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心为牢》成吉思弯

4、第 3 章

　　优美的小提琴音再次传来。

　　夏均只听了两秒钟就说：“这一次应该是老师在示范演奏，不是刚刚那个…人拉的。”在说道那个‘人’的时候，夏均不自然停顿了一下。
　　“这么清楚？”安东臣仔细分辨了下，虽然不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但也不难听出是比刚刚那首曲子娴熟沉练许多，曲子的难度似乎也要大上许多。

　　“这么说你认识？”
　　“不认识。”夏均摇头。
　　“那……是你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你？”
　　“不，我们相互都不认识。”
　　夏均再次摇头，可他的眼神让安东臣捕捉到另一种讯息。
　　“隔壁是干什么的。”
　　“那儿住着一个国家一级音乐家，在自己家开了个小提琴培训班，平时没事教教学生，养养花，逗逗鸟。”
　　“那是个女生吧。”安东臣痞痞地笑。
　　夏均瞟了安东臣一眼：“是个已经七十岁的老叟。”
　　“我指的是……老叟的那个学生。”
　　……夏均没有说话了。

　　安东臣不可思议：“真是佩服你，偷窥了三年也没一点行动！真是按捺得住啊。”
　　夏均脸色很难看，“什么叫偷窥，说那么难听。”

　　想了想，安东臣拍手道：“这样，那个音乐家住几栋几楼，我们现在就过去，机不可失。”
　　一直淡定如老僧的夏均这下终于有些慌囧，“你要干什么，别乱来。”
　　安东臣拍拍他肩膀，“怕什么兄弟，随便找个借口，隔壁邻居的串串门很正常。至少要先迈出‘认识’这第一步嘛。”说着安东臣就拉着夏均往外走。

　　却被赵奶奶叫住了，“你们两个去哪儿啊？这眼看我和你谢奶奶就要做午饭了，瞎跑什么。”
　　夏均正要说话，却被安东臣制止，“哦，赵奶奶，我和夏均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就一会儿，马上回来，不会耽误午饭的！”说完不等赵奶奶回话两人风一般的冲出了门外。
　　“这些年轻人，真是的。”赵奶奶目瞪口呆。

　　冲出门外后。
　　“几楼？”安东臣问。
　　“……四楼。”
　　两人跑到四楼，“哪一户啊？”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安东臣持怀疑态度，偷窥三年还能不知道几楼几号房？
　　“401。”夏均只好老实回答。
　　“走，去敲门。”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样多唐突啊。”夏均开始打退堂鼓了。
　　“来都来了，你还想当逃兵啊！”

　　夏均紧张地站在401的门前，好似真的是要上战场似的，心里忐忑得不行。
　　“该死，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听你的怂恿到这里来啊？”
　　“如果你真的不想来，会因为我的怂恿而改变吗，你是这样的人吗？我的出现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安东臣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说。
　　“敲门啊。”

　　夏均还是在犹豫着……
　　“你不敲我来帮你敲，畏畏缩缩的一点没男子气概。”安东臣充分表示他的鄙视。

　　“叩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屋内师徒二人的教课，紧接着小提琴声停下来了。
　　“我去开门。”有可能是老师新的学生上门拜访，徐栀雅对老师说，她放下琴过去打开门。

　　门一打开，门外门内的两人都愣住了。

　　“是你！”
　　“是你！”
　　徐栀雅和安东臣同时发出惊喜的低呼声，他们在感叹这城市真是如此的小，缘分是如此的奇妙，几天之内，他们竟然就巧遇了三次。

　　“我就说过吧，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徐栀雅叹道。
　　果然，真的就再见了。
　　“是啊，我们真是有缘。”这次遇见猝不及防，让安东臣的心跳加快得也有点猝不及防。
　　“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时徐栀雅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带着眼镜神情呆愣的大男孩，“你们是来报培训班的？”

　　安东臣突然才回过神来，他看向面色古怪的夏均，夏均也正看着他。他是拉夏均来认识那个他暗恋了三年的女孩的，而那个女孩……
　　然后两个少年都将视线投向不明所以的徐栀雅。

