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危情》Elevol

7、爽约

　　孙矢把许子旆送到医院，陪着许子旆打完点滴后，他嘱托了护士帮忙照看一下自己便出门办事了。

　　他来到一个破旧的厂房，纯白手套和燕尾服被扔在车子里。他解开衬衫的纽扣和袖扣，把袖子挽到胳膊上露出结实的小臂，带着极其残忍的微笑走了进来。
　　几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人看到孙矢恭敬地鞠了个躬。
　　孙矢走向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笑笑，云淡风轻地说：“你们真该庆幸这里是C国，法治社会，不然啊……”
　　被绑着的几个人眼泪早就流干了，眼底完全是深层的恐惧和绝望，盯着孙矢，想求他放过自己却开不了口。

　　孙矢坐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很矮，他的一双长腿无处安放。淡定地抬起手，带着墨镜的男人便自觉将口袋的烟和火机递到他手心。
　　孙矢不紧不慢地抖出来一根香烟点上，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难以捉摸他现在的喜怒。只听他抿着烟的薄唇一张一合，带着残忍又变态的微笑：“你们这一行的，卖了那么多东西自己应该都没有尝过吧？”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浑身发抖，似乎听出来孙矢的意思了，拼命摇头发出呜咽的求饶声。
　　“那么多东西，还是有味道不错的。反正你们孩子都还年轻，应该要及时行乐才对。”孙矢猛吸了一口香烟，而后又重重吐了一口浓浓的烟圈，他将剩下半截香烟扔在地上用鞋尖捻灭。

　　走之前，他摆了摆手，戴墨镜的男人领命行事。

　　他在车上想了一下，还有个漏网之鱼。只不过依着许子旆的性子应该会想自己报仇吧？既如此，他也不做那个好人替她出头，有些仇还得要自己报才爽。

　　车子停在医院停车场，孙矢拿着衣服下车，顺便给许世秀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许总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可以放心做事。”
　　“好，辛苦你了。我现在还在加拿大，旆旆就麻烦你照顾了。”
　　“不会，荣幸之至。”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一边走一边把衣服穿上，扣好扣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嘴角微微扬起，眉眼温柔，丝毫看不出刚刚用言语凌迟他人的凶狠。
　　回到病房的时候许子旆已经醒了，她坐在床上，神色冷漠地看着门口的男人，一字一句质问：“去哪了。”
　　孙矢嗓音温和：“给许小姐报仇去了。”
　　“死了？”许子旆问。
　　“许小姐说笑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许子旆懒得跟他扯那么多，生死都跟她没有关系，咎由自取。
　　“办出院。”许子旆不容置喙地说。

　　“是，许小姐。”

　　回到别墅后，孙矢去厨房给许子旆煮了点粥。他没有把人喊下楼，而是盛好端上去找她，站在门口很有礼貌地敲门：“许小姐我煮了粥。”
　　片刻，许子旆从里面把门打开，头发湿哒哒的披在肩膀上，她穿着娇嫩的粉色睡衣，袖子和胸口都绑了漂亮的蕾丝蝴蝶结，锁骨精瘦又漂亮，上面挂了点水珠。
　　许子旆没有端过来的意思。她拿着毛巾搓擦着发丝往里走，“进来。”在梳妆台前坐下，双腿叠加裤腿上爬，露出被勒出红痕的脚脖。
　　孙矢微笑点头：“是。”端着托盘走到许子旆身边，把粥拿出来放在她面前，托盘放到一边。
　　许子旆伸手试探地碰了一下碗的边缘，不烫，些许温热而已。她这才把碗端在手里，嗅着鲜香四溢的瘦肉粥，肚子悄无声息地响了一下，确实饿了。
　　其实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就饿了，原以为孙矢只是去上厕所或是什么小事，不曾想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见到孙矢，心情这才烦躁了起来。

　　孙矢轻车熟路地把吹风机拿出来，插上电源后先在手上试了下温度，而后才把出风口对着许子旆的脑袋。他贴心地问：“温度可以吗？”
　　许子旆一口一口吃着粥，不想说话，连眼皮都没抬。
　　但凡太烫或者太凉，许子旆都是要开口说他的。
　　孙矢失笑，知道许子旆的意思便继续给她吹头发了。
　　他站在许子旆身后，比许子旆高出很多，许子旆的坐姿又十分放松惬意，无可避免地会瞥到一些不该看的。
　　孙矢目光忽然顿了一下，手上也忘了动作就对着她一个地方不断吹着热风。
　　许子旆感觉自己的耳朵后面越来越烫，抬头发现镜子里的孙矢像是在发呆，她不悦地把勺子扔到碗里发出声音。彼时孙矢也回过神来，忙将出风口挪开，不确定许子旆有没有感觉到。

　　“抱歉。”孙矢还是打算先承认。
　　“吹头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许子旆微怒地抬头瞪了镜子里一眼。
　　孙矢微微一笑，“对不起许小姐。”
　　“明天给你放假，收拾完就自己回去。”许子旆也不死死揪着他的错处不放，今天没那个心情。况且揪孙矢的错处，他也只会认错，没有半点意思可言。
　　“好的许小姐。”许子旆说了，他也不拒绝。

