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与萤火虫》猪美美

46、第四十六章

　　“在避祸来九江的人中，我们已经秘密的招揽了两千多人，马匹约有一百匹。”梁楚春拿着账册对我汇报道。

　　这个陈楚春是个汉人，是我从父亲那里讨来的。父亲那里在大量的招兵买马，因为九江在之前存下了大量的粮食，又有船，能从海里打鱼提供食物，所以这件事进展的非常顺利。

　　陈楚春就是被这么招上来的，前些日子我去新兵营那里转了一圈，想看看父亲可招上来什么好手，却看见了躲在墙角一幅受气包样子的他。

　　斯斯文文又白净的他，不像是个能舞刀弄枪的，把他招上来纯属凑数，估计到了战场上一个回合就交代了，这样的人实在是让人叹息。他来当兵估计也是没办法的，因为父亲封锁了九江的一切入口，要想进来避难，只能当兵，一个兵，允许带一个家眷，如果不当兵就要拿钱买，一百两银子放一个人。父亲因着这个好买卖，很快就招到了兵士上万，白银无算。

　　虽然感叹，但我这人没那么多的好心，我要的是帮手，并不想养废物，但就在转身要走时，我瞥见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干净整洁，好像女人的手一样，那上面唯一的一处老茧，是在右手中指上，我知道那是长期握笔写字造成的，于是心中一动，就把他带了回来。结果发现他在文学上的造诣不低，尤其善于术数，算是意外的捡到了个宝，这段时间便由他秘密的在投奔来的难民中，帮我物色、收揽好手，并且散布我的仁义，让更多的人投向我这里。

　　说到这件事，我不禁有些伤感，因着松平忠次扭断我的脚那件事，我和父亲之间似乎产生了隔阂。就拿敛财、招兵这件事来说，我心中其实是有看法的，他敛上来的白银再多，其实却失了人心，使一些真正有识之士望而却步，招上来的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辈。算来算去都是不划算的，若在以前我一定会反复跟他剖析利弊，提醒于他，但是这次我没有，我只是让我的人分散出去，在难民中散布我的仁德，开始扩大我自己的影响，壮大我自己的实力。

　　“两千步兵，一百骑兵。”我转头对石井介之和小河章，说道。

　　“是的主人，我们会着手加以训练。”两人躬身应诺。

　　“主人，是不是也能给我几个人手？”屋代丸在旁边看着眼馋的说道。

　　我摸了摸蹲在他肩膀上的小助，沉吟了一下，“这两千人中，由你先去挑选。”

　　“好呀，培养忍者就是要挑选资质最好的。”屋代丸笑呵呵的说道。

　　“是的，忍者是最出色的武士，他们不该默默无闻，他们的名字应该记载于史册上，有一天我能主宰史册的时候，一定要这样做。”

　　“当真？”屋代丸跳了起来，惊得小助一阵吱吱乱叫。
　　“嗯。”我慎重的点了点头，“将我这话，想办法转达给大妹他们。”

　　屋代丸扁了扁嘴“原来你是对大妹旧情不忘。”

　　我敲了他一扇子，转头对藤齐助道：“拿地图来。”

　　“下个月初九，据说有十六路人马，在洽川汇齐，共同起事。”我指着地图，对小河章、石井介之、多目玲子等几个亲信，开个小会，“这是松平忠次临走的时候说的，目前是哪十六路人马，还不清楚。”这个松平忠次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想到他我的脚又不禁疼了疼。

　　在我旁边帮我扶着地图的藤齐助，适时的将手伸到我的脚下，帮我按摩活血。

　　我很奇怪藤齐助为什么总能知道我需要什么，我刚刚明明没有做出任何特殊的暗示。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手指敲击着地图，“对于这次的会盟，你们有什么想法？”

　　“主人认为这次会盟之后，十六路人马会合兵一处吗？”石井介之问道。

　　我想了想，答道：“只怕很难。”

　　“既然是如此，主人，我们可以从海路直到京都，兴许能抢个头功。”小河章说道。

　　“八嘎呀，就知道动刀子的莽夫，不会动动脑子，谁出头最早，谁死的最快。”

　　我看了看说这话的屋代丸，“敢骂小河章八嘎的，除了他老婆，就没有别的活人了。”

　　屋代丸退后两步，戒备的看着小河章。
　　忍者和武士，数百年来一直是死对头，武士看不起忍者，因为他们是鬼祟，爱暗中偷袭的一群人，所以武士逮着了忍者，一般都是往死里整的，同样的忍者也痛恨武士，对武士出手也绝不容情，要是哪个忍者落在武士的手里，是宁可自杀的。就连当年忍者军还在的时候，他们虽然有了武士的待遇，但名誉上还是没有真正武士的荣耀，始终备受其他武士的疏远和冷落。
　　所以小河章和屋代丸，就好像天生的对头一样。

　　“主人的脚伤很严重，要等到痊愈之后再带兵出征。”这个时候，藤齐助开口说道。

　　“多目玲子和高桥骏，也说说你们的想法。”

　　“也许咱们可以预先做个布置，比如说……”“我的建议是……”

　　正在我们密议的时候，门外传来仆人的声音：“少爷，老爷请您过去。”

　　众人都住了口，目光一起转向我。我握了握我腰间权利之刀——晨曦的刀柄，站起身来，跟着传话的仆人，去到我爹的书房。

　　恭敬的行礼，“父亲大人。”

　　“我儿身体好些了吗？”父亲问道。

　　“是，已然无碍，只是脚伤还要养些日子。”

　　“嗯，如此就好。”

　　僵硬疏离的对话，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父亲大人，叫久治来，有什么吩咐。”

　　“与忠次大人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要亲自带兵前往。”父亲说道。

　　“是的，孩儿明白了。”我解下腰间的晨曦，双手托着刀身，躬身低头，举到父亲面前。

　　但过了半晌，父亲都没有接刀，我抬头上看，对上父亲凝视我的脸。带着骄傲的凝视的眼神正如我儿时一样慈爱，只是眼角的皱纹已如刀刻，鬓边也多是白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爱了自己十八年的父亲，怎么竟会为了区区小事与他不睦。

　　“父亲，久治会追随着您。”

　　“久治，我想让你为我做一件事。”

　　“请父亲示下。”

　　“你发个誓，要忠诚于忠次殿下，就像忠诚于自己的父亲一样。”

　　刹那间我僵住了。过了半晌，才生涩的开口：“我平岩久治发誓，会忠诚于松平忠次殿下，就像忠诚于自己的父亲。”

　　父亲伸出手抚摸着我的头顶，“这我就放心了。”

　　不知怎么，他的这句自语，让我心中升起了股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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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昗历仁川四十三年九月初八，包括旧贵族与节度使，以及新兴地方起义军在内的十六路人马，号称三十万大军齐聚洽川，推举仁川天皇之弟，亲王松平忠次为首领，讨伐逆臣神原鹿之介。

　　是日西风正起，旌旗飘展，万马嘶鸣，场面好不恢宏，松平忠次独占高台，颂朗讨逆檄文，声声激烈，意气飞扬。

　　然万军之中，一员小将独自仰望天空，“西风来的这么早，今年冬天会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