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庄亲王》玄辰

5、《汉族人的信仰》

　　都说人不能太闲，否则会胡思乱想，而这位也不例外，不用再管八旗军务以及面对辽东灵界事务，每天安心陪我待着之后，好是好的，但就是也开始无事生非。

　　某天我正在准备常规法事的文疏符命等……
　　舒：你们汉族人为什么都这么信道教？是不是对于你们每天就只有道教，没别的了？
　　我：不是，你一直也知道吧，我本身就是做道士的呀。这就是常规法务，也是我个人的正常信仰而已。
　　舒：嗯，就因为你做了道士，所以拿我当邪治了八年。
　　我：咱俩现在不是都弄清楚了吗？说好了以后都好好的，你突然提这个事情找茬是吧？再说了，我不做道士，可能永远都弄不清楚这些事，你想想是不是？
　　舒：好像也是……但是我就是……哎……
　　有的时候两个人吵架拌嘴就是这样，好不容易挑起争执的一方想通了，最开始一脸懵比的另一方反而被拱起了火，开始不依不饶，于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你是还放不下李仙莲的事是吧？也是，毕竟人家才是你的正妻，咱俩本来就是违背常理的关系，我知道我啥都不算，但是拜托不要把四百年前的气撒到我头上好吗？这么想她你找她去呀，要么让贺紫桓给司空睿也叫回来？
　　舒：确实有点关系吧，但我真不是放不下她，你也知道她有多烦我。主要是不止她的事，还有你的事，甚至还有一清的事，所以我看到你们汉人都这么信道教，我确实有点别扭的。

　　李仙莲和司空睿的事情，在《暮雪千山》和《当事鬼》里都会再有不同角度的细致解说，在这里简单概述一下：李仙莲是明末辽东总兵李成梁的三女儿，因其父亲及兄长受到努尔哈赤军事威胁，被迫嫁给舒尔哈齐和亲。由于其父兄毕竟都是朝中重臣身份显赫，虽然不是嫡妻，但嫁过去后却是地位最高的正妻。至于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记载，跟他本人一起研究了下关于他妻妾的记载，目前资料所写他的十一位妻妾都是有子女的，而实际十八位中，历史没有记载的七位，包括最重要的正妻汉族的李仙莲和嫡妻，就是上面所说苗族的司空睿，都是没有子女的。因此现在百度百科版本这个所谓关于他妻妾的，应该是以子女的生母反推的。

　　再说回李仙莲，虽然为了父兄性命，自愿接受联姻，但实际上因为明朝人最注重气节，李仙莲身为女冠，也就是女道士，把风骨看的更重，于是新婚之夜想要直接自尽。后来被司空睿发现并救下，由司空睿调节折中妥协，李仙莲可以不再自杀并在建州都督府生活，但以信仰道教清修内炼为借口，终生不许舒尔哈齐与她同房，否则还会继续自杀。但毕竟李仙莲是汉人贵女，容貌体态肯定是务农劳作、甚至骑马打仗关外女子所不能比的，加上修行道法，气质更是出众。所以虽无夫妻之实，但却是舒尔哈齐曾经一直的白月光。

　　舒：你也要从我的角度上想想对不对？我虽然自己啥教都不信，但也一直尊重你信道呀。你知道吗？每次我看你解决那些人（找我处理鬼神问题的斋主）的事，那么累，那么麻烦，甚至自己都有危险，其实我一直觉得，反正都是精怪和鬼什么的，我直接派兵过去打了，那些被闹的人不就也好了。但是你一直跟我说不行，说我这么干会违背你的信仰，所以我就一直听你的没这么干，但我是真心疼你呀。
　　看到这个巨大强悍的开国亲王这么委屈巴巴的样子，真是拿他没办法，只能拉拉他的辫子：放心啦，我心里有数。虽然大多数斋主的事情，我确实打卦问过神明，是不能让你出手的，但是我不是已经接受被你保护了嘛。
　　庞然大物靠过来：哎，这真是我的心结，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我：好啦，别难过啦，咱俩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也理解你。

