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庄雨寒

50、送别

　　“不舒服就上去休息吧。”看到那个几乎瘫倒在沙发上脸色灰败的男人，许若楠忍不住说了句，但脚步却停在了客厅口，也没有往前再走一步。
　　楚云樵蜷缩在沙发上，勉强地眯起眼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温暖。心中一凛，想到下午岑豪交给自己的调查结果，他青白的脸更加冷峻，声音也变得冷冽。
　　“你先上去吧，不用管我。你不是忙着做设计么？”说着，无力地闭上了眼，再也没看许若楠一眼。
　　许若楠望着那个闭着眼，漠无表情的男人，想到这几日来发生的事，心中的寒意又加了几分，她咬咬牙，转身向楼上走去。
　　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楚云樵的脸抽搐了下，然后便是更深地弯下腰，手深深地陷进了上腹部。
　　那晚，似乎是直到凌晨，睡在床上的许若楠才听到楼上传来了或重或轻有些不平衡的脚步声。很一会儿，脚步声向自己这间房靠近，许若楠把把被子掀开，紧盯着自己那扇并未关严的门。
　　可是，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下，就转向了隔壁。然后，“啪嗒”一声，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许若楠只在床上停留了几秒，便悄悄地下了床，再悄悄地拉开门，向外看了看。走廊中一片黑暗和沉寂，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闪身走出门，许若楠慢慢地向隔壁那间房挪去。
　　不过几十步的距离，许若楠却走了近10分钟。
　　来到那间房外，站定，把手轻轻地搭上门把手，再轻轻地转动。
　　可是，门应该是从里面锁上了，并打不开。许若楠在黑暗中怔怔地望了那扇门很久，才慢慢地把手从门把手上抽离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瘫坐在地上的楚云樵在迷糊中似乎是听到了门把手轻轻地响了一声。他没有动。实际上浑身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再作什么动作。黑暗中轻轻喘息的他只能静静地听着那轻轻的转动声，然后，轻轻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然后，一片静谧。
　　许若楠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躺在床上，她有一刹那间的恍惚。昨夜发生的所有的事宛若梦魇……可是，那一幕一幕又是那样真实。突然间，楚云樵昨夜说的一句话在大脑中清晰起来“明天下午5点，直飞墨尔本。”
　　抬腕看了看表，差5分到1点。她倚在床头想了下，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岑豪的号码。
　　“你什么时候去接老爷子到机场？”电话一接通，许若楠便急急地问。
　　“大约半小时后出发。”
　　“我也想去送老爷子，你过来接我下吧。”
　　“这个……”岑豪似有些犹豫，静默了大约1分钟，才缓缓地说：“好吧，我过来接你。”
　　坐到岑豪的车上，许若楠的心绪还是有些紊乱。瞄一眼一旁平静地开着车的岑豪，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老爷子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岑豪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双目平视前言，稳稳地捏着方向盘，声音如他的行车一样平稳。
　　“那边更适合他休养。”
　　“我不要这些官方的说辞。老爷子因车祸身体受损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突然说要送他去澳大利亚……”许若楠有些气恼，“何况，他本人似乎并不愿意去。”
　　岑豪没有说话，他只是双目标平视前方，牢牢地握着方向盘。
　　“还有，云樵为什么不来送送他爸？”
　　“公司很忙，他的确走不开。”
　　“我知道，他很忙……”许若楠的脸上浮起一个嘲弄的笑，“忙得夜不归宿……”
　　岑豪回头瞥了一眼许若楠，刚想张嘴说什么，车已经到了楚宅门口，楚骁和张叔张妈已经等在那里。
　　许若楠没等岑豪说话，直接拉开门，迅速地下车，去推楚骁的轮椅。楚骁望了一眼许若楠，脸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表情。
　　很快就到了机场。办好一切手续，许若楠推着楚骁准备进安检的时候，楚骁突然对她说：“把我推到一边，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许若楠望了周围的人一眼，轻轻地转动轮椅，把楚骁推到了一边。
　　“什么，爸？”
　　“谢谢你能来送我。”楚骁的声音突然带了几分萧索，“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爸，您别这么想，我和云樵抽时间会去看您的。云樵今天也是公司出了点急事，才……”
　　“你不用帮他说。我心里有数。我走，本来就是他的心愿……”楚骁的声音带上几分阴沉。
　　“爸，那边更适合您休养……”许若楠脸一红，自己不知不觉也用上了官方说辞。
　　“呵呵，若楠，你太单纯……”楚骁干笑了两声，瞄了一眼有些吃惊的许若楠，淡淡地说：“有很多事，你是不知道的，云樵也不会让你知道。”
　　许若楠的心“突”地跳了下，她有些惊惶地望向楚骁。
　　“你是个好孩子，”楚骁的脸上挂起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嫁给云樵，委屈了你。对他，你要多留心！”
　　许若楠没有说话，她的脸变得煞白，推轮椅的手也不觉有些发抖。
　　“走吧，我这个讨人嫌的人该走了。还是要祝你和云樵幸福。”楚骁扭头看了一眼神情茫然的许若楠，把自己的手覆上许若楠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手下触及的，一片冰冷颤抖。他拿开自己的手，淡淡地笑了笑。
　　许若楠麻木地把轮椅交到张妈的手上，麻木地听到张妈似在自己的耳边轻轻说了句：“少奶，我走了。少爷有时脾气坏点，你多担待。”麻木地看到老爷子一行人进了安检，再麻木地上了岑豪的车。
　　回去的路上，她异常地沉默，头脑中反复出现的，只有老爷子临走时说的那番话。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楚云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是否能真正担待得下去？她的头脑一片茫然。
　　“到了，若楠。”直到岑豪招呼，许若楠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推开车门下车前的那一刹那，听到岑豪在身边轻轻地说：“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
　　许若楠呆呆地下了车，呆呆地看着岑豪的车飞驰而去，大脑，似乎更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