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告知是恶毒女配》一般路过吗喽

13、小小的女鬼大大的结尾

　　我随着温礼重新回到了院子里，结果发现之前吃饭遇到的包括清莲在内都在我的听雨轩里。
　　见我浑身湿漉漉的只是披了个披风手里捧着个暖炉，清莲面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快步上前拉住我的胳膊想把我往房间里带，还不高兴的瞪了一眼温礼。
　　“你便是这么照顾她的？”
　　“我——”我来不及回话，就被清莲强硬的拉回房间。
　　我一进房间，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汤药还有屏风后备好的热水，清莲进了房间便松开了我的手，径直走向衣柜取了两件干爽的衣服。
　　“先把药喝了，然后好好泡一下我为你准备的药浴。”
　　“好的。”我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神色，乖巧的不敢多说话，半晌也才小声的憋出来一句，“这与温礼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
　　“从前你便是这般，我还没说什么呢就急着护人，如今也请你也好好爱惜这副身体可以吗？”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我是不敢接了，只能安静如鸡的听她的指示喝药，泡药浴。待一切都妥当后，清莲又取出一套针要为我针灸，说要拔除我的寒气，我也是乖乖躺在床上照做。
　　我这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摆脱这个奇怪而沉默的气氛，清莲那边叹了一口气，主动与我提起了今晚他们相聚在我院里的事。
　　“今晚我们是来商议高相的事。昨夜去戏坊里找了一晚上，还真找见了那本账本，上面的名单真是结结实实往高裘身上捅了一刀，原本皇上就不满他在朝廷一人独大，如今有了这本关键性证据，加上我们这几年的布置，高裘必会被我们拉下马。”
　　“高裘是指的高丞相？”
　　“是我们的仇人，也是当年嫁祸莫家导致莫家被抄家流放的罪魁祸首。”清莲细心的为我扎针，轻柔的手拂过我的后背，“今夜我们将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呈给了大理寺，高裘被打了措手不及如今被关在牢里，明日便是审讯问责，你也去看看吧。”
　　得到我的回应，清莲扎完了针，还调笑了一声：“以后有机会让温礼好好给你补补，这副身体骨瘦嶙峋的看着就没吃饱过。”说完，她又想到什么，语气有些奇怪，“你先在这歇息着，一会有人想来见你一面。”
　　“谁呀？”
　　“我不知道，但或许你知道。”
　　这是在打什么哑谜？我趴在床上，看不到清莲的表情，思来想去，想到了温礼在密室里曾跟我提到过的“莫如宛”。
　　我在解密方面居然还有点天赋。
　　待清莲收起针，推门而出的时候，“莫如宛”的那张脸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晚上好朱姑娘，身体可还有不适？”
　　她坐在轮椅里，被身后的丫鬟抬进门里，然后自己转着轮子一点一点来到我的面前，脸上居然还挂着笑。
　　“晚上好，”我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便沿用了之前的称呼，“夫人。”
　　“看来你确实不记得我了。”“莫如宛”仍笑着，只是透出一丝苦涩，“也是，我如今这副模样，便是我的家人站在面前也再认不出我来。”
　　“我要说的事，可能听起来天方夜谭，但确实发生在我的身上，如今我也只想同你说。”她说到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毫无动静的膝盖，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朱姑娘，我至今都还记得你的恩情，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数月前偷偷放走的那个姑娘，一个因为容貌引来灭门之祸的上等货物？”
　　或许是我的表情过于震惊，她苦笑了一声，露出有些悲戚的神色。
　　“我是被掳掠来的货物，那群畜生将护着我的爹娘活生生乱刀砍死，我以为我真的要进了地狱。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将我放走，那日你来看我，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我的运气实在不好，虽然逃了出来，但也去了半条命。当时我快要死了，突然有个声音出现。祂许诺给我富贵平安的生活，救下我的命，但要求我照着祂的要求做事，祂有着神奇的力量，能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甚至能灌输另一个人的记忆。我被迫做出选择，跟随着指引一步步来到了世子府。”
　　“我原以为我就要这么浑浑噩噩，完全失去自我作为另一个人永远活在这个世上，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重新遇到了你。”
　　“朱姑娘，你的存在提醒了我，我的前半生并非黄粱一梦，我是真实存在过的，我不是什么世子妃，我是乡柳村王秀才的女儿，我叫王竹。”