　　其实，我确实能理解为什么对于我生活中的宗教行为，舒尔哈齐会有这么大的负面反应。最直观的因素上面也说了，就是我因为道教信仰，八年的时间一直想把他当邪治掉或者超度掉，甚至某段时间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让他彻底离开我，或者干脆消失。虽然这对他没造成半分实际伤害，但是他对我说，我一共伤害过他三次：第一次是喜欢上贺学长背叛了他；第二次是做了道士想拿他当邪治掉；第三次一直怀疑他和他曾经的妻妾，甚至是一些电视剧虚构出来根本不存在的女人。

　　当然，他一个四百多年的家伙，对宗教这么深的心理阴影，肯定并不止是因为跟我这十几年。作为一个纯种满人，他不信萨满教，因为萨满一句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可兴天下可亡天下，他多打了一堆他至今都想不到为什么要打，又得不到城池又不能开疆扩土的无用仗，而且乌碣岩之战，乌拉那拉.布占泰请了个萨满施了点幻术给他干懵了，回去他哥就跟他这个受害者手足相残，他觉得萨满坑他；他不会信道教，除去我和李仙莲信了道教对他阶段性和终生誓死不从的问题，他的莫逆之交，贺紫桓他养父王一清，因为算出爱新觉罗家要出皇帝，一直利用他为被大明皇帝诛了九族，只有本人侥幸逃脱的师弟，推翻明王朝报仇，带兵出走黑扯木就是因为万历三十七年进京朝贡时，王一清告诉他算出他能做皇帝，他觉得道士也都坑他；他最不会信巫教和喇嘛教，因为毕竟是从小长大的亲兄弟，其实努尔哈赤原本并没打算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死手，但是因为褚英信了巫教，皇太极信了藏密，两个侄子虽然各自都想当皇帝，但巫师和喇嘛分别告诉他俩，必须得先弄死这个额其克，这样巫教和喇嘛教坑他最惨。

　　说了一大堆，好像不关汉传佛教什么事，但是要知道明朝时候满人是留全头短发和几根辫子的，在蓄发挽髻的汉人眼里，与全部剃秃的和尚差异不大，所以在那个时代，秃驴、秃狗等蔑称，不仅侮辱了僧人，也侮辱了满人。他又觉得这些难听的称呼，是因为和尚引起的才转加给满人，所以觉得佛教还是坑他。

　　那目前他这种直面灵界鬼神事存在状态，也还能什么都不信？他这种存在，当然不会是无神论，否则就成了被钱道长怼到世界观崩塌，认为自己不存在的出马仙了。所以他信啥？他自己给出了答案：反正我见过的，不知死活来跟我打的，就没一个能打得过我的；至于你说的那些打得过我的，你们道教特别厉害的那些大神仙，人家也不会来打我对不对。所以我只信我自己，其实你也可以信我。（一个愉快的表情）
　　我：我当然信你，但这跟信道教是两回事，咱俩之间的是信任，而我对前面你提到的道教正神是信仰，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汉人的语言文化是博大精深的。其实这么一说，我严重怀疑咱俩前面矛盾的产生点完全可能是个误会，就是你虽然会说汉语，但是不是对于这种复杂的情绪内涵等汉语表意上，根本就弄不清楚。
　　舒：汉语表意是个啥？
　　我：算了，我知道了，我错了……（无奈状）
　　舒：没有，你没错，我一直都没有怪你。其实吧，我从开始我的意思，就不是找茬不让你信道教，但是我就是在想，我几个对于我最重要汉人，为什么都是道士，所以才问，你们汉族人为什么都这么信道教的。
　　我：可能是巧合吧，不就才我和王一清、李仙莲仨人嘛。
　　舒：不对，好像不止汉人，我哥也信道教，好多事都要找关内他觉得厉害的道士算卦。
　　我：你哥？他什么不信？

　　对，差点忘了这个茬，努尔哈赤的神奇之处在于，他相信一切宗教神学：除了东北满族原始的萨满教，建立后金之后又引进的蒙古喇嘛，其实在他还是明朝的臣民做建州都督时，就已经对关内汉人的佛教、道教、儒教产生了极深的信仰，至今清初相关的古迹，不管是辽阳的东京城，还是沈阳的盛京城，仍旧存留着努尔哈赤修的各种宗教的庙宇的遗址。所以说这亲兄弟俩走了两个极端，哥哥是什么神我都信；弟弟是管你是谁我只信我自己。（此处应有笑哭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