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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反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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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一班教室顿时一静。
走上讲台的男生身高腿长，五官立体优越，微微低下头扫过来时，姿态矜贵又不失谦雅，很有几分难以高攀的高岭之花的意思。
一班的副班长、学生会纪检部部长戚泽宇站在他的左侧，和戚泽宇资历职务相当的卫生部部长站在他的另一侧。
其他学生会成员则依次走向教室后排，检查起地面卫生、学生的穿着打扮等。
“班长好帅啊！”韩潇潇低头佯装看书，压得不能再低的声音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激动：“一个暑假没见更帅了！那腿、那腰、那张脸，简直让我更加不能直视了！”
“不能直视是这么用的吗？”许婧刚写完一张字帖，翻页时面带鄙夷地瞥了自家同桌一眼：“小心语文老师听见，直接把你回炉重造！”
回炉重造也得等她欣赏完美色之后，韩潇潇小声哼哼。
刚腹诽完抬起头，正好碰上江谦也望过来，她猛地避开视线，片刻后却发现江谦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后靠后一点的位置。
微微蹙着眉，还像是有点不满的样子。
韩潇潇顿时好奇起来，什么事让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班长大人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顺着后者的目光回头望过去，就见后面两排座位上，四个人中唯一一个在的付杬，正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检查纪律的学生快要走到他桌旁还一无所知。
韩潇潇霎时以为自己猜到了原因，刚要叫醒付杬，那个学生却已经走到了她们身侧。她一时慌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而是坐在她外侧的许婧，不慌不忙地开口道：
“他从来了就一直身体不舒服。我们班主任去开会了，等班主任回来他就要去看病！”
那个学生迟疑了一下，像是有点怀疑，但顿了顿，还是没有再深究，继续检查别的学生了。
韩潇潇悄悄擦了擦自己刚刚急出来的一脑门冷汗，给身旁的许婧竖了一个大拇指。
站在讲台上，将这些你来我往尽收眼底的江谦，拧紧的眉头却并没有松开，而是又望向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以及他旁边被风吹得一张一合的窗扇。
正想要说点什么，年级主任却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和颜悦色地示意江谦跟他出去。
江谦皱了皱眉，经过戚泽宇时小声嘱咐了什么，这才跟着出了教室。
总共没看上两眼的韩潇潇顿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我才看了几眼啊？为什么要把班长叫走，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
许婧懒得理她戏精附体，按照戚泽宇要求的、越过正感叹命运不公的韩潇潇把里侧的窗户全关上。
合上窗扇时带起的微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确实是降温了。
她坐回座位上，从桌肚里掏出外套往身上穿，视线不经意往四周一扫，突然皱起眉，指着不远处一个学生会成员。
“那个男生怎么了？怎么走到哪儿，大家看到哪儿？”
实际上，不仅是看，还一边看一边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
韩潇潇来了兴趣，也跟着望过去：“那不是陈喆吗？”
见许婧仍然一头雾水，她提醒说：“你忘啦？暑假的时候，咱们班群里转发过关于他的帖子。他因为故意压低别班的量化，被人曝出来骂了几百层楼！”
这么一提，许婧顿时有了印象。
假期里，帖子的事闹得很大，不少很久和她没联系的初中同学都打电话过来询问，陈喆的事也被扒了个彻底。
故意压低别班的量化、打压欺负低年级的学弟学妹、追求omega不成就造谣摸黑人家的名声……诸如此类，很多很多。
许婧收回心思，专心写自己的字帖，对这样的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许婧不感兴趣，其他感兴趣的人却不少。班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陈喆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戚泽宇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稍微收敛点。
声音立刻小了几度，但嘈杂议论声仍然不绝于耳。
戚泽宇有些无奈，这样的事情不好强压，他使了个眼色，让学生会的成员动作快点，检查完便要带着他们继续去查别的班级。却不想走到门口了，陈喆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学生会的成员喊他也不回应，片刻后，突然从十班生活委员那儿又折返回窗边。
——那里，付杬还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暗地，班里吵成这样都没醒。
戚泽宇狐疑地望过去，等他发觉不对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
付杬是被敲桌子的声音吓醒的。他猛地一颤，迷迷瞪瞪地从桌子上抬起头，就见不少人都围在他身侧。
心跳失序，耳旁也嗡嗡作响，好半晌，才渐渐缓过来。
“陈喆，学校从来就没查过零食！再说了，我都跟你说了付沅身体不舒服，你有什么证据就把他叫起来！”韩潇潇气愤地喊道。
那个被叫做陈喆的男生却丝毫不让，当即回怼道：“他不舒服跟老师请假了吗？有假条吗？”
见韩潇潇被问得彻底出不话来，他嗤笑一声：“都没有吧！那我叫他起来怎么了？难不成别人以后一句不舒服，想趴着趴着，想睡觉睡觉，那我还查什么！”
说完，他又看向同样护在付杬身前的戚泽宇，皮笑肉不笑道：“你说是吧，戚部长？”
戚泽宇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喆在故意找茬，但偏偏他好像占着理一样。
戚泽宇压了压脾气，耐着性子说：“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如果同学真的身体不舒服……”
陈喆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根本不听他继续讲下去，直接看向已经清醒过来的付杬。
“这么浓的奶香味，学校禁止带零食进班你不知道？别等着我搜，自己拿出来！”
付杬顿时清醒过来，他确实带了小奶糕，还是假期中尝试了无数次，唯一一次做出来味道还不错的，打算用来送给陈思恬。
若是现在拿出来，不说不能按照计划送给心上人，还会被扣分，甚至还有可能被人嘲笑他喜欢奶唧唧的东西，就像初中那个嘲笑他的alpha一样。
