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成双对》季小格

11、竹马成双对11

　　白然一路奔回自己的宿舍，他们宿舍一般都不关门，除了出门和睡觉的时候。白然进了宿舍蹭蹭蹭，动作迅速地爬上自己的床铺，蒙上被子。
　　宿舍其他三人一头雾水的你看我我看，然后一起转头看着白然床铺上那一团突起。

　　老大摸摸后脑勺，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二摇摇头，看了眼窗外道，“不懂啊，话说现在睡觉会不会太早了？这天都还没黑呢？”
　　老三又看了一眼白然的方向，冲其他两人叹道，“算了，要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让他自己清净清净吧……”

　　老大和老二互看一眼，然后都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老三也爬上了自己的床铺，躺平，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开始发呆。
　　白然现在脑袋里乱哄哄的，只有叶小天的那一句“我喜欢你”在脑袋里一直盘旋。他发现自己听到那句话之后，除了震惊，疑惑，似乎还夹杂着那么一丝难以名言的开心。

　　你在开心什么啊？白然，叶小天说喜欢你，你有什么好开心的？你们都是男的啊？你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白然止不住地在心里一声声的问道。
　　白然开始想他和叶小天的小时候，想他们的曾经，叶小天真的对他很好，即使有时候会骂他也是因为关系到他，因为叶小天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从来不费一丝心。

　　白然想起叶小天牵着他的手穿过一条条街道，想起叶小天抱着他入睡，想起叶小天总是将得到的甜点毫不犹豫的给他，想起叶小天偶尔的皱眉，想起叶小天少见好看的笑颜，然后，他还想起不久前，叶小天的那一吻，以及那句，我喜欢你。
　　白然的心又加快了，他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很烫，被窝里的氧气已经不够了。

　　白然一把掀开被子，止不住的大喘着气。
　　白然扫了一眼宿舍才发现只有老三自己躺在床上闭着眼好像睡着了，老大和老二都不在。
　　白然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听见肚子叫了才发现自己刚刚还没有吃饭。
　　白然爬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盒泡面，烧水，然后坐在电脑面前等水开。

　　等泡面的香气从身后传来，白然才回过神，一看身后，老三端着泡好的泡面看着自己。
　　老三把泡面放到白然的桌上，什么都没说回到自己的书桌前，开机上网。
　　白然摸摸鼻子，还是对着老三的背影说道，“谢谢哈……”
　　老三摆摆手算是回答。

　　白然拿起叉子吃起了泡面，把刚才烦人的事暂时遗忘了。
　　吃完面喝了几口汤，白然将面盒扔到了走道里的垃圾通里，然后回到宿舍倒了杯温水，看着面前的电脑桌面继续发呆。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老三敲打键盘的声音。
　　突然，白然开了口，他说，“今天，叶小天和我告白了。”
　　他们宿舍的都知道叶小天是谁，老三沉默了一下，就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跑了……叶小天说下次再见必须给他答复……”白然双手握着马克杯，杯身还有着暖暖的温度。

　　“你喜欢他么？”
　　“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不是gay……”白然有些激动地回道。
　　老三停下敲打键盘的双手，“白然，现在你撇开所有的因素，你只要告诉自己，你喜欢叶小天这个人么？”
　　白然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不自觉地点了点，低声应了一声，“嗯……”
　　是喜欢的吧？白然问自己，因为自己的种种态度心情，再白目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喜欢。

　　“那好，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一条并不好走的路，如果你们在一起了，那么你们就要开始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一辈子可能都没法子撕下来……你们将会面对来自父母来自社会的不谅解和责难厌恶……”

　　“叶小天是怎么样的人，作为发小的你比我还清楚，如果你没有要和他面对一切一起走下去的决心，那么趁你现在还没有到非他不可的程度赶紧止步，这样对你们都好。”
　　接下来是长久的静默，白然直到睡着前都还在思考着他和叶小天的未来。

　　这边白然走掉没多久，叶锦天的电话就响了，是短信，顾苏苏的。
　　叶锦天叹了口气，换鞋，出门。
　　学校的奶茶店里，顾苏苏和叶锦天对坐着，两人面前都摆了一杯果汁。

　　顾苏苏看着叶锦天贴了OK绷的嘴角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找过来……”
　　叶锦天看着顾苏苏依旧发红微肿的双眼摇了摇头，“没事，他应该比我严重，我下手没留情……”

　　顾苏苏勾了勾嘴角，“是啊，你虽然没打他脸，可是他身上很多地方都淤青了吧……”
　　顾苏苏是亲眼看着叶锦天出手的，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下手的力道完全没有留情。表面上冷面其实性子的温和的人，原来骨子里还是有着狠劲。

　　顾苏苏拿着吸管晃动果汁里的冰块，头低垂着，“我已经将他劝回去了……当初他连找我商量都没有就决定要出国了，我从别人那里得知的时候去质问他，他只是笑着让我等他五年？多可笑啊，他似乎吃定了我会等他五年，凭什么？”