　　临走的时候，王竹为自己戴上了一顶纱帽，帽帘遮挡住她的面容，但轻柔却又坚定有力的声音穿过这层纱帐，扩散在寂静的夜里。
　　“朱姑娘，若有来生我定会报答您的恩情。但如今，我想先纠正当时被迫做出的错误选择。”她颤颤巍巍的从轮椅上吃力的站起来，然后对着我，或者说对着朱丽慢慢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勉强却又标准的礼，“比起世子妃，我更想成为自己，即使力微言轻，也有自己能做的事。”
　　“家父常说，竹可焚不可毁其节，他的道之所在，亦是我的心之所向。”
　　再见王竹的时候，她瘦弱的身子陷在轮椅里，带着纱帽，顶着高裘阴冷的视线，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缓慢而坚定的站起身，在朝堂外击了登闻鼓，而后一步一步走到堂下行了个跪礼。
　　“民女王竹，要告发高裘杀害家亲，掳掠幼女，侵占家产，其恶贯久盈罄竹难书。”
　　我在堂外看着她不住颤抖的身体，却又听着她条理清晰的字句，她将亲身经历细致说出，罗列他们的罪名。
　　“圣上！这皆是这贱妇的一言之词，怎能轻信？”
　　事到如今，高裘还妄想着垂死挣扎。
　　王竹决然摘下了面纱，露出与先前的“莫如宛”截然不同的脸，那张脸瘦弱苍白，但即使是额头的伤疤也不能遮挡住她清丽的颜色，与那双透着令我所着迷的充满了生命力的眼睛。
　　但众人都看向的是她脖颈处的烫疤，那儿折辱似的被印上了高家的私印。
　　她的状诉字字泣血，无不令人动容。高裘如同落水犬人人喊打，不仅是王竹的事，其他被高裘欺压已久的人也都纷纷出来检举高裘的罪证，甚至包括了十几年前被诬陷的莫家案。皇上一纸圣意便将此事定了结局。高裘被判秋后问斩，宗族连带，籍没家产，从前因高裘而被判的冤假错案即刻重启复审......高裘穿着囚服带着枷锁颓唐的坐在地上，身边的差役拿着锁链将他带走。
　　我莫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眼睛一阵酸涩。但我没有眼泪，死人是哭不出来的，我又不由得心底感到一阵茫然无措。一直站在我身旁的桃诗拉住了我的手，向来沉稳的她此时听着竟带上了哭腔。
　　“小姐，我们莫家终于等到了今天。”
　　就连远在堂上的温礼都是不是向我这边方向看来，那一瞬间的心情令我感到新奇，感觉像吃了辣面，又像喝了几坛醋，感觉眼上的酸涩竟蔓延到了心里。
　　在这样的心情中，我看到了王竹倒下去的身影。
　　我隐约能猜到她的结局，毕竟一开始替了命却违背指令，收回所给予的再正常不过。但自我上岸后，我单薄的情绪被人世间沾染的越来越复杂，也有可能是朱丽的影响，我惋惜这么一个同样具有与她本身相矛盾的生命活力的女子逝去，还产生了难过的情绪。
　　这股情绪驱使着我回到府里将关押在地牢里的蒋庆痛快吃了个干净。
　　几日后，我拎着包袱趴在墙上，有些心虚的看着站在墙下的青年。
　　“此间事了，我该出去海阔天空任鸟飞了。”
　　“阿宛，”温礼叹了一口气，“你恢复记忆了。”他用的笃定的语气。
　　我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僵持下，我妥协的先开口嘟囔道。
　　“我实在是不想面对事实，你便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吧。”自失忆后，我做了很多傻事，对着散发着桂花香的温礼流口水，被清莲勒令忌口还耍小脾气，仗着自己是水鬼没形象的在地上乱爬，更重要的是我不太能接受我居然就是朱丽口中的恶毒女二。没恢复记忆之前我还是能够割裂身份看待，但是如今记忆融合，我渐渐理解了朱丽那番话背后的含义。
　　似乎是我们现在的故事发展与原本已经写好的剧情南辕北辙，才出现了原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干涉，甚至衍生出了本就不该存在是事物，比如“天道”，比如作为水鬼的我。
　　“阿宛。”温礼无奈的唤了一声。“你又要丢下我一人么？”
　　“我没有！我只是——”我看不得他那副可怜的表情，急忙反对，说到这语气还不由得缓下来，却被他翻身上墙的动作打断，他随手一撑，姿态肆意的坐在我的左边，“只是我是被繁忙公务压身不得闲空的世子，而你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雀儿，你嫌弃了我。”
　　我涨红了脸，伸手拍了他一下：“你分明看到了我给你留的纸条，你还倒打一耙！我说的是你身份尊贵日理万机，我却不知明日是否还有朝夕。”我瞪了他一眼，认真道，“我同你说过，我就算吃了蒋庆却仍还是饥饿，再加上朱丽这副身躯毫无生气，她被我上身的时候本就是个死人，我不清楚待她身上残留的生气消除殆尽，我会是什么样子。如今我闻到的气味也只有你一人，当心我哪天忍不住就将你吃了。”
　　我毫不遮掩我成为了水鬼后一直存在的残暴本性。
　　“那我也心甘情愿。”温礼如同儿时那般伸手亲昵的抓住我的一束头发，“阿宛，我熬不过下一个三年。”
　　“......我将要四处漂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双腿，我想要去看看朱丽说的大海。”
　　温礼笑了笑，松开我的头发拉住了我的手，带着我向前走。
　　“走吧，别让桃诗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