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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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人言喧嚣全部抽声而去，脑子里短暂的空茫中，逍遥道君浅淡的声音却死死的焊在温有余脑中。
以至于逍遥道君牵引他往箭头的通道走，都是茫然且无意识的迈开步子。
齐盛阳的目标是传承，看着温有余插不上话，就率先带人先走了。
夜如岘孤傲的没有跟他们走同一条路，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摸着有些麻痒的耳朵，温有余向左偏转脑袋。逍遥道君的细致柔软的长发撒在他的脸上，挠的很痒，一把抓住往下扯了扯。
没有扯断，却把逍遥道君的脑袋拉了下来。
对上那双雾灰色的眼睛，偏浅色的瞳孔散着光晕，让人如沐春风。穿过雾茫茫的幻影四目相对，温有余却是无心欣赏美丽，殷红的嘴唇微张：“你说的是真的吗……”
指尖被头发缠绕，就像内心被缠绕一般，酸涩又鼓胀。
他再次求证般的张口，声音很轻，轻到没有风都会消散：“师父……真的没有死吗？”
眼里仿佛被放了沙子，干干涩涩的，目光确是水亮光滑，流萤闪烁，浅淡的眼底蕴藏着脆弱的期盼。
逍遥道君对上这样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只是一个猜测，却也不忍心去打击一个孺慕的孩子。
凝视片刻，骨感青葱的大手揉着他的脑袋，雾灰色的瞳孔深沉得让人看不清情绪，而后薄唇微勾，吐出一个字：“对。”
仙尊之强，无人能及，所以……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他护住温有余往旁边走，避开墙面突出的灯柱，雾眼一厉，逼退想要凑近的人。
而后低头目光柔柔的看着温有余怀里的奎宁，那仙剑一扫往日颓废，容光焕发，星星闪闪，定然是感受到了什么。
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柔：“也许我们从这里走到尽头，道然就在那里笑着对我们招手呢？”
说完就看见温有余殷红的嘴角漾开恬淡的笑容，精致的眉眼轻松愉悦像是绝美的画卷，最是让人离不开眼的还是那薄皮淡青色血管的手缠绕着他的发丝。
白皙薄嫩的手指被漆黑发丝缠出浅浅的凹陷，就像是羊脂白玉被诅咒得满是纵横的沟壑。
他定定的看着，脚步慢慢的就停了。温有余被他半搂着，也跟着停下。
乖巧得就像是漂亮娃娃，又香又软，逍遥道君微笑的点着自己脸颊说：“小余儿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到终点去见你师父啊。”
温有余徜徉在师父还活着的喜悦中，陡然被这亲昵，但不太合时宜的话语，慢慢拉回神志，手指松开发丝，翻了个白眼说：“好歹是他的徒弟，我也能自己走过去！”
并且迈开脚步，加快步伐的追赶前面和他抢遗产的人。越过半开的厚重石门，进到内里的密室，熙熙攘攘的有些拥挤。
逍遥道君慢他一步走到旁边，本来靠近的人闪得远远的，温有余才拥有自己一片呼吸的空气，伴随着浅淡提神的药草香。
他想，作为师父，仙尊应该不会难为他的吧。谁知道看清考验却是他最讨厌的术法学习！
在场的人里，都是经历过大浪淘沙考验的，不说是天资卓绝的天才，最起码阅历也是十分丰满的，对于筑基的术法，看一眼就会贯通了。
只有他，唯一一个筑基的，需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去学习的。
逍遥道君拿着一份功法秘籍，闪烁迷茫的光晕。
“御冰决？”
一手拿着秘籍，一手指尖朝上，蓝色的灵力运转凝结出蓝色冰晶，随手一挥，砸碎了远处的结罩。
“这么简单？是筑基的术法吧。”
他似有所悟，看着温有余，光风霁月的脸上显露出促狭：“好像是给你准备的。”
温有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木木的拿过来，认认真真看着。
跟着他们来的人是最多的一批，不算宽敞的密室里挤满了二三十个人。
陆续有人抢先破罩离开，也有人想要捡漏趁别人破罩，见门开就跑，开始得意的脸没入门边就变得扭曲，最后只余下一声凄厉惨叫，门外传来咀嚼骨骼的声音，清晰到让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人影交落，无人敢冒险率先踏入那扇门。
“唔，还是防作弊的呢。”逍遥道君手掌搭到温有余肩膀，无奈的说：“那师叔也帮不到你了。”
温有余垂着眼睛，有些挫败，试了几次都失败，声音也显得苦闷：“师父或许不想我进去看到他丑陋的样子吧。”
犹记得师父脸上落了灰，都拿着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掉。那样的人怎么会让徒弟看到自己狼狈又无能为力的一面呢？
