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对其可见》树犹如此

36、阿艇

　　潘渔舟一夜没有回来，外面大雨倾盆，他的东西全部丢在安全梯里，独自一个人跑出去的，杨至恒没有去找他，蔡姚发疯要出去，被他拦的死死的。
　　“我从今以后都没脸见老潘了，你把我和他的友情彻底毁了！”蔡姚蒙着被子躺在床上哭了一夜，杨至恒就坐在沙发上一夜，谁都没再说话。
　　外面雷声隆隆，最近的雨已经造成交通堵塞，刚立秋不久，因为下雨的关系，天气阴冷，恍然情绪都被蒙上了阴霾。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吴小茜看着蔡姚的脸，“啧啧”了两声调侃道：“咱们俩的考核第一轮还没开始，你就被吓哭了？”
　　蔡姚知道她在开玩笑，便也没再说话，默默的整理自己的东西。
　　吴小茜凑过来直摇头：“瞧你一脸斗败的公鸡相，没猜错的话，肯定是感情的问题了。”
　　“别瞎猜了，就是最近心情不太好。”蔡姚恹恹的工作，想起潘渔舟，想起杨至恒，她觉得心里像压了千斤重的东西。
　　“我可听说你好像跟关征和好了，昨天他还开豪车在公司楼下等你呢，你们俩这么甜蜜，才一晚上的功夫，就把你心情搅差了？”吴小茜显然不相信，将转椅移到她跟前来，满脸的看相神情。
　　“这和关征没关系，我就是自己忽然觉得很烦，没别的。”蔡姚努力想整理好情绪，她也不想将昨晚的思绪带到工作上来，可以停下来就忍不住想。

　　“蔡姚，吴小茜，准备一下，10点钟在十二楼会议室，各片区经理会议，你们一起参加。”肖经理忽然进来，吩咐了她们一句，“把这个季度的报表分析准备好，会上讨论用。”
　　“明白了，经理。”吴小茜答应了一声，伸手推了推蔡姚。
　　她强打起精神，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是她们到销售部以来第一次参加片区经理的会议，很多常常联系工作的人，从前都没有见过，今天算是都见齐了。
　　蔡姚想起郑副总说的，宏盛的营销部，女人占绝对优势，经理是女人，副经理也即将是女人，连下面的工作人员，也有一半以上是女人。
　　但各片区经理的情况却不太一样，男人居多，整个会议室坐了三十几个人，男人占了20个以上。
　　“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营销部副经理的两位候选人，蔡姚、吴小茜，两个月后，她们当中的一位，就会成为副经理，所以大家先认识一下，今后大家见面的机会会很多，彼此熟悉了，工作才好开展。”肖经理说了一段开场白，就开始进行会议的正题。
　　先由各片区经理汇报这个季度的营销状况，而后肖经理做总结，提出下季度的营销计划，大家展开讨论。
　　会议一直开了两个小时，到中午的时候，会议才结束，蔡姚打开已经调成静音的手机，才看到上面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9个都是来自潘渔舟的母亲。

　　蔡姚吓坏了，意识到他母亲打电话来肯定是有重要事发生，昨晚的事，她愧疚了很久，甚至连回潘母的电话也觉得心虚。
　　“孩子，渔舟回家了，昨晚淋了雨，现在发高烧有些昏迷，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情绪很波动……孩子，你告诉阿姨，杨至恒是谁……”潘母的声音颤抖，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她不敢相信那个最坏的答案。
　　“……阿姨，他……”
　　“你跟阿姨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蔡姚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能告诉潘母实情，如果让一个母亲知道自己儿子其实是喜欢男人的，她一定会伤心，会失望，那是一个刚刚才找到生活乐趣的母亲，她怎么忍心打击她。
　　“没什么，阿姨，是老潘的好朋友罢了……”蔡姚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正常，她怕潘母听出异样。
　　“哎……孩子，从前阿姨也听过一些有关渔舟的传言，可阿姨不信，尤其是他和你一起租房以后，我觉得心里安慰多了，我以为他会变的，他只对你上心，你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阿姨真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可是……你来看看渔舟吧，他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孩子……我就怕他这样下去，就毁了……”潘母明显在那头哭，甚至恳求蔡姚去她家里。
　　蔡姚不敢见潘渔舟，昨晚的事，她知道潘渔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没人能理解这种心情，她的负罪感特别强烈，无论怎样，她都无法解释和杨至恒的事了，不只是她，更重要的是，杨至恒也将他彻底的伤了。
　　“阿姨……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去见老潘，因为他现在应该不会想看到我，就让他静静吧，等过段日子也许会好……那时候……”
　　蔡姚没再说下去，电话那头也没再说话，等了几秒，蔡姚没想到该怎么继续下去，潘母轻轻的将电话挂了。

