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牛牛吃稀饭

12、唱片风波

　　第十二章唱片风波
　　一转眼，到了高二下学期。
　　谢文的成绩一直比较稳定，差不多能维持在班级前十。各科老师也喜欢这个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女孩。班主任常常鼓励她，好好保持，211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如果加把劲，985也是有希望的。
　　2007年3月，天气慢慢回温。那时候周杰伦、孙燕姿、陈奕迅风靡大江南北，女生不是迷恋周杰伦就是喜欢陈奕迅，男生全员喜欢孙燕姿。
　　3月，孙燕姿新专辑《逆光》发行，一瞬间，班级男生炸了锅。其实以现在的角度去回想过去，能让学生如此疯狂的原因，除了他们的歌确实好听之外，更是因为高中生活太过枯燥与沉闷，那点追求与爱好，等同是在这样日复一日刷题和学习中最大的慰藉和出口了。
　　谢文特别喜欢陈奕迅与莫文蔚，莫名的喜欢。
　　那时候上网不方便，也不知淘宝是何物，有手机的更少。同学们听歌几乎都用MP3或者MP4，然后对于十分喜欢的歌手都会去买专辑。
　　周一到周五学业繁重，唯有周末的时间，大家会三三两两相约去县城音响店里买。但是对于特别畅销的专辑，往往需等时才能买到。
　　《逆光》专辑一发行，学校门口的音响店一抢而光。对于孙燕姿，一向不追星的谢文有些陌生。正在班级疯抢孙燕姿的唱片时，她看到盛星桌子上有一个未拆封的新唱片。因为好奇同学们的疯狂，于是开口问到：“你抢到了吗？能否借我听几天？我也想了解一下。”
　　盛星抬头看向谢文，似乎想解释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只是说：“我宿舍有孙燕姿的其他唱片，要不我下午带给你吧，这张不行。”
　　谢文没想到盛星会当着那么多人面，如此直白地拒绝她。她以为两个经历过夏令营，经历过仁风亭的晨读，经历过零食分享，多他们直接会有些不同。
　　似乎是想验证一下彼此的关系，又似乎是因为被拒绝后那股倔劲上来了，她又重复了一句：“我就想听孙燕姿的新专辑，就想问你借这个。”这次直接用了一个肯定句，语气也生硬了许多。
　　盛星很少看到谢文这样有气势的样子，只得更小声地解释：“这个真不行。你要是想听，我宿舍真的还有好几盘，我现在就去给你拿。”说完，打算起身。
　　“算了。”谢文也没想到盛星又一次拒绝了她。
　　盛星周围围了好几位同学，第一次拒绝她时，身边的人已经察觉出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想到他为了一张专辑，又一次在几个同学的面前抹了她的面子。
　　谢文掉头就走。
　　文平的一只胳膊搭在盛星的肩上，一向迟钝的他也对盛星竖了一个大拇指，对他如此不解风情的一面表示深深的钦佩。
　　回到座位上，谢文打开了物理册子，想刷刷题让自己平静下来，奈何内心的情绪翻涌而上，那股无法排遣的郁闷，让自己的胸口越来越堵。
　　一个课间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对于谢文而言，心中的那份郁郁，也许是因为当面被他拒绝后的难堪，又或许是因为盛星护着这个专辑背后的原因让她忍不住多想。
　　于是乎，连着一个星期谢文都没再去仁风亭晨读，也没有问过盛星任何一道习题。那时候左海坐在盛星的后面，谢文如果实在有不会的地方，就会有意避开盛星，去问左海。
　　没几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正好是体育课。谢文因为生理期，去操场点了个到就和体育老师请了假。
　　队长拉着刘淼淼也请了假，随着谢文回到教室。她们俩把谢文围在座位的中间，队长睥睨着谢文，盯了她半天。
　　谢文倒是对队长这样神神叨叨的行为早已免疫，翻开书就开始刷题。
　　两位美女立马破防，淼淼抽走谢文的笔，队长开启三方会审：“说吧，坦白从宽，为啥最近老是缠着我家左海同学。”
　　“我家”“左海”这样的词相继进入谢文的听觉里，知道队长疯癫，没想到如此疯癫。白了她一眼：“啥？你家左海？我马上来问问左同学，是不是盖了你郑家的章？”
　　队长一下子被谢文逗笑了，赶紧咳嗽几声，继续盘问：“小样，就是我家的。夏令营之后，我就把他纳入我郑家家谱了。”
