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朦胧月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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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刚起床，就有人在敲门，服侍男子的丫头匆匆跑了进来。“小姐，公子醒了。”
倾城披上一件衣服就往外走，到了那里，他果真斜躺在枕头上，面色还是苍白。她敛了敛衣裾，缓缓走了进去。她本以为自己足够美，每次陌生的男人看见她都会露出痴迷的样子，可是那个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笑笑道：“你就是倾城小姐吧？承蒙你的相救，小可感激不尽。”
倾城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总不可能让他说出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吧。她矜持地浅笑：“公子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传大夫？”
对方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多谢小姐关心，小可已经好了很多。”
倾城看见他的笑容，不觉红了脸，问道：“公子怎么从山上摔了下来？”
“游山玩耍的时候，不料失足掉下山崖。”他微皱了眉头，“请问小姐救我时，可看见一位女子？”
女子？倾城一怔，随即不自然地笑笑：“不曾，只看见了公子一个人。”
他眼中的悲色一闪而过，唇角不由自主变得卡白。
她轻声问：“是夫人吗？”
他转头看向她，倾城垂下头，眼角却瞥见他的魂似乎穿过她，然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便也跟着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终究是把她弄丢了。”
倾城一时没有听清楚，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便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小姐叫我小待就好了。”
“小待……那么小待住家哪里人？是做什么的？”倾城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些唐突，忙红着脸解释，“我只是想说，如今你的伤还没好的话，可以在帮中多住一段时间。”
“这样不会太叨扰贵帮吗？”
倾城窃喜，仍不动声色地说：“不会，帮中最近很忙，我只是担心，恐会怠慢了你……”
小待欲想起身拜谢，倾城一把制止：“公子在此养伤便罢，我就先回去了。”
倾城转身走了。
那个人在她后面说：“谢谢。”
开门一看，元书正坐在屋中喝茶。
倾城欢喜地叫了声“哥哥”，便坐在凳子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元书瞅瞅她，岔开道：“他醒了？”
“嗯。”
元书意有所指地说：“看你高兴的样子。他的底细你都弄清楚了？”
“哥哥不要多疑了，人家外地攀山游玩，不小心掉下山崖而已。你们总是这样，凭借几大帮派皆靠近零阳，见个人就疑神疑鬼的。”
倾城是帮主最小的女儿，也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妹，平日娇惯坏了，就算顶嘴，大家也是习以为常。元书陪笑道：“妹妹不要生气。这次的对手是陇月门，这个大的帮派，想必妹妹也是知道的。虽说两位门主同时殒命，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哥哥也是害怕节外生枝。”
倾城有些不高兴：“这么说，我会给天雷帮带来厄运？”
“倒不是这个意思，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摔下山崖，又刚好被你救了，你不觉得这事有些太过巧合了吗？”
“人若出意外还挑时间不成？再说了，那天我会去打猎，完全是暂时决定的。”
元书被倾城说得哑口无言：“我这还不是为帮中着想，父亲心心念念想要称霸武林，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只是为尽一份孝心。”
倾城愧色，嘟嘴道：“哥哥说的是。”
元书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还这么小，按理说应该在闺中吟诗作画，刺绣女红，却还得被帮中的凡事牵绊。到底身处江湖几多无奈，等天雷帮成了天下第一大帮时，妹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绝不会干涉你。”
恍然想起娘作的那首《孤雁》，倾城眼圈一红：“回想起来，都是我在闹大小姐脾气了，不能替爹爹解忧，反而惹事生非，哥哥还袒护我。”
“傻丫头，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妹子，不疼你疼谁？”
兄妹俩诉说衷肠，忆及小时候的事情，说说笑笑，聊了很久。
闲来无事，倾城就会去看望小待，喝喝下午茶，或者聊天，通常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小待在旁边偶尔点点头附和。
