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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承恩路·起点 ...

  •   “小主屋里可是养了茉莉花?”芳若缓缓替安陵容顺着乌发,她是前来给娴小主讲侍寝的规矩的。

      “是呀,姑姑可也喜欢?”安陵容话语间透出对芳若十足的熟捻。

      “过去这几个月的时间,我屋里就没断过茉莉。这花的花期长,又不矜贵难养,姑姑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南椒给您送一盆去。”

      都是聪明人,安陵容自不会说是用了茉莉香膏,芳若姑姑也不会深究,与她为难,果然——“那自是极好,这花香温暖干净,闻着就让人心安,奴婢这便先谢过小主了。”

      “姑姑哪儿的话,不要跟陵容客气。”

      这点小心思自是瞒不过宫里见多识广的嬷嬷,但也不算过分,芳若和陵容小主也算是老相识了,小主今夜若能一朝扬眉,才对她俩们的前途都好。

      “诶,好。”芳若笑笑,继续今夜的教导。

      当初人人都道是皇上看中甄嬛,实则芳若是被太后派去的。在甄府短短月余,菀常在以理待她,娴答应除此之外多添一分贴心与亲近。给太后回禀的时候,她忍不住在太后面前给这位娴小主美言了一句。

      待到后来娴小主被华妃压着几个月出不了头,她还曾担心过她怕是会一蹶不振从此没了声响。今夜见了便又安心了,娴小主是个有主意的,几个月默默无闻,却把身子养得这样好:这一身莹白如玉的皮子,她见了都心动,皇上见了定当爱不释手。
      当初她没看错,菀常在凭着脸必然有个前程,只她的性子怕是不好在后宫过活,而娴答应心智谋略皆有,只要肯用心,在这后宫之中,反而能走的更长久。

      安陵容被卷成一条,抬进了养心殿后殿。她悄悄伸展起手脚,力求在皇上来之前躺得舒服一些,可不会如前世一样僵直紧绷着全身,抖了全程不说,还未等到皇上来,她就累了。
      她原听姑姑说起皇上还在前殿批奏折,却没想到那人已悄悄换好了寝衣来到了后殿。

      皇上步入后殿就见龙床上锦被外,赫然露出一截玉臂,那玉臂的主人尤还不知有人正在接近,竟又翻了个身,锦被落下,露出酥肩和一大截后背,只勾的人想看到更多。

      安陵容误以为皇上还要一会才回来,上辈子她等了很久,所以现下正努力拉伸筋骨,想着如此初夜才能轻松些,却忽听一男子哑声道:“你在做什么,侍寝的规矩嬷嬷没教过你么?”

      她被吓了一跳,欲翻身看去,却因躺在边沿,险些翻下床去。还是皇上看她快掉下去了伸手一捞,正捞到一手温香软玉。

      安陵容心脏狂跳——被吓得。皇上却误以为她是在小鹿乱撞,又见她水盈盈的双睛望过来,只觉欲念自下腹窜起。

      眼前的女子和前两次见着的又不一样了:活像一只抖着软毛的小兔子,仔细看还可见眼尾隐约的一抹红。

      “皇上莫怪,容儿…嫔妾,嫔妾不是有意的。”安陵容欲语还休道。
      “你闺名叫容儿?”
      “回皇上,叫陵容,乳名叫容儿。”只见少女低声回答,那头青丝如瀑散在身前,让人想起除夕夜那惊鸿一瞥。
      许是被吓傻了,他明明已经另起话头,她偏还笨笨地绕回去,“姑姑说皇上还在批折子,容儿…嫔妾以为还要一会,便想先拉伸一下筋骨……”

      “拉伸筋骨做甚?”皇上忍不住调笑道,满意的看到少女脸上瞬间爬满了红晕。

      “容儿既是等得急了,那便快些安置了吧。”

      “容儿不曾,”少女似不满他的多番打趣儿,终忍不住回嘴,“都等了这么久了,还差这一会吗?”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话语间已然承认了什么。是啊,几个月的时间,后宫中有几人能不盼着见皇上呢?怕皇上误以为她生怨,复又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容儿耐得住,不怕等……”这句说完,少女便不再言语,只低垂了眼,盯着锦被上绣的吉祥纹样,似要看出花来。