　　谢文：“哦，好的，你家的。”似乎不太想引申这个问题，从淼淼手中夺回水笔，准备接着刷题。
　　队长用手托起一下谢文的下巴，仔细打量：“感觉你不对劲，说说吧，怎么回事。”
　　谢文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看了眼队长，把自己的喜欢那么明目张胆地摆在众人面前，她很羡慕。
　　关于自己的暗恋，总是在与盛星相处的点点滴滴寻找蛛丝马迹，小心藏匿，妥帖安放。生怕到最后，变成了一场笑话。
　　谢文敛住心神，淡定地看向队长：“放心，对你的左哥哥没兴趣。最近物理不是学到电磁嘛，有些地方不太懂。谁让你家左哥哥天赋异禀呢，偶尔请教请教他，仅此而已。”
　　队长听她夸奖左海，频频点头，很是认同。但是女人的直觉，谢文就是不对劲。
　　于是队长和淼淼一左一右，掰正谢文的肩膀不让她有任何闪躲道：“老实交代，你这个妮子最近很不正常，到底咋回事？”
　　谢文有些无可奈何，怕露出马脚，于是摆着一副极度认真的语气和她俩解释：“我摸着良心告诉你，我最近爱上了学习。你要是不放心，后面我再问问其他同学，争取做到雨露均沾哈。”
　　一旁一直没搭话的淼淼若有所思，盯着谢文：“不对，盛星这位大神就在你身后，你为啥最近总是舍近求远？”说完用一种审视的眼神对着谢文。
　　这句话一下子切中了谢文的要害，谢文怕被她们看出什么，于是清了一下嗓子，假装镇定：“我问个问题而已，哪里想到那么多，有时候正好他不在而已。”
　　她俩冷笑了一声，了然于心。
　　淼淼对着队长挑了一下眉：“我最近中午出去的时候，总是看到盛星往校外去，行色匆匆。队长，你注意到了吗？”
　　“听你这么一讲，果真如此。谢文，你俩那么熟，你知道去他干啥吗？”
　　“我哪里知道他干什么？什么时候和他熟了？”谢文没经大脑，脱口而出，语句里满是埋怨。淼淼和队长对视了一眼，“由爱生恨”。
　　队长拍了一下谢文的肩膀，了然于胸地说道：“明白了。”
　　谢文诧异，抬眼望了她一眼：“不是，你明白了啥？”
　　“等着哈，姐妹帮你。”
　　“你们帮我什么？”
　　“帮你学好数理化。”
　　“……”她们神神叨叨地语气与神情，谢文不明所以。
　　两位风风火火地出去，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谢文也没在意。
　　两个姑娘一起去找盛星，刚到门口，看到盛星和何晓、文平几个男生一起从操场走来，浑身是汗。
　　以为他们会回教室，谁知又成群结队地往食堂那个方向走去。想到盛星吃完饭又会去校外，这样一耽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问到。
　　队长一着急，就在楼上对着他们吼了一声：“盛星，过来，找你问点事。”
　　几位男生脚步一顿，随即就在盛星与队长两两相望中暧昧地哦了一声，纷纷起哄。
　　盛星不明所以，皱着眉，本能地有些排斥。看着队长与刘淼淼，没有走过去，在等她们俩的下文。
　　队长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问这样的私事，于是又一次不经大脑地吼了一句：“那啥，是谢文说有事找你。”
　　此话一出，一起同行的男生哦声更大，起哄的声音快要引来老班了。盛星这时才松开了眉头，顺手把外套往文平身上一丢：“你们先去食堂，帮我点一份，老样子，我去去就来。”
　　盛星三步并两步，头也没回，对他们摆了摆手就往队长的方向去了。
　　何晓面无表情地拍了下文平的肩头，转身就去食堂，阻止了他们继续起哄。
　　大部队这才随着何晓，浩浩荡荡地往食堂方向走去。
　　盛星径直走到队长的身边，直截了当：“谢文呢？”
　　队长理亏：“不搬出谢文，那你还不打算上来呀？”
　　盛星感觉到最近谢文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或许是因为专辑的事情，不太确定。
　　想去直接去问她，她也不去仁风亭，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谢文平时和这两个女生走得近，正好队长叫他，就顺势上来了。
　　队长看着万盛星朝她走来，刘海被汗水打湿，神情像是洞察了她的谎言，静静地看向她。
　　队长开门见山：“有没有发现，谢文最近都不问你问题了。”
　　“嗯。”