温有余偏开头，鸦羽般的睫毛颤抖。
逍遥道君：“啊？”
他抬手揉着温有余的脑袋：“不会的，你可是仙尊的弟子，他不让谁去都不可能不让你去。”
而后轻笑出声：“再说了，仙尊通万法，徒弟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术法都不会呢？”
温有余不接话的拿过秘籍默默练习。
谁说师父厉害的徒弟也会厉害的，他扯了扯嘴角，帮着他反驳的人已经不在了，怎么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怎知仙尊就收了他当徒弟。仙尊万众敬仰，俯视众生。他的徒弟本就该天姿卓绝，跟随仙尊，教化众生。
只是……本该罢了，现实的是他。
骚乱过去，有人又陆陆续续离去，有些人，想继续跟随温有余，脸色却逐渐变得怒其不争。
温有余抿唇，想走，便先走呗，看他做什么！
他的灵气始终凝结不成冰晶，倒是凝聚了一摊水渍出来，逍遥道君指尖点着那清水，浅疏一笑：“还挺特别的。”
温有余脸上飘起红霞，掀开衣服秘籍放在臀下一坐，手掌搭在膝盖上，显得乖巧又可爱，如果忽略他在摆烂的话。
观望的人看温有余坐下，咬了咬牙，就砸破罩子先走。
随着众人纷纷离去，十多平的密室骤然变得空旷又静谧。剩下的青蓝剪影，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无声的僵持让气氛变得莫名紧张。
立了一会，逍遥道君蹲下来，无奈的说：“怎么不练了？”
温有余抱着膝盖，缠绕着手指，殷红的嘴唇鼓鼓的：“不想看到美人师父的丑样子。”
逍遥道君的声音轻轻浅浅的：“你不要传承吗？”
昳丽的眉眼看了他一眼，哼哼唧唧：“我要的话，早就得了。”
曾经仙尊拉着他的手说传给他，还没听完目录，脑子就嗡嗡的难受，只得含泪放弃了。
再说他来这里只是为了遗产里的灵石，可不是为了传承啊。
于是他眼咕噜转的看向逍遥道君：“师叔我们做个交易吧。”
逍遥道君掀开雾灰色的眉眼：“嗯？”
温有余目光十分闪亮：“你用灵石收买我，我就不跟你抢传承了！”
逍遥道君看着他不说话，温有余用肩膀去拱他的胸膛，撺掇的说：“你看，是不是很合算？”
逍遥道君眉眼看不出情绪的看着瘦削的肩膀在他胸前肆虐。
温有余以为他听进去了，佯装高深莫测：“我不参加，你的成功率最少高一半！”
结束的尾音上扬，是藏不住的狡黠。
逍遥道君目光定定的转向他，盯着到温有余露出心虚表情了，才笑着说：“这小小关卡你都过不去，何谈说终点的传承呢？”
温有余炸毛的把他往后推：“那你就先走啊！你就看最后拿到遗产的是不是我吧！”
逍遥道君浅笑出声。
恼羞成怒的温有余推着把他推进门里。
等看不见青色的背影之后，温有余强撑的表情一垮：“想要灵石怎么这么难啊！”
苦完脸，又继续打起精神来学习，刚刚在天才扎堆的地方练习，简直深受打击，现在一个人的空间才重拾信心。
再强的信心也敌不过日日夜夜千百遍的失败。
昳丽的容颜苍白如纸，空茫的目光盯着粘湿的手掌，“为什么总是失败呢？”
泛红的眼睛，盯着那扇打不开的门，师父会专门的留时间等着他吗？
他不知道，空荡荡的一个人，就像是被遗弃在世界的角落，没有人疼没有人爱。
疼他的，爱他的已经走了，只留下他孤独的前行。
泪，无声的滑落，师父还没有告别就独自不愿再见。
而他却没有能力跨越这障碍来见人，比艰难险阻更伤人心的是，你以为能过去，却永远差一点才行。
就那么一点，是最磨人的绝望。
泪水模糊双眼，把头埋到膝盖上，谁也不想见，脆弱的蜷缩取暖。
李道然再次飘了出来，那是几乎不成人形的雾气，他的腰部以下尽数消散，雾气浅浅淡淡，似乎还在逸散，看蹲坐地上的人是那样的无助又绝望。
他的傻徒弟以前无论怎么哭都是最有气势的，撒泼打滚，干嚎耍赖，让人无奈又好笑。
可他现在知道，静默无声的哭泣才是最让人心痛，痛彻心扉。
第一次觉得他老了，已经到有心无力的年纪了。
老师父无奈的虚揉着他的脑袋：“别哭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终是我自负了啊。”
想要扶起徒弟的脑袋，想轻柔的帮他把眼泪擦去。可手一次次的穿过去，什么都捞不到，无声的嘲笑他不自量力。
他这一辈子，年少姿意，一往无前发宏愿，驱散连绵的邪火，拯救无数的人类，现在却擦不掉徒弟的眼泪。
半生时光芒万丈，众星捧月，威望之高划九州，威严之重平魔乱，现在却不能给徒弟一个温暖的拥抱。
后来人生闲散，左手搅风云，右手摘星辰；闲看云卷舒，睡梦枕星河，现在却只能让徒弟的眼泪为他而干涸。
李道然仰着头，脸侧，无声的，什么东西滑落。
生机枯竭，死期将至也……
可他终究还是想让徒弟再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虚掩的门里，一个黑袍的身影，无声的漫步而来。
李道然看着魔主，即使人样维持不住，也要张开双手把他的宝贝保护在身后。
似有所觉，温有余挂着泪眼缓慢抬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