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红药》司徒妖妖

3、第 3 章

　　何半夏本不明白蓝松萝为何让他先看了《普通版》再动身，但他八岁上下便没了爹娘，一手拉扯妹妹长大，看似没根没底，实则最是心思细腻。
　　他知晓这一趟西域之行必然凶险，妹妹何红药又因为接了考核必须出行，安危都压在他肩头，便打定主意要做好准备才成。
　　他一回到家便翻开那《五毒宝鉴普通版》，见首页便是一排娟细字体道：「天下武功无有优劣，唯看出自何人之手。尤记昔年阅卷，有萧峰聚贤庄一战，凭太祖长拳亦战天下英豪，何等威风，余亦心向往之。谨告后人，学武忌贪，需潜心一道方能大成——刀白凤亲笔。」
　　何半夏再如何老成，乍然读到这样一段言辞恳切的告诫之语，又见到“刀白凤亲笔”五个字，依旧是心潮澎湃。

　　那刀白凤创立五毒教，为教中第一任圣姑，医毒双绝，不少人受她恩惠，云贵一带人人称她做观音娘娘，若不是她，五毒教实在不能有现在的威望。她的父亲、丈夫、儿子都是教主，为教中出了不少力气。据说，她留下来的《五毒宝鉴完全版》更是教中至宝，是本教能够兴旺发达的根本，何半夏虽然没有见过，却也有听闻。
　　如此一位人物，可以说是早已在苗人心目中神话了，至今不少人家里还供奉着这对传奇夫妇的香火。何半夏乍然看到这神样人物留下的警示后人的话，如何能不激动？

　　他再往后翻，就见第一页赫然便是一副详细的经脉详解图案，心中又是大喜。
　　要知道江湖动乱，各门各派敝帚自珍，武艺自然越来越式微，现如今不少绝学早已失传，就连地处偏远的五毒教也在两百多年前的那场动乱中丢失了不少秘籍，更莫说中原武林了。现如今打穴在江湖上已是一门极高深的武功，非历史悠久的门派绝无传承，何半夏这样的野路子见到这样的详解图画哪里还能不惊喜的？顿时对这位教祖又添了几分敬佩，深感其深谋远虑，竟然把这等绝学人手一份分发，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失传了。
　　后面还有许多入门武功，拳、剑、鞭等十八般武艺并暗器、轻功、身法应有尽有，看起来倒是包罗万象，仿佛出自各种门派似的。何半夏草草翻阅了一阵，牢记首页告诫，只选了一套白虹掌法细细钻研，又认认真真的记下那副经脉穴道图。
　　至于何红药，她身为女子便挑了一套毒龙银鞭学习，喜滋滋的要搏个教祖刀白凤一样的名号出来——当年刀白凤便是学的鞭法，外号叫做赤练仙子。这也直接导致了鞭法在苗疆的畅销。而江湖中人更是见了腰上缠着软鞭的女子，便先要警惕对方是否使毒。
　　所以说，个人崇拜要不得啊要不得！你瞧这不就让人有了提防了吗？

　　两人耽搁了半月，又照着书上的法子配了些毒药什么的，这才信心大增的领了马匹干粮向西藏出发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离开苗疆，何红药自然是兴奋得左顾右盼，何半夏虽然死死捂着怀里的二十两银子实际也雀跃得很。直到出了苗疆，被人当傻子一般宰了两次，何半夏才在忿忿然中恍然大悟，颇为懊恼的替自己和何红药买了两身儿汉人服装——苗人衣服最是华丽，上面颇多银饰金线等，这是苗人习俗，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却无异于给别人一种信号：钱多人傻，快快来宰！更莫说这两兄妹一副看什么都稀奇的样子，明显没出过门的乡下人。
　　只不过这一下子，二十两银子便去掉了足足五两，直心疼得向来抠门的何半夏蹲在街边，将找回来的银两铜板来来回回数了无数遍，每数一回便牙疼似的嘶的一声。

　　几个应了蓝教主命令跟在后面的教众无不看得满头大汗，教众甲推推教众乙道：“去去去，你去丢一块银子给这两兄妹算了，再这样数下去不知道还要数上多久，找朱睛冰蟾的事情可耽搁不得。”
　　教众乙为人老实得很，讷讷道：“这……教主只说让我们多多照拂这两人，可没说要给银子给他们。”
　　甲顿时瞪大了眼：“你这傻子！要说这朱睛冰蟾本来就是咱们一行人的事，这两兄妹加入进来不过就是增长见识罢了，教主明显是要重重培养这两人的，叫你去送银子，那还不是个大大的讨好机会？”
　　乙有些心动，但多少还有疑惑：“为何你不去？”
　　甲撇开脑袋，道：“哥儿照顾你呗！”心里却想，啧，哥儿自己银子还不够花呢！