　　队长看着他惜字如金，风轻云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俩咋回事，问她她狡辩，问你装高冷。”
　　“……”
　　“真是醉了，你最近中午天天出去干嘛？有时候喊你，你跑得太快都不搭理我们，本来还想帮你们解决问题呢，完全不给我机会啊。”旁边的淼淼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盛星：“出去买孙燕姿的专辑。”
　　“哎吆，我去。你真是……”队长看着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说什么了吗？”
　　队长很诧异，自己的成绩就和大神相隔千山万水，再加上盛星的长相是属于五官棱角分明中掺杂着清冽，平时话少，让人有种高岭之花、难以接近的错觉。完全没想到盛星会主动向她打听谢文的事情。
　　队长：“谢文说她最近沉迷于数理化的学习。”
　　盛星：“......”

　　毫无逻辑，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打算转身就走，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让她好好学习，不懂的随时来问我。”说完没给她俩反应的时间，直接消失在楼梯里。
　　队长和刘淼淼进了教室，看到谢文正在收书，准备回去。
　　于是邀着一起。
　　女生都爱磨磨蹭蹭，等她们仨收拾好从教室出发时，恰巧盛星从食堂出来，骑着自行车径直队长目光投向谢文，嘀咕几声：“看不懂。孙燕姿这么有魅力吗？他和我们说他天天外出就为了买一张燕姿最新的专辑。”
　　听到孙燕姿这个名字，谢文那根敏感的神经突地一跳：“他是出去买专辑吗？”
　　察觉到自己的突兀，只好找补几句：“前几天我明明看到他桌子上有一张孙燕姿的新专辑，全新的，还没开。”
　　队长：“不是吧，男人的心思好难懂啊。”
　　谢文：“……”
　　突然有个念头蹦进了谢文的脑海里，他明明有新专辑，还这样天天出去买，是不是买来送给自己的？随即又摇了摇头，立马将自己这个想法否定了，不可能，借都不愿借，怎么可能。越想越气，恨不得给他一拳。
　　最近数学正到难点，圆锥曲线学得让谢文感觉自己的脑回路也是一根根曲线，晚自习写张卷子，正好卡在一个知识点上。理科就是这样，一点不通则寸步难行。
　　经过队长的旁敲侧击，她也不想频繁地麻烦左海。挣扎了了半天，还是去找从来没主动说过话的阚弘文吧，毕竟班长的智商也是始终在线的。
　　盛星看到谢文像只小幽灵，不动声色地绕过了他，跑去了阚弘文身边问题目。被她气笑了，摇了摇头，小姑娘气性这么大，算算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没给一个好脸色，也没再去仁风亭了。
　　的确要想想办法，否则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她大概率会气到高考都不带搭理自己一下。
　　下晚自习的时候，谢文收好了书，抱着一个袋子，站在走廊上，看着天空星星点点，正好给眼睛与大脑放松一下。
　　突然眼前多了一个粉色的小盒子，她以为是队长同学收集到好吃的，分她一份，开心地猛一回头。原来是盛星一只手搭在教室外的栏杆上，一手将粉色的盒子从她的背后放进谢文的袋子里。两个人本来就站得近，再加上谢文个子小小的又蹴得转身，像是一头扎进盛星怀里的感觉。
　　谢文很尴尬，本能地往后退，但是后面是走廊栏杆，没有后退的空间。只能定定地抬头望向他。盛星低着头注视着自己，似笑非笑。谢文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很是窘迫，一张白白的脸上瞬间红透了。
　　盛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往后稍微退了点，但是搭在栏杆上的那只手还没有收回去，远看像是把她环在怀中。
　　盛星低着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孙燕姿的专辑我买到了，放你包里了。我想吃校门口那家茶叶蛋，明天早上给我带一个？嗯？”
　　“你让左海给你带吧。”说完，谢文用力往外一推，全力挣脱盛星的束缚。
　　盛星不想让她尴尬，有意往外晃了一下，放她出去了。看着她匆匆的背影，还好没有拒绝他送的专辑，嘴角弯了一下，又喊了句：“明早等你。”