付杬左右为难，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落在陈喆眼里，却像是他故意不愿意配合，从进班起就不断积攒的怒气瞬间飙到了峰值，他怒不可遏地看向付杬。
“我早就问过你们班生活委员，一班就没有奶香型信息素的学生！你拿不拿？不拿等我找出来，直接扣十分！”
一般违纪才扣两分，陈喆却要直接扣付杬十分。韩潇潇再也忍不了，冲上去就要和陈喆理论。
许婧连忙去拦，班里其他同学也全都帮着付杬和韩潇潇说话，刹那间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闹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江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教室门口，正蹙眉望着他们。
被他扫过的一班学生纷纷闭上嘴，坐正了身子。就连方才吵得最凶的韩潇潇和陈喆两人，也不约而同地弱了气势，不再互相喊了。
江谦的目光落在付杬身上片刻，见他没事，才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看向走近自己的戚泽宇。
戚泽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细细讲了一遍。从陈喆突然一口咬定付杬带了零食，到他不顾周围人阻拦叫醒付杬，再到陈喆直接放话要扣付沅十分，事无巨细，一点一滴都没落下。
江谦站在那里，面上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已经透过付杬的反应，对事情有了基本的判断。等他再走过去时，已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韩潇潇最先出声：“班长，付杬今天一返校就身体不舒服，被人硬叫起来不说，还被扣了分，有这样的事吗？！”
“扣他的分是因为他趴着睡觉！”看一眼江谦的脸色，陈喆匆忙为自己解释道：“我问过你们和一班的学生，他有没有跟老师请假，有没有假条，你们没说有我才扣的！”
“我们班主任临时被叫走，还没来得及……”
韩潇潇还想要辩驳，江谦却突然插声接过话茬：“也就是说，付杬不仅没有假条，连假也没跟老师请？”
他目光一转，突然看向一旁的付杬。
付杬本来已经因为江谦的出现，做好了被扣分嘲笑也要承认的准备。却不想江谦一开口就明显偏着陈喆，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一丝温度。
他顿时别开脸，仿佛方才那一瞬间想要站出来不让江谦为难的人不是自己。
韩潇潇一愣，完全没料到江谦会这么问，这么说明显对付杬不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求助身旁的许婧。
许婧脑筋转得快，立即补充说：“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付杬不舒服，等班主任回来，肯定会给开的！”
江谦却没有听她的，直接从陈喆手上取过扣分夹，找到相应的扣分记录，补充详细。
“高三一班付杬，返校后第一节晚自习趴着睡觉，无假条、没请假，按照校规校纪扣两分。”
“班长，付杬真的只是没来得及……”韩潇潇小声嗫嚅着。
江谦却没有半丝商量的余地，将夹子阖上，铁面无私：“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他自己考虑得不周到，为什么要学校的规章制度为他让路？”
——连别人是不是对他有意都分不清，脑袋一热就冲上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白，他自己考虑得不周到，为什么要别人让着他？
——都是他自找的，别人为什么要照顾他的情绪？
眼下和彼时的声音重叠，委屈和难过也像是跨越了时空一般交汇在此处，付杬顿时看向江谦：“你扣！”
江谦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情绪，还进一步要求检查他的桌肚。
学生会是能检查学生的私人物品，但那也要经过学生本人的同意，否则就是老师来了，也是不合法、行不通的。
在一旁的戚泽宇眼看情况愈发不对，刚想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付杬却已经气得猛推了一下桌子：“你查！随便你查！”
说完，撇开脸，露出来的右手都颤抖着攥成了拳头。
戚泽宇要说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江谦毫不迟疑地蹲下身，将桌子继续往前一推，在付杬的桌肚里翻找起来。
教室里霎时静得瘆人，再没有人敢随意说话，就连方才还气焰嚣张的陈喆也是。
在众人的静默声中，江谦垂眸仔细查找着。
片刻后，他突然抬头看向一旁的陈喆。
陈喆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就预感不好，他上前一步蹲下去想要自己翻找，却不想江谦快他一步，先将桌肚里的东西、连带着书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扔在了桌面上。
——书本文具、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
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却没有陈喆要找的零食。
他再次看向陈喆，陈喆脸色发白，喃喃着：“不可能，我明明闻到了，那股奶香浓郁得……”
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不肯定，等他不说后，江谦收回视线，拿起被随手放在一旁的扣分夹。
“高三一班江谦，强行检查同学私人物品，扰乱晚自习纪律，扣十分！”
说完，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丢下一句“如果能补上假条,证明身体确实不舒服，刚才扣的两分也能取消”，便转身离开了教室。
其他学生会成员如梦初醒，震惊过后立即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陈喆不甘心就这么走，但江谦连他自己的分都扣了，他不敢再纠缠，也跟着灰溜溜地走了。
只剩下付杬，站在原地，被陡然反转的形势弄得完全回不过神，望着江谦和一众人离去的背影，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么会……怎么会没查到？
他看向自己的桌子，桌面上的书本杂物，以及……以及被扔到一旁的书包。
韩潇潇见付杬垂着头，以为他还在生气，连忙安慰说：“付杬你别生气，班长这次确实做得过分了，我单方面宣布一周不打扫班长脚下的卫生，帮你出这口气！”
许婧觉得好笑，韩潇潇又不是每天都值日。她看向付杬，斟酌着言辞，也为江谦解释了两句。
“付杬，你也别怪班长，他是学生会主席，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就没法再管别的学生，他也有为难的地方！”
付杬坐在座位上，摸着书包夹层里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奶糕，在韩潇潇她们或安慰或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声音中，低着头，脸颊发烫地，心虚地嗯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