      华妃还是太过跋扈了,皇上心中暗叹:若不是因着华妃,他不会这么久才见到眼前人,除了抱病的菀常在,和一团稚气的淳常在,只有她未曾侍寝就被禁足,真真的无法出来走动,他的面儿都见不到,哪还有什么面子情,偏巧她家世不显,入宫位份低,少不了受人搓磨。幸而容儿有才有貌,又意志坚定,心性颇有些蒲草的韧劲,虽愿无怨无悔、长长久久的等他,终是不妥,只怕若不是倚梅园中的偶遇,让他记起,只会得个明珠蒙尘的下场,等不到见他,就被华妃按死,香消玉殒也未可知。

      春宵苦短,他不再开口,一只手按着容儿的肩,一只手解下床幔,哑声道,“安置吧。”

      一番颠鸾倒凤后,安陵容想着半夏的话,假装忍羞,又去撩拨皇帝。此次侍寝赶巧了,正是她的易孕期,半夏叮嘱她最好拉着皇上多来几次。

      只一般叫水的次数,第二日定是会传到后宫众人耳中,她不愿做那出头鸟,可这次真真是个好机会,毕竟皇上勤政,也不知道下次侍寝要何时了。偏巧眼下自己是初夜,勾引的动作不好太过分,让皇上以为她精于此道便不美了。毕竟含羞带怯,诱人又不自知的美人,才最有意思,至于火热大胆的,有个华妃珠玉在前,她不好效仿。
      这般心思回转只在一瞬,安陵容特特露出恋慕的表情,双眼带着勾子似得瞧着皇上,想象自己就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狗,眼巴巴地望着她的‘主人’,望主人垂怜,又假装不自知地挺着丰盈那处往皇上身前送。

      宠爱宠爱,先宠后爱,何况当今的圣上她还不知道么,除了纯元和子嗣,还真没见过他在乎谁,自己若能率先诞下一儿半女的,在这后宫就算勉强站住脚了。

      皇上果然又被怀里不安分的小女子撩拨起了火,他念她初次,本想放过,偏她还不自知地往自己怀里钻。揽着怀中软玉似的人,鼻尖闻得淡淡得茉莉花香,他确认过不是头油,想着刚刚床第动作间的香风习习——他的容儿整个人似是花妖成精,浑身上下都沁着好闻的香味。良辰美景映佳人,不得辜负了。皇上想着,复又翻身压上去。

      芳若和苏培盛听着里面又起了声,相视一笑。

      “姑姑的利眼,是这个。”苏培盛说着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苏公公才最能体察上意。”芳若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下,又道:“叫一次水。”

      苏培盛了然:“所以才说姑姑眼明。”

      被折腾了两回的安陵容强忍着不适起身,坚持现在就要回摘翠轩,只道明早还要给皇后请安。现下不回也不过在养心殿多躺一会,安陵容可不乐意,还是要回自己的摘翠轩才能睡的安稳。

      皇上对她如此懂规矩、识礼数很满意,待她走后抬手召苏培盛进来:“明日一早,晋娴答应为常在。开库房,选颜色鲜亮的绸缎送她,不如就挑苏州进上来的新纱,还有夏绸,杭绸,还有细绢,总之你看着办。宝石珠花那些你都选一些模样新巧的送去。还有,内务府新进上来的那支玉兔折桂簪,我看很合她。”

      苏培盛听着皇上这一串赏,倒是不觉稀奇,稀奇的是皇上不待明日再安排,也不在娴小主今夜还在的时候晋位份,甚是奇怪。

      “奴才省得了,皇上赶紧歇了吧,明日奴才定把差事办好。”

      皇上抚须一笑,“你今儿次这差就办的很好,你也赏。”

      苏公公笑着应了,知道皇上指的是绿头牌一事。看来皇上对娴小主果然十分中意,这宫里又开出一枝新花了。

      “对了,晋封的旨意就选在景仁宫晨时请安那会晓谕六宫吧,人齐,省的你多跑,赏赐嘛,你待她回了碎玉轩再命小夏子送去就好。”

      “嗻。”苏公公听着皇上这一串安排,对新出炉的娴常在真儿真儿服气了,这明摆着皇上给她撑腰去了,华妃怕是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厢安陵容被凤鸾春恩车送回了摘翠轩也来不及与南椒、半夏她们细说,倒头便睡,感觉没睡多久,就又被人拉起来梳洗。

      今日是她侍寝后,正式拜见皇后和众嫔妃的日子,昨夜皇后算计自己不成,让她成功承宠了,估摸着看到自己心情不会好。华妃更是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好在还有眉姐姐在侧,俩人算有个伴儿。

      “小主今日打算穿什么?”南椒在一旁问。

      “就穿之前眉姐姐送的那身妃色蝶恋花的旗装吧。”安陵容想了想道。

      既然要争,今日便不好穿的太素净,既承了宠那就要有承过宠的样子,若是还穿得素净,那就是明晃晃地把皇后和华妃她们当傻子,又不是穿得简单了便不招人眼了,反而容易被以为是个心机深重的,更易被忌惮。