　　“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进来啊。”徐栀雅侧身让出一条路，等他们进来后才将门关上。

　　徐栀雅带着二人走进培训室，“你们是来找谷老师的吧。”
　　“呃……是啊。”从进门后夏均就一言不发，安东臣也觉得有些别扭，而事件的关键人物却还一无所知。

　　“谷老师，他们两个是来找你的。”

　　谷老师戴上眼镜，看了一眼这两个少年，一个沉默拘束，一个心不在焉，心里有点不太满意。
　　“你们是来报培训班的？”
　　“哦，老师您好！我们……我们，不是来报培训班的。”见夏均没有开口的意思，安东臣只好硬着头皮瞎掰。
　　“不是报培训班的？”谷老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当下就皱起了眉头，“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呃……咳，那个，我们是来邀请您去我们家吃午饭的。”安东臣继续还面不改色地胡诌。
　　“吃午饭？”谷老师皱起眉头来。
　　“哦，是这样的，我们就住在楼上，是您的邻居，我们的奶奶呢听说您是个大艺术家，心中神往，一直就想来拜访你，但……都没有机会，这次就让我和……我弟弟来邀请您上我们家吃顿饭。”
　　“哦是这样，回去跟你们家长说，不必了。谢谢好意。”谷老师一向不爱这一套，当下也不假辞色的拒绝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安东臣见好就收。
　　“嗯，回去吧。”谷老师大手一挥继续自己的工作。
　　“老师再见！打扰您了。”安东臣说完立刻拉着夏均离开。

　　徐栀雅送着他们到门口，抄着手对安东臣问道：“老实说，你，你们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可记得某人是住在东区啊，怎么跑西区来了？”
　　“我们的确是来请谷老师去吃饭的，我跟我外婆到他们家做客，他奶奶叫他来，我就跟来了。就这样。”安东臣双手从裤袋里取出，耸肩一摊，一副就这么简单的样子。
　　“他是你弟弟？”徐栀雅看了看那个含蓄的带着厚厚眼镜的大男孩，却发现他镜框下的眼神好似有些闪烁游离。
　　“我外婆跟他奶奶从小是闺蜜，我跟他也就算是兄弟了。”

　　“是这样？”徐栀雅把不确定的眼神投向那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眼镜男孩。
　　“嗯，是的。”夏均终于说了从出门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哦，我忘了给你介绍，他叫夏均。”然后又对夏均说：“她叫徐栀雅，呃，我之前见过她两次。”

　　徐栀雅立马礼貌地展开笑容，伸出手道：“你好，我是徐栀雅，很高兴认识你。”
　　夏均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你好，我叫夏均，就住在隔壁，6楼。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安东臣看着他们交握的手，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徐栀雅说：“也好，我的培训课还没上完呢，噢！出来这么久谷老师该发脾气了，我先进去了，拜拜！”

　　事情瞬息万变。

　　回去的路上，两个少年都异常的沉默。

　　马上就要到家门时，安东臣停了下来，转身对夏均说：“哥们，公平竞争吧。”
　　夏均认真地将安东臣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从头发到鞋子，什么话都没有说，伸手去开门，却被安东臣一把拉住，“是你先认识的她，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夏均冷静地将安东臣的手拿开，扶了扶眼镜，说：“没错。是我先认识的她，可她先认识的却是你。”

　　安东臣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了。
　　他怎么能说，其实徐栀雅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可她却已经知道夏均的名字了。
　　这些他不愿让夏均知道。

　　夏均表面平静得不得了，可心中却是汹涌暗流，刚才两个老人家费尽心思想要挑起他们二人的竞争意识，现在已经自动在他心里滋生了。
　　不公平，这对他不公平，安东臣什么都好，身世好，家庭好，学习好，长得好，连上天都优待他，可再看自己呢，有什么？

　　这一刻，突然有一种不甘的愤怒的敌意在夏均心中悄悄滋生，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失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