　　那教众乙这才欢欢喜喜的摸出五两银子，可惜，还没待他跑过去装作不经意那么一丢，已没了机会——何红药受不了何半夏絮絮叨叨一脸哀泣的模样，但转念想到往日里五两银子可以供两人吃上一个月了，还有好多顿的肉，心里登时也有点不甘，她捂捂肚子，最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何半夏还在那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钱，她已经偷偷摸摸的溜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身后，伸手便朝对方腰上不住晃悠的玉佩摸去。
　　何红药第一次离开苗疆，半点人世不通，自然想不到那少年竟然身怀武艺，只见对方腰一摆，身一侧，手腕一翻，居然使了个小擒拿手迅捷无比的朝何红药手腕捉来。

　　何红药一见就知道自己避不过去，铁定得吃亏，干脆也不避让了，只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声音拔得高高的，一颤一颤的：“你要干神马？干神马！”刚刚喊完，那少年便已抓住了何红药的手腕，顿时被她喊得一愣一愣的。
　　何半夏和何红药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虽然因为刚刚一直都在数钱的关系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听到妹妹的声音还是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循着声音边冲过来边大喊：“你要对我妹妹干神马？干神马？”
　　等发现何红药被个陌生小少年抓住了，立刻便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腕一脸震撼的喃喃：“你你你……你这个混账小子……还不放开我妹妹！”十足十一个爱护妹妹、反抗流氓的好哥哥。
　　他一喊完，两兄妹齐齐抬头，恨恨盯住那小少年。

　　那人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分外可爱，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想来是从未遇到过这种流氓无比贼喊捉贼的事的，顿时整张脸都涨得通红，握着何红药的手腕松也不是，放也不是，只不住的瞪他们：“你们……你们……不要脸！”
　　何半夏和何红药同时祭出《五毒宝鉴流行版》中的攻击手段，齐声大吼：“你才不要脸！你全家不要脸！你怎么好意思握着我（妹妹）的手腕说我们不要脸！”
　　这么一小会儿便有不少人围上来了，闻言一起指指点点。

　　远远的，五毒教的甲乙丙丁们也是瞠目结舌，甲将刚迈出一步的乙拖回来，拍拍他肩膀老怀大慰的道：“看样子他们这一路是不会吃什么亏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先行动身去西域的好。不然过了这段时日，只怕朱睛冰蟾便要更不好找了。”
　　乙这时才合上大张的嘴，闻言心有戚戚然的点头：“那倒也是。”顺手将五两银子飞快揣回怀里，末了补上一句，“《流行版》好厉害，难怪教中兄弟一有孩子都要从小教育。”
　　说完也不看那边人越围越多，几人兀自偷偷离开了。
　　倒是在不远处小摊上选看着什么的一个美貌少女听到争执回过头来，左右没有瞧见幼弟，赶紧在另外一个年长些许的弟弟的保护下挤进了人群，果然见到幼弟正和一对衣着普通的少年男女大声争执。

　　平日里沉默寡言话也不爱多说的幼弟此时却是面红耳赤，美貌少女不由好笑，出声招呼道：“雪宜，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放了人家小姑娘。”
　　夏雪宜大怒回头，对姐姐愤怒吼道：“不放！分明是她想要偷我东西，还硬说我轻薄她，也不看看她那个样子，有姐姐你一半好看吗？我瞎了眼睛才去轻薄她！”
　　何红药闻言也是大怒，女人就算年纪再小，也绝没有一个不注重自己外貌的。顿时揪住夏雪宜的脖领子，踮着脚保证自己和对方一样高了这才娇声脆语的大骂：“我哪里丑了？哪里丑了？我告诉你，我也就是现在年纪还小，等我长大了，绝对比你姐姐好看！”

　　她咬着牙齿说得恶狠狠的，但苗人女子的语调本就娇柔软媚，就算如何怒气勃发也自有一股韵味。夏雪宜被她揪着脖子越凑越近，顿时一张脸涨得更红，惹得一旁的兄长姐姐俱都笑得前俯后仰。
　　夏雪宜憋了半天，只可惜上上下下看了这女娃娃半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娃娃的确生得极好，哪怕是粗布衣衫也依旧玉雪可爱，但他窝火得很，终于还是冒出一句：“你这么凶，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子！”

作者有话说

　　好吧，我承认蝴蝶的翅膀扇得很用力。何红药第一次见夏雪宜，印象很深，日后再见绝对不会认不出来。
PS：我很痛苦为嘛我又开始囧了，明明我准备走催泪路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