用遥控开了路边一辆黑色汽车。
她不会认车牌子,只是这车通体漆黑光泽,流线型,连车窗形状都有设计,跟李岩那辆旧车显然不是一个档次
汽车要从超市到别墅,还得开回主路,徐雁雁骑个自行车,反而比他们到得快,等徐雁雁已经到家门口准备开始时,那辆车才堪堪停在隔壁大别墅的门口。
中年男性带着那位年轻漂亮得像网红的女性进了别墅。
这会儿李岩没下班,徐秋月正在午睡,她吃药容易嗜睡,徐雁雁没有打扰她,将半个西瓜放进冰箱,等李岩晚上回来一块儿吃。
到二楼,她继续温书。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因为留着意识,所以当楼下传来动静时,她也很快察觉到,微微拉开半遮的窗帘。
男人跟那位年轻女性从大别墅门口出来,年轻女性等男人关门,她又在拢头发,两个人一块上车。
黑色汽车掉头转弯,逐渐驶离。
从年龄和长相上判断,这个男人大概率是周澜爸爸。
女人基本不可能是周澜的妈妈,更何况周澜也说过,他妈妈是指挥家,正在国外。
徐雁雁放下窗帘。
楼下传来声音:“雁雁,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我买了西瓜你要吃吗?”徐雁雁下楼。
“好啊。”徐秋月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还有点懒洋洋。脸上还有刚刚睡醒的红印。
徐雁雁把西瓜从冰箱里拿出来,洗干净外皮后寻找到刀,开始切。
夕阳光从厨房窗口斜斜照射进来,这是她们母女久违的宁静幸福生活。
以前妈妈带着她住在外婆,外婆一轮一轮逼妈妈相亲,甚至把很小的徐雁雁直接放到对妈妈有意思却大十多岁的二婚男身边,好让她妈妈发现对方是个多么靠谱、居然肯帮带孩子的男人,让她妈妈早点住过去为了“雁雁有个爸爸”。
直到她妈妈把徐雁雁接了回来,开始在家里精神崩溃、发疯。
徐雁雁妈妈后来在超市工作,那会儿徐雁雁晚上经常就留在超市里,见到过不少接近她妈妈的男人和其他男人,她会观察他们。
李岩是徐雁雁唯一赞成她妈妈结婚的人。
前几天他带她去看新学校,开车时,被人别了也不会生气,找不到停车位还会做错事一样去找安保大爷,开门时刮花了旁边车的一道浅得快看不见的口子,对方车身早就有各种痕迹,却在对方的盛气凌人下老老实实赔了三百块……
可,人是一体两面的。
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对她们母女这样好。
李岩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是在亲戚家长大的,有讨好型人格又很善于感恩别人,他拆迁那么有钱,人也没什么大问题,要是早上点心,早就找到老婆了。可能就是因为不会交际,又没什么人管他吧。
她妈妈也是。
徐雁雁不记得外婆长什么样。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
李岩据说是她妈妈的初中同学,以前暗恋过她妈妈。
碰见后,他一边每天过来做饭照顾,一边带她去看医生,直到妈妈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是踏踏实实地付出。
男人光看脸是没用的。
-
徐雁雁推着自行车艰难地上坡。
讲真,这个坡道好是好,每次上学的时候双脚不用蹬踏脚直接溜下去多快,放学回家来推上来时就有多累。
她也试过直接骑上来。
结果骑上来比推上来还要累。
徐雁雁正推着车。
一辆摩托车停在她身侧,跟着推车上坡。
跟她同路,常走这条坡道,又骑摩托车的男高中生也就他一个人了。
“你怎么停下来了?”徐雁雁问。
“陪你。”周澜回答。
徐雁雁:“你要追我没想过搞点浪漫的活动吗?”
“你想要什么形式?”
“没事。”徐雁雁笑,她不需要别的形式,“这样挺好的。”
很多男生都是激情党,表白时一鼓作气,热忱得很,没得到反馈,过两天就“再而衰,三而竭”,能维持长久地,还大部分都是那种看起来深情,实则毫无成本地发“早安”“晚安”党。
徐雁雁问:“你妈妈还没回来?”