这天，他们坐在院子里，小待看见帮中一些弟子跑来跑去，好奇问道：“这些天，怎么帮中的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倾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是江湖中的事情。”她顿了顿，“你听说了吗？陇月门中的两位门主都死了。”
小待面不改色地笑笑：“江湖中的事情倒不太清楚，我只听别人说突厥王妃，也就是几年前去和亲的晨珠公主死了。”
倾城忽然笑了起来，这些天的接触，两人渐渐熟络，她不再像先前那么羞怯。“小待说的对，这么好的公主怎么说死就死了，那位突厥王子固然可恶，但是为了公主，竟真的退兵回去了。国事松懈，江湖中又将要开始新一轮的争斗了。”她叹了口气，“话说，公主泉下有知，看见百姓安居乐业，不知多感动。”
“那也不见得。”
“哦？”
小待摇了摇头：“如果他乘早听取公主的建议，公主就不会死。所有的后果，还不是他的一意孤行造成的。”
倾城听了这话，心里更加喜滋滋。
不愧是年轻人身强力壮，养了个把月的伤，小待的身体总算恢复如初。
中秋节那天，得到爹爹的许可，倾城兴高采烈地要带上小待上街。元书说什么也要一同去，倾城为此恨恨了半天。
街道上人山人海，晚风吹过，各种香脂，香粉，香烛之类的气味就混在了一起，增加了节日的气氛。吴河镇虽只是零阳附近的一个小城镇，人数却不少，因着是过节的原因，出门游玩的年轻男女更是占了绝了多数。
商贩逮住挣钱的机会，在门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嫦娥奔月、嫦娥抱兔、嫦娥独望，虽算不上多么精致，但在小姑娘眼里，就像宝贝一样。小环跟在倾城的屁股后面淘宝淘得不亦乐乎，小待和元书则无聊地看着她们俩。
“小待，这个花灯好不好看？”倾城拿起一个粉色的梨花灯，笑嘻嘻问。
元书抢道：“梨花不是白色的吗，怎么成粉红色的？”
倾城不乐：“人家就是觉得这个颜色才好看，你懂什么？”
小待温言笑道：“嗯，真好看。”小待本来就身长貌美，这一笑，赚足了路人的眼光。
倾城冲小待甜甜一笑，继续挑自己的东西。元书说：“你先跟小环在这里逛吧，我和小待去做些男人做的事情。”
这边未等倾城反应过来，那两个男人早不见了影子。
她低声嘀咕：“男人该做的事情？”
小环在一旁掩嘴偷笑：“不会是去醉烟楼了吧？”
倾城脸刷的一下红到脖颈。“你从哪里听过这些？说出来也不嫌害臊？”
“我也只是提醒小姐而已，小姐冲我发什么脾气？”
醉烟楼是出了名的妓•院，这里的姑娘不光相貌好，琴棋书画样样俱会的人也不占少数。所以来得起醉烟楼的人，大多都是富甲贵商，位高权重的人。
老鸨将他们迎进去后，元书出手就给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要了一间雅座。
老鸨两眼放光，喜笑颜开地问：“元公子是老常户了，不知今天要哪位姑娘啊？”
元书不耐烦地挥挥手：“把香韵叫来，再把楼里漂亮的，找几个伺候我这位兄弟。”他手指向小待。
老鸨才准备转身，就听见小待笑道：“把楼里的蓝蝶姐姐请来就好。”
老鸨面露难色：“蓝蝶这丫头倔得很，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接过客了。”
“你就说，晚生偶然在月色下一窥仙姿，思念若渴，万望一见解相思苦深。”
老鸨诺诺而去，门刚一关上，元书一个飞腿照小待的背上踢去，小待被这猛地一击，“哐”地一下，撞在了墙角。元书又上前，一把抓住小待的领口：“说，你是谁？混进天雷帮有什么目的？”
小待一脸呆滞地看着他：“元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别在那里装蒜，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
“我一个做生意的人，有什么门派？”
元书狐疑地瞪视着他：“难道是大峰山？道济门？还是……”
小待掰开他的手：“你松开我吧，我连你说的那些门派听都没有听到过。”
元书恶狠狠地警告：“你若敢伤害我妹妹，不管你是谁，我首先砍了你。”
小待笑笑，不置可否，起身把衣服上的灰尘弹干净，径自坐在桌子旁，动作生来的闲散不羁。元书眉头不经意地一皱，仿似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只是后来的结果太过突然，任谁都没能参透，倘若早些预知，或许也不会那样。
两人刚刚坐好，门外就涌进一群端着菜肴的小丫头，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的同时，一蓝一红两位姑娘，乌云高耸，雪雁白肌，怀抱着古筝和琵琶就进了屋。元书立即把个红衣的姑娘抱在怀里：“香韵，这些天有没有想我啊？”
那个叫香韵的姑娘，用食指掇掇元书的额头：“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是不是又有别的相好的，把香韵就忘了？”
“哪敢啊？”两人自顾自地打情骂俏。
蓝蝶与小待恭恭敬敬地施过礼，就坐在桌前挑了琵琶唱歌：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元书揽住香韵的腰肢，满面春光地向小待道：“你自己乐吧，我先忙我的事了。”
小待点头，也不看他，一眼盯着那个蓝蝶。元书扶着香韵，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歌曲唱完，小待就上前拉住蓝蝶的手：“蓝蝶姐姐，小可仰慕已久，今日才算见得。”
蓝蝶腼腆地垂首，小待迫不及待地拦腰抱起蓝蝶，走向内间的香帐。雕花小床轻轻晃动，门外的元书看得真切。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朦胧月色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