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没有他爱你 ...
-
如果说女子的小声啜泣，让人心疼，那嚎啕大哭，应该会有翻倍甚至好几倍的效果。可是当荷衣毫无形象的在素言面前哭诉的时候，素言没有感觉到一点心疼，只觉烦躁和无所适从。
“素……素言……姐姐，他……他不喜欢我就算……了，”荷衣攥着两块手帕，毫无形象可言的淌着泪水抽噎，却突然坚决道：“他竟然笑我！我喜欢他……他竟然觉得好笑……呜……呜……”
素言头疼的以手支额，想这望月楼她也打理了小半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是荷衣这样的哭法，倒叫她真真无可奈何。左思右想，却想不通莲生为什么会笑荷衣，以她的看法，莲生即便不喜欢荷衣，也该对荷衣有些兄妹之情才对，怎么会这么不留情面？
“荷衣，”素言接过荷衣手里的湿手绢，小心翼翼的又递给她一块，“是不是扈公子他话没说完……你就跑掉了？”
听到这话，荷衣满是泪水的双眸立刻瞪圆，骨碌碌的转了几圈，仔细的在脑海里回忆早上的情景。
一番思量之下，她却突然想起清晨莲生裸、露的身子，顿时飞红了两颊。
看着荷衣脸上莫名其妙的红晕，素言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荷衣一大早去找莲生表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一通大哭大闹后，又成了满脸的娇羞？
“荷衣？”素言试探的开口，打断了荷衣缱绻的神思。
荷衣惊慌的对上素言面上的疑惑，局促道：“姐姐，我就是对他说喜欢他，然后他莫名其妙笑着看我，然后我就跑掉了。”
听了这话，素言虽不知全情，却也感觉得出，荷衣应该是没听完莲生的话，才有了这样的误会。
正要再劝荷衣，却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素言只好起身去开门。
门外，一身黛色云纹银边长袍的胤祯，浅笑着站在那儿，他的手里，还是那个熟悉的暗红雕花食盒。似乎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情景，早就理所当然的该存在。
胤祯浅浅一笑，不等素言请他，便自己进了屋子，这才看到坐在榻边双眼通红的荷衣，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过今天心情好，胤祯便不同她计较，笑着冲荷衣点头，自顾坐在了桌边，取出吃食，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样子。
素言有些无奈的看着胤祯，打量着荷衣渐渐恼火起来的面色，心中十分忐忑。对于胤祯的霸道，她深有体会，此刻他绝不会离开。而荷衣这个火爆性子，光是想想，她已经头痛的可以。
“哎！”果然，还是年幼的荷衣先恶狠狠地开了口：“这是女子的闺房，你不懂得回避么！”
即将爆发的争执，火药味从荷衣这边已经是浓浓的散发出来，然而出乎素言意料的是，胤祯笑着对荷衣道：“是素言亲自为我开门让我进来的，有何回避？”
“姐姐没有请你进来！”
“她也没有不让我进来。”
荷衣哑然，她的一脸怒火碰到今天格外好心情的胤祯，就像扎进了棉花里的刀子，无处用力。想起先前莲生的取笑，更觉恼火，恶狠狠地瞪了胤祯许久，终于冷冷的“哼！”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素言和胤祯两人。
“你为何同她小姑娘家一般见识？”素言顺势坐在胤祯对面，接过他递来的甜汤，就着喝了一口。荷衣的误会，莲生莫名其妙的对待，让素言觉得很累，可她又逃不掉。那城门口莫名其妙的侍卫，定然是胤祯授意去的，如果胤祯不放手，她定然无法离开。
胤祯为自己也盛了一碗，笑道：“我可没欺负她，也没和她吵架，你没有看到，我一直在笑么？”
“你那样的笑容，真能把人气死了！”素言嗔怒着责怪，她贪恋这一刻的静谧，可又不禁疑惑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来见到你我就高兴啊，你看到我也应该高兴，别皱着眉了，这样不好看。”胤祯双目灼灼的注视着素言，突然敛下玩笑，诚恳的开口：“素言，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愿意嫁我？”
嫁给胤祯？这是素言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的事情，即便当初离开皇宫到遵化皇陵去找他的时候，她也没有奢求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因为即便天下人都知道她死了，可她曾经是他嫂子的事实无法改变，她在这一刻，怯懦了。
“为什么一定要成亲，这样不好么？”素言愣愣道，“胤祯，这毕竟是望月楼，还在扬州，就在几日前，我还是沈家敲锣打鼓迎进门的新娘子，佟素言！”素言诚挚却哀伤的眸子直直迎上胤祯的逼迫，失笑出声。
“那我们就离开，回京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有我和你！”