　　到了家，奶奶给她煮了面条做宵夜，用一个小小的瓷碗盛着，放在她的书桌上。谢文心虚地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粉色的盒子，看着一盘磁带静静地躺在里面。
　　想起队长的话，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心里就像被塞了一颗蜜糖，晕晕乎乎的，一丝丝的甜蜜，从心底破土而出。

　　第二天早起，三月份的倒春寒让谢文不得不围着厚厚的围巾。走到校门外卖茶叶蛋的老地方，买了一个，走了一小截，想了想怕他不够吃，折了回来，又加了一个。担心茶叶蛋凉了，用厚厚的袋子包着，放在口袋里。
　　曲曲折折的小动作搭着曲曲折折的内心，去往仁风亭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远远地就看到盛星穿着白色卫衣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书，又时不时朝着她的方向看去，好像在等她走来。
　　毕竟有些天没来了加上之前的不愉快，谢文刻意地避开他的视线。就这样别别扭扭地走到盛星面前，掏出了茶叶蛋：“给你的。”语气还是傲娇的。
　　盛星没接，看着她扭捏的样子，有些可爱，也有些新奇。
　　含着笑意的眼睛盯了她一会，谢文的脸色在慢慢变红，怕她挂不住。伸手拿过来，顺带从背后拿了一瓶牛奶递给她：“给你的，你再不来，我买的一箱牛奶就要过期了。”
　　谢文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一瓶酸酸乳递给他。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
　　笑意快要盛不住地从他眼里漏出来，接过了那瓶酸酸乳，摇了摇：“我可没东西给你了。”
　　谢文有点囧意：“你不是给我买专辑了嘛。”
　　“听了吗？”
　　“听了。”谢文顿了顿，还是说问出了口：“我就不懂了，那么难买，你都愿意每天出去给我买。那我向你借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借？”谢文昨晚思索了许久，虽然昨晚被他莫名的行为冲昏了头脑，但是有事还是当面且及时沟通比较好。
　　果然。
　　盛星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在亭子的座位上，耐心地和她解释：“其实我对孙燕姿的专辑真的没那么狂热，刚出来时，我也没去买，桌子上的那个是袁荣送的。”
　　“难怪舍不得借我，原来是她送的啊。”嘴巴总是先于大脑，一碰上袁荣，谢文智商瞬间降为负值。
　　盛星听出她话里的别扭，往前走了一步，低下头，看向谢文的眼睛：“听我说完。我不在座位上的时候，她放的，留了个纸条。我打算中午放学的时候当面还给她，要她的东西终归不太好。你借去的话肯定会拆开，这样我就不好还给她了。”
　　谢文抬起眼睛，看到盛星大大的眼睛中有一个小小的自己，不禁翘起了嘴角，可能是天气慢慢在回暖，心情也明朗了很多。
　　“哦。”谢文用了一个自认为高冷的语气给了他一个回应，算是扳回一局。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盛星看她翘起的嘴角，这是整个礼拜谢文第一次给自己的好脸色：“当时周围那么多同学，你这是想让大家都去误会我和她的关系吗？”
　　说完拿起手中的书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发呆了，赶紧背书。”
　　“哦。”
　　谢文这才又回到现实，误会解开，内心踏实又轻快，时不时用余光看向身侧的盛星，清晨，总是让人心生欢喜。
　　这张专辑收录的那些歌，早已被谢文遗忘在角落里了。只是后来求学、恋爱转转折折，用这个粉色盒子装着的专辑一直占据着她百宝箱里的一角，从未离开过。

　　PS：今天是520.
　　早起，我问盛星：“今天有啥惊喜不？”
　　盛星一脸傲娇：“我早就准备好了。不管什么，你都要接受。”
　　我波澜不惊：“嗯。”
　　盛星奸计得逞：“今晚我要把我自己送给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