“她每次巡演基本都要一个月以上。”
“经常去吗?”
“一年三到四次。”
那这样就是有大半时间不在家了。
“她是美国人。”
“嗯?”徐雁雁没想到周澜开启了话匣子。
“美籍华人。小时候在美国长大的。相比于在中国,她更习惯待在美国。”
“那她怎么跟你爸爸认识的?”
“朋友介绍。正好我爸爸那段时间出国谈生意。”
“我没见过你妈妈。不过我听你说,你妈妈搞音乐是指挥家,但你爸爸好像是做生意的,他们谈得来吗?”
“他们在家里说话很少。”
噢,再继续深入下去,可能就要接触到对方的家庭秘辛。显得太亲近,她没继续说下去。
远处夕阳一点一点儿往下落,凝视看的时候不明显,推着自行车走了会儿再去看,就能感受到轨迹的“下落”,就像燃动的烟点。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段路。
终于将车推进了别墅区的平路地面,距离家门口也就剩一些路了。
两家一大一小的别墅时刚映入眼帘时,风头就被别墅前的黑色汽车抢走,而黑色汽车的风头又被站在车门前的男人抢走。
那个男人。
他也回来,刚好握着要是关上车门,听见动静回头迎视他们。
之前上课徐雁雁没怎么正式碰到过他,托这次校运会放学时间提早,才在这两天频繁遇见。
徐雁雁和周澜停在车前。
周澜:“爸。”
果然是他爸爸。
周澜爸爸点头,视线对准徐雁雁。
周澜介绍:“这是新来的邻居,也是同校同学。”
徐雁雁:“叔叔好。”
周澜爸爸打量她,这种视线不是周澜爸爸怀疑她可能是周澜女朋友的视线,而是……男人审视女人的视线。
徐雁雁妈妈徐秋月因为漂亮,在超市工作的时候受过不少骚扰,她们的房子也租在超市后巷,在末端,过去要经过一整条长街。
长街两侧全是各种商铺和小饭店。
有段时间隔壁路段修路,中午和傍晚时分经常会有很多中年男人光着膀子聚餐。
徐雁雁走过时,他们就偶尔会用这种视线打量她。
把她们当做“观赏性物品”的,从上到下的审视视线。
徐秋月对这方面异常敏感,也教导徐雁雁要注意。以前读初中的时候要是放学太晚,她都会特地绕路。
徐雁雁:“周澜。我先回去了。”
周澜爸爸揽住周澜,带她回家。
周澜爸爸的视线打量得明显,收回也很快,仿佛他也不是对徐雁雁起了色心,而是压根习惯了这样打量女性。
徐雁雁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岩。
他就不是这种眼神。
李岩提着礼品来到徐雁雁和徐秋月租住的房子时,没怎么注意徐雁雁。
他放下带来的牛奶,酸奶,水蜜桃,还有一盒超大的芭比娃娃,另外还有排骨和菜,上前主动去帮徐秋月做饭,一直说“让我来”。
炖排骨没什么事的时候,他才走到客厅中间,把芭比娃娃和水蜜桃放在桌面,以一种想要取得她认可的讨好姿态说:“雁雁,这是我买给你的。我听你妈妈说,你喜欢吃水蜜桃。你尝尝好不好吃。哦,还没洗,我去给你洗出来。”
李岩洗水蜜桃竟然还会把皮全削掉,他洗干净削了两个,一个给了徐秋月,一个给了徐雁雁。
那时徐雁雁就发现李岩有点讨好型人格,明明是他来别人家做客,他却生怕自己得不到别人喜欢似的,自己殷勤地买菜买菜做饭,忙来忙去,潜意识习惯也是先照顾别人再自己。
之后,李岩经常带她们母女一块出去吃饭,更多的是他下班后来给她们做饭,总要拖到十点十一点才走,也是因为来回方便,才买了辆二手车。
对徐秋月算得上上心,对徐雁雁也没有任何不规矩。
所以徐雁雁一直支持他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