这样坚定的话，素言不是不感动的，她望着一脸诚恳的胤祯，终于还是低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机械的喝着手里的甜汤，食之无味。
一碗甜汤喝净，素言抬头，却看到胤祯锁在她身上满是情意的目光，逃避的别过脸去。
“刚才那丫头怎么哭成那个样子了？”还好，胤祯不再逼她，而是自己扯开了话题。
素言一愣，才道：“是她的师兄扈公子，荷衣以为莲生不喜欢她，取笑她。”说着，素言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无奈，她和胤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若是当初坚定地迈步，问他是否还爱自己，这后面的一切乌龙，不就都没有了。
然而素言的黯然，于胤祯，又何尝没有感觉，“这样的小事儿，我来帮你办好，也算还他沈承昱一个人情，以后，你就再也不欠他们沈家的了！”
看着这样用心维护自己的胤祯，素言心中尽是甜蜜，可是她欠沈承昱的，又岂是这样一桩事儿便可以偿还的了？就像当初她质问四阿哥的时候，他只能承诺给自己最好的一切，却唯独没有心，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她深刻的了解并体验过，所以她知道，那是偿还不了的情债。
即便心思百转千回，可素言还是莞尔一笑，对胤祯点头道：“好。”
胤祯开心的收拾起杯盏碗勺放入食盒，步伐欢快的离开了望月楼。
~
沈承昱的到来，在素言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她知道荷衣定然回府去找他来，却没想到他会来得这样快。
而他来得时候，素言泡好了一壶清茶，正坐在桌边等候。
“十四爷走了么？”自顾坐在桌边，沈承昱拿起茶杯就着喝了一口，只觉齿颊留香。这样的清茶，本该从几天前就日日出现在沈府他回家后的时刻，却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帝王之子，而被毁灭。
素言轻轻点头：“嗯，走了。”
“这几天我一直想来看你，却无奈脱不开身，你还好吧？”多日不见，沈承昱本以为自己会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他才发现自己面前的素言，看起来是这样陌生。
“知府大人……没有为难沈家吧？”素言一直知道，望月楼外的侍卫，城门的守卫，以及沈承昱整日忙碌着无暇到望月楼来，都是胤祯授意扬州知府后，才有的。即便他如今该在皇陵思过，又神无爵位，可他依然是当今皇上唯一的手足至亲，那些地方官，哪一个不狠命的巴结。
一直都知道素言是个聪慧的女子，却从未想过，她聪慧至此。
沈承昱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茶碗，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吃吃喝喝，倒还给铺子里多添了几笔生意，该谢谢十四爷。”
“是啊，他的坏心也有办好事的时候，不容易呢！”素言平淡的叙述，听来却像是同外人在谈论自己的家人，那般熟稔：“承昱，我们……”
“我会等你！”生怕素言一句话就断了所有的情意，沈承昱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坚定。
这本该是一段良缘，却奈何他和她在对的时间相遇，却没能在对的时间相守，终归错过。
终于鼓足勇气，素言坚定地看着沈承昱开口：“我们……算了吧，你会遇到更好值得你爱的女子。”
一句话，斩断了前缘，切断了后路，他和她，再没有可能。
沈承昱的目光由震惊渐渐平淡，最终化作了然，淡笑着看向素言：“其实，我真的没有他爱你深。”迎上素言疑惑的目光，真诚道：“若是真的能同他一样放弃所有来找你，我也不会被区区一个知府大人绊住了脚步，因为我放不下沈家的担子，我不能拿沈家去同他拼，所以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承昱……”素言呢喃。
“素言，嫁给他吧，”沈承昱打断了素言的话，继续道：“别再犹豫，我不会是你们之间的阻力，我会祝福你。”
看着这样真挚的沈承昱，素言心中，却没了愧疚。
也许从一开始，她同沈承昱就不是一类人。他是世家子弟，身上担负着家族兴衰和期望，而她不过是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身似浮萍。她可以成为她荣耀时的光彩，却不能成为羁绊他家族的阻力，所以他们俩，终归无缘。
可是胤祯，当他是大将军王的时候，又或是今日他只是幽禁皇陵的失意皇子，他都是洒脱来去的一个人。到了今时今日，他失去了权利父母，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是遥不可及的亲人，他们就都成了孤苦无依的人。
他和她的孤独洒脱，如出一辙，相似的可怕。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没有他爱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