　　翌日。
　　许子旆换好衣服打车去学校。她今天没课，但是想去学校处理点事情，报点仇寻点恨。

　　秋琳雯看到许子旆的时候，吓得脸色煞白，不敢相信地指着她的脸问：“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许子旆双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问。
　　秋琳雯后怕地退了几步，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你想做什么。”
　　“原本我也不想找你麻烦，那天说了翻篇就是翻篇了，你偏偏不知死活。”许子旆轻嗤了声，看了眼水池里放的差不多的自来水，莞尔一笑。
　　“你别过来许子旆！”秋琳雯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许子旆心生恐惧，她不知道许子旆要做什么。
　　许子旆置若罔闻，三两下就制服住秋琳雯，掐着她的后颈就往水池走，残忍地笑了一下，好心提醒道：“你最好把气憋住了。”

　　“你！唔、咕噜~噗——”秋琳雯的双手扑腾，却无济于事。
　　许子旆摁压有度，不会真的闹出什么问题。
　　她把人拉起来，看着秋琳雯满脸的水，头发黏在脸上像个女鬼一样，胸前的衣服也被溢出来的水给打湿了。见秋琳雯大口喘气，她也大方的给秋琳雯时间，过了几秒，她又重新把人摁下去。

　　如此反复多次，秋琳雯前襟的衣服湿透了，脸也憋的通红。
　　许子旆瞧她一度半死不活的模样，才堪堪放了手，把人从水里拉出来任由她跪坐在地上咳嗽。
　　许子旆把水放掉，又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看了眼狼狈又没有形象的秋琳雯，她善心大发，把自己身上的深蓝色防晒外套脱下来扔到秋琳雯的身上。
　　“再有下次，我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许子旆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拉开厕所的门，把打扫中的牌子拿掉后转身离开。
　　秋琳雯独自坐在洗手池旁边，手里抱着那唯一可以给自己挽留点尊严的衣服穿上，泣不成声。

　　许子旆看着室外的太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她在校园里散着步，正好碰见了校领导带着合作方参观校园。许子旆本想避开，却眼尖地看见了跟在后面陪笑的邵熹。
　　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而邵熹也正好看到她了，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
　　许子旆的视线紧紧跟着他，阳光下，青年穿着灰色的衬衫，扣子松了两颗，锁骨很漂亮，颈窝微微凹陷。偶尔张嘴附和两句，尖锐的虎牙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记忆一下就被勾回了十三年前，初见邵熹的时候，他也是穿着衬衫。不过是在阴雨天，那时的少年撑着伞，眉宇间还有些才长开的稚气，看到她满身泥泞的时候错愕的眼眸。

　　校企双方逐渐走远，许子旆口袋的手机震了两下，她回过神，伸手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是邵熹发来的。
　　[邵熹哥：一会没事一起吃个饭吗？]
　　[子旆：好啊，我等你。]
　　原本许子旆打算走两圈就打车回公寓，但是邵熹都邀请她了，为什么要拒绝呢？

　　室外待久了很晒，许子旆不喜欢晒太阳，在书屋里点了杯花茶就坐下来看书。
　　她悠闲的等着，脸上有着不同以往的恬静，冷漠一扫而空，被严严实实地藏在温婉的外表下，以至于书屋有认识的人看到许子旆时都愣住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
　　许子旆那样的人，也会有这样小意温柔的一面？简直叫人觉得不可思议。

　　到了正午，是阳光最烈的时候。
　　此时正值初秋，紫外线比夏天的还要毒辣。
　　她不时看向手机的时间，也在期待着邵熹跟她联系。

　　不曾想，等来的却是他爽约的消息。
　　许子旆满心欢喜点开名为“邵熹哥”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笑容却僵住了，而后逐渐变得阴冷、生气。
　　她把书架里拿出来的书原路放了回去，沉着脸离开书屋。

　　距离校门口只有几米的距离，正巧撞上了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食堂吃饭的钟烁珩。
　　钟烁珩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上个月许子旆砸他社团的事情他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看到许子旆兴奋地跑了过去，平时他给许子旆发消息许子旆都是爱答不理的，她有课的时候他几乎都有事缠着，她没课又都不在学校。
　　“旆旆，你今儿不是没课吗？怎么来了？”钟烁珩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殷勤地拉着她要一起去吃饭，“正好饭点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许子旆缓缓扭头看了他一眼，眼底的阴霾不减反增，讥诮道：“钟烁珩你一定要上赶着吗。”
　　“……追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怎么能说是上赶着。”钟烁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双眼弯成了月牙，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
　　“你还是穿裙子最漂亮了，走吧一起去吃饭，别饿着了。”钟烁珩自顾自地去牵许子旆的手，原以为她会拒绝甚至是劈头盖脸地骂过来，不曾想居然默认了，他欢喜地笑着。

　　许子旆有些失魂落魄地被钟烁珩拉着走，心情低沉，怒火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是会沉默的，许子旆也不例外。

　　[邵熹哥：旆旆我中午临时有点事不能跟你吃饭了，不好意思下次请你。]

　　他的一句临时有事，她的等待就成了笑话。

　　那个女生很漂亮。许子旆也觉得，高贵、圣洁，就像栀子花一样。
　　那她呢？她是什么？
　　她是夹竹桃。
　　美丽却带有剧毒，稍稍不慎，便会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