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今日办案否》令熙君

19、皇城

　　妙双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她曾在绸缎铺与公主姐妹相称。
　　如果只是皇室的郡主或者县主还好，可穗泱竟然是是公主。妙双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多有僭越之处。

　　她主动行礼告罪。不曾想，庆华公主却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妙双，你无需这般自责。你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求罪的。”

　　她笑道：“在绸缎铺子，我就与你一见如故。怕你心有不安，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你愿意，就继续叫我姐姐罢。”

　　余妙双听此，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感激，却又不解地抬起头看向公主。

　　公主见余妙双的表情，微笑而神祕莫测地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是罪臣余司马的二女儿，不是吗？”

　　这番话如同一瓢冷水，猛然浇灭了余妙双心中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紧张和恐惧。她背后渗出冷汗，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自己一直以来苦心隐瞒的身份就这样被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早在自己拜师圆阿娘时，阿娘就为自己换了身份，将她的身籍与一名年纪相仿的死者女孩调换，对外也隐去了她的姓氏，只说妙双是小字。

　　圆阿娘一向十分谨慎，当年的事也做得极其隐蔽。可公主却能如此轻易和快速便能将自己的身份查出来，可见表面上温柔端庄的她背后有多么庞大的势力。

　　庆华公主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为何冒险来查女将军的死因。你不仅要为女将军这位同为女子的姐妹伸张正义，更要为你的家人报仇。”

　　她的话语温柔而坚定，让余妙双渐渐放下心防。

　　是了，刚刚自己一听到她说出身份就下意识地机警，但其实，如果公主真的因为此事怪罪于她，怎么会有先前对她和陆洵的许诺？

　　余妙双略微放松下来，真诚地望向穗泱的眼眸，也随之脱口而出：“是，公主姐姐，我知道女将军的死与某些人的势力有关，而这些人也是导致我家破人亡的元凶。我就是要为我的家人报仇，也要为女将军伸张正义。”
　　她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目光却坚定而明亮。

　　庆华公主听了余妙双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女孩子就应该是这样，目标坚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而不是一味地在父母或者兄长、丈夫的庇佑下乖巧顺从。

　　她轻轻拍了拍余妙双的手，“妙双，你是一个勇敢而坚强的女娘。我欣赏你的勇气，也支持你的想法。但是，万事不能操之过急，而是要厚积薄发。”
　　“在此刻，我们需要一心一意侦办女将军之案，将作恶之人绳之以法，之后，我们一定会为你的家人讨回公道。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余妙双应下。她明白，公主是在告诫她不能在查案时流露出过多的情感或是倾向，以免让有心之人察觉到她的身份。

　　穗泱见该说的话已经说开了，也请了铃兰送客。

　　妙双回到院子，便抓紧用膳睡去。

　　……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大亮，妙双便从床上爬起来。

　　正是已经入冬的时节，天黑的早、亮的晚，如今还只是深蓝色的蒙蒙亮。

　　妙双一面感叹皇家人的勤快，一面雇了马车来到宫城永安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待在那里的陆洵，你看见了陆洵眸里惊奇的眼光。

　　妙双今日穿着一身侍女的衣裳，梳着双丫髻，正是陆洵从没见过的打扮。

　　不过她也笑着感叹，认识没多久，陆洵已经见了自己各式各样的不同面。工作的时候，在小院子里休息、烧饭的时候，女扮男装，又或者扮成青楼姑娘和侍女……还有不害怕尸体的一面和害怕鬼市的一面。

　　不过，她好像没有见过陆洵的其他面。他在自己的家是什么样子的，他的曾经和过去……

　　余妙双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工作上的探案搭档产生的探究欲来自于哪里。

　　她正想着，一辆马车缓缓从大街驶来，后面跟着两排侍女，低调地停在宫城西南永安门前。

　　它并非金碧辉煌，而是以古色古香的风格彰显着自己的独特魅力。

　　车厢由上等红木精心打造，虽不以华丽金边为装饰，却散发出一股古朴典雅的气息。车身被深色锦缎覆盖，上面绣着简洁而精致的纹样，每一针每一线都显露着全国最顶尖工匠的匠心独运。

　　穗泱被搀扶着从马车里下，永安门值守的侍卫整齐地行礼。

　　余妙双赶忙轻轻弓下身子，开始扮演陆洵的侍女。

　　只见穗泱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正站到了陆洵的身旁，挥手免了他们的礼，开口道：“我来进宫看望皇祖母，想着陆大人也有一阵子没给皇祖母请安了，必得祖母挂念，特邀他一同前往。”

　　侍卫恭敬地为她们打开厚重的城门，道：“殿下，陆大人，请。”

　　三人跨过永安门，踏入了皇宫的广阔大道。

　　妙双想，京城的小道消息传得极快，不出半刻，各家官员养的耳报子们就会向主人上报陆洵进宫的消息。不过，有了探望太后的理由掩饰，没人会知道他们进宫的真实目的。

　　虽然妙双正在努力扮演好一个卑微侍女的角色，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抬头观察皇宫。

　　妙双从未见过皇宫。她生在宜州，长在宜州，二十余岁才第一次来到京城。

　　但妙双的爹爹却是京城人，一朝得中进士，正是那“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皇城就是他仕途生涯开始的见证。

　　周而复始，无数后妃、臣子，甚至是宫女和内侍在这座封闭的皇宫里来来往往，花开花落。有人一时得意，又有谁终得善终呢？

　　就像爹爹，一生勤政，却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但从另一方面，妙双又不得不承认，抛开皇城中人性给它带来的哀凄色彩，单从艺术的角度欣赏，这简直是世界上最令人一眼万年的建筑。

　　宫殿巍峨壮丽，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宫殿周围雕栏玉砌，错落有致，每一块石头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展现出匠心独运的艺术之美。

　　余妙双跟在陆洵的身后，穿过宽敞的灰砖大道。两旁翠绿的松柏参天而立，气势磅礴。沿途偶尔有宫女侍卫匆匆而过，衣着华美，神情庄重，给人一种肃穆而又庄严的感觉。

　　继续前行，他们来到了太后居住的宫殿。

　　走进宫殿，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空气中充满了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氛围。宫殿内部的布置极尽奢华，宫廷绘画装饰着富丽堂皇的图案，绚烂的宫灯点缀在墙壁上，映衬着柔和的光芒。

　　三人于宫殿道明来意，一位年老的姑姑向内通报，不一会儿，就有人请他们进入厅堂。

　　太后的厅堂更是华美无比，金壁辉煌，珍宝铺地，珠帘绣幕挂满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宫殿内的家具也都是上等材质制作，雕刻精美，充满了古典与华丽的气息。

　　妙双偷偷打量着观察，在厅堂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对古铜雕塑，雕工精湛，竟然是两个西域将领。他们手持利剑，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随时准备迎战敌军。雕塑周围点缀着几盆盆景，盆中翠竹苍翠欲滴，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显得格外生动。

　　余妙双心道，她自来到京城，见过将军府和公主的沉凤别院，都是一等一的奢华，可直到今天进入太后的宫殿，在皇城中一等一富贵的地方，她才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权力之下极尽奢华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她不由得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主人才能契合这样的寝息之所。

　　她正想着，屋子的主人步入室内，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宝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