      “还有,今日我便不用早膳了,你和半夏换着去垫吧点,我们一会要早点去景仁宫。”

      “小主为何要去的这样早,天儿还暗着呢。”

      “怕这一路不清净,恐会遇见几个毛手毛脚的宫女、太监什么的,到时候若回宫换衣服定会迟到,不换衣服又失礼数,到时候岂不是左右为难?”安陵容见南椒帮她梳妆的手停了下来,拉过来安抚地拍了拍。

      “莫怕,我这只是未雨绸缪,未必会如此。”

      “奴婢不怕,只是心疼小主,从入宫开始便谨言慎行,因着宝鹃那丫头才被华妃抓了错。宝鹃倒好,伺候了没两个月就跑路了,她惹的祸、埋下的祸根却都留给了小主担着。”

      “左右她不是忠心的,留在身边我倒更不放心,她哪天就背了主犹未可知。对了,先前还没有眉目,现下可是知道她又被派去了哪里?”

      “派去了延禧宫,做洒扫的粗使宫女。”

      “富察贵人和淳儿那里?”

      “正是。”

      “辛苦小茁子了,还是得酌人继续盯着,日后我若得晋封,可配内侍,便和菀姐姐正式要了他来。”

      “小主,菀常在身边的玉湖来了。”半夏雀跃地快跑进来,一看便知心情极好。

      “陵容小主安好,这是我家小主昨日特意叮嘱的,刚刚出炉的小包子,刚好可以一口一个,不会花妆。”

      “多谢姐姐,也辛苦你了,天不亮就起来做这个。”安陵容看着这一小笼个头格外精致的小包子,因着没得到晋封略有些低落的心情又昂扬起来。“劳烦你再带个话,我一会请安回来就去看姐姐。”

      “是,那奴婢便不打扰,先退下了。”玉湖略略屈膝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半夏取了筷子欢喜道:“菀小主对您真好呢,总是惦记着,这不就来救奴婢们了——这早膳可不兴不吃,对身体不好的。来,小主快尝尝。”说着就喂给了安陵容一粒。

      “嗯,好吃,玉湖的手艺真是没得说。”安陵容赞道,“我自己来就好,你赶紧也去吃一口,一会好换南椒。”

      摘翠轩这边,众人忙碌却不慌乱地帮安陵容准备一早的行头,皇后的景仁宫也已点亮了烛火。

      “昨夜前头如何?”宜修对着铜镜轻轻地顺着自己的长发。

      剪秋小心地回道:“昨儿……一切都好……娴答应亥时末回的碎玉轩。”

      “哦?一切都好?”宜修顿了顿,把篦子放在矮桌上,“叫了两次水?”

      “没,就一次。”

      “嗯,皇上赏了吗?”

      “还未曾……”

      “再等等,看今早有赏没有。”

      “是。”剪秋应完便上前拿过篦子,继续为皇后通发。“娘娘不必起的如此早的,大可以再睡一会,那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答应。”

      “答应又如何,只要皇上喜欢,她就不会一直是个答应。本宫还缺一枚好用的棋,那齐妃蠢得我头疼,对上华妃毫无胜算,平日里连说都说不过,能指望她做什么。”

      “齐妃的三阿哥到底大了,娘娘真的不看看四阿哥?”

      “皇上厌恶四阿哥,我若把四阿哥养在身前,皇上怕是更不爱来这景仁宫了。”

      “娘娘恕罪,是剪秋考虑不周。”

      “起来吧,你也是替我着急,只记得,四阿哥那边不可沾手。”

      “是。”

      主仆二人正说着,绘春进来了微微低着头禀道:“娘娘,娴答应人已经到了。”

      “这么早?”主仆二人俱惊讶于安陵容来的这样早,窗外晨光熹微,此时不过卯时末……这也太小心谨慎了些,到底承不承得住事儿,莫不是几个月来被华妃吓破了胆?看来还得再观察一下,多半也是个不中用的。

      “带她去偏殿等着吧。”会伏低做小的嫔妃总比不逊的来得好。
      皇后想着昨夜还是让她成事儿了,本已经坏透的心情现在终于好了点。
      这女人啊,一旦受了宠,就容易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容易张狂。只瞧着这安答应今日这谨慎劲儿,恐怕昨夜就没得着皇上的喜欢。
      这个‘娴’字,也不知皇上后不后悔赐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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