　　她握紧电话，出神的望着大楼的外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愣愣的站了几分钟，直到吴小茜在背后叫她，蔡姚才回过头来。
　　“肖经理叫咱们一起去她办公室一趟。”吴小茜招呼了一声。
　　蔡姚猛然回头，条件反射的答应了一声。

　　不管生活多少烦心事，工作永远还在进行中，不想把这种心情带进来，就意味着白天要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下了几天的雨，今天刚算晴天，车身全是这几天的雨水和泥泞，司机师傅带着蔡姚和吴小茜去见一个项目合作客户，这算是考核期内交给的第一个任务，吴小茜带了很多东西，准备的相当充分，出门前还特地打扮了一番，可蔡姚却总显得魂不守舍，妆也化的不够精致，和小吴在一起难免暗淡了些。
　　“你说约了下午四点，是不是专门为了喝下午茶的？”吴小茜边补妆边碰了碰眼望窗外的蔡姚。
　　“也许吧……”蔡姚兴致明显不高，她现在只想回家休息，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精力早就用尽了。
　　“今天这个客户很重要，据说是项目研发人，还是个大学教授，这笔生意是让我们来试水的，你别显得带答不理，和关征吵架了也不至于这样吧？”吴小茜怕她的情绪影响了今天的生意，特别提醒了一句。
　　“我没有怎样，就是有点累，到地方我先杯咖啡提提神。”蔡姚答应道，肖经理布置的任务，她知道没办法临阵退缩。
　　“现在离4点还有1个小时零5分钟，开到莫斯科皇家餐厅只要十五分钟，不如在前面路口的地方停一下，你到星巴克买杯咖啡，让司机师傅到洗车店洗车，这个时间还是上班时间，应该洗车不会排队，争取半小时搞定，我们再出发。”吴小茜果然安排的周密，以前蔡姚总觉得自己和小吴比起来，自己是优势的一方，现在忽然感到虽然自己起点更高，可小吴明显比她努力的多，这点努力也许就会让她走的比自己更远。
　　“好，听你的。”蔡姚赞同了她的提议，下车就钻进了星巴克。

　　蔡姚帮小吴也买了一杯，到洗车店找她。前面还有一辆车在排队，也许是雨过天晴的关系，原本人少的时间段也不复从前。

　　等了十分钟，站在里面洗车的小伙子出来招呼，裤脚挽到膝盖，袖子卷到肩膀，脚上一双拖鞋，头发奇短，朝这边喊了一句：“下一辆！”
　　这一句让蔡姚忽然觉得很熟悉，透过车玻璃看着那个人，五官、身材、表情，让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车窗。
　　接着连忙下车去，端着咖啡杯，下意识的走近那个人，黄黄的T恤，是工作统一服装，灰色裤子，脸上也脏兮兮的，手上提着一只喷水枪，也许是工作劳累，他的表情始终呈现出不耐烦。
　　蔡姚这次是正面看清，她渐渐走近，直到那男人也看到了她，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间，那男人转过头去躲闪。
　　“阿艇？”蔡姚试探的叫了一声。
　　那男人没答应，却明显是听到了，脸色一沉。
　　“阿艇！是你吗？”蔡姚再次上前的时候，车已经开进了洗车区。
　　阿艇没有回答，只是客套的提醒了她一句：“小姐，请您后退，现在开始喷水，会弄湿您的衣服的。”
　　“我知道是你！那天我见过你的。”蔡姚还是没有退，反而说的更肯定了，“你出狱了？”
　　“赶快往后退！”
　　“我是阿姚，你不会想装作不认识吧？”
　　喷水枪的水花如期而至，将蔡姚的衣服溅湿了一片。吴小茜赶忙上去把蔡姚拉下来：“你搞什么？人家要开始工作了，你还杵在那，你想干嘛？蔡姚你今天一整天跟游魂似的，现在又这样，你是不是疯了？！”
　　“他是我多年不见的朋友，我有话想问他！”蔡姚大声回答吴小茜，
　　“咱们出来是有任务的，不是会朋友的！如果你再这样，你干脆回家好了，明天我会跟经理说，你今天毫无工作热情，一天都在做莫名其妙的事！”吴小茜甩手站到一边。
　　蔡姚确信那天在博亚的车库看到的人就是阿艇，而他当时堵着的那辆车，也分明是关征的，这说明他和关征是有联系的。尽管关征一直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可这一切和阿艇有了联系，让她觉得不敢想象。
　　蔡姚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走过去不顾水花喷溅，将名片放进阿艇的口袋：“有空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想问你。”

作者有话说

　　顶锅盖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