　　顾苏苏低低地笑了，“我们从高中开始恋爱，最美好的青春，最纯真的爱情，我也幻想过我们的未来，可是只有想想，现实逼着我们不得不去面对。”

　　“他一直就像是个孩子，我从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可是我不可能母爱泛滥到一直像个母亲一样照顾他！我也是女生，我也想要可以依靠的双臂，他可以给我女生想要的浪漫，却给不起我想要的平稳，我凭什么要等他五年？”

　　“他从来都是这样，被家里宠的不懂得站在别人的角度想想，他不会知道我们的恋情早就被他父母知道了，我和他们见过面，没有争吵没有指责没有说什么离开他们的儿子，可是那明显的不喜欢怎么都掩饰不掉。我也是有感受的人，我不是木偶，不是他给我什么他说什么我都接受，我的世界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我还有父母，还有朋友……”

　　“直到现在我都不否认，我还喜欢他，可是我还没有爱他爱到为了他不顾一切，既然他已经选好了道路，那么我只能说祝你一路顺风，我等不起那未知的五年，所以只能分手……”

　　叶锦天靠着椅背，看着脸色有些悲戚的顾苏苏问道，“这些话，为什么不和他说？”
　　顾苏苏扭着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想过，可始终说不出口，因为一旦说出来他会不开心，说不定我们还会争吵，我不想给两人的记忆里留下这样一段争吵……”

　　叶锦天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他很爱你，我看得出来，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一个男人想要成熟，就要有挫折经历。他一直被宠着，所以他需要有人去敲醒他，而你就是那个敲醒他的人选。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不论最后你们是不是还会在一起，但至少你们有一起面对解决沟通过。我认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是因为两个人相爱所以才是爱情。”

　　叶锦天看着顾苏苏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学姐，如果你还是想和他分手我不会阻止，但是你刚才的那些话我认为你还是应该和他说。”
　　顾苏苏无言，是不是这就是男女之间认识的不同？

　　顾苏苏喝了口果汁笑了，“我会认真想想的，那你呢？”
　　叶锦天一怔，“我？”
　　顾苏苏点头，“是啊，最近没什么进展么？”
　　“有啊，今天我和他告白了。”叶锦天慢里斯条的说着，那口气再平常不过了！

　　“什么？！”顾苏苏吃了一惊，声音有些拔高，她激动的问道，“然后呢？”
　　叶锦天有些不解，“什么然后？”
　　顾苏苏气得简直想掀桌了，“白然的反应啊？”
　　叶锦天眨眨眼，嘴里吐出两个字，“跑了……”

　　“什么？！”这下，顾苏苏真的是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
　　叶锦天忍不住扶额，“学姐，麻烦你低调一点啊！”没看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么？
　　顾苏苏瞪大眼睛，不满道，“这消息太劲爆了，怎么低调得起来啊？！”
　　周围的眼神太过灼热，顾苏苏也觉得尴尬了，她不自在的低头喝果汁。

　　叶锦天不是很喜欢那些甜腻腻的果汁奶茶蛋糕什么的，偏偏白然很喜欢。
　　叶锦天喝了一口面前的苹果汁，眉头皱了一下，太甜了，说没有加糖谁信啊？

　　“那你现在就在等他回复么？”
　　“是啊。”
　　“很紧张？”
　　“不会啊。”

　　“少装，认识这么久了，我多少也能看出你一点情绪了。”
　　“那是不是要恭喜你？”
　　顾苏苏点点头，继而又问起了已经问过几十次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喜欢笑？”
　　叶锦天依旧是给出了一样的答案，“不想笑所以不笑。”
　　......

　　白然这几天在想清楚自己的想法后就感觉是乌云散去晴空万里。
　　这几天他上网查询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心理上也做了很多准备。

　　白然是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会坚持的人，这也叶小天有些害怕的原因。他怕白然选择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不顾一切的勇气。
　　白然看着开朗偶尔傻气，但是他的心很软，他不舍得让父母亲人难过。

　　白然想他什么时候可以在这个校园里遇见叶小天，明明以前总是会遇见的，可如今都快一周了，白然都没有见过叶小天的人影。
　　白然想，他要不要直接去找叶小天把话讲开？

　　今早上没有课，老三拉着白然去了图书馆。
　　到了饭点，两人就想去食堂随便吃点。
　　白然依旧向四处瞄着，老三看不过去了，“你能不能眼睛直视前方？”
　　白然左看看右瞄瞄，嘴里嚷嚷道，“不行啊，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老三当然知道白然说的错过是什么，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最不济，你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么？”

　　“额……我会不好意思啊！”白然不自然的摸摸头。
　　老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你……”

　　图书馆里食堂有些距离，中途还要穿过一个中型篮球场。
　　只不过今天篮球场围了好多人。
　　八卦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白然和老三互看一眼就挤进了人群。

　　挤进人群后，他们就看见叶锦天冷着面高大修长的身形立在球场中央。他身上穿着短T，脚上是球鞋，额头有汗，想必刚才是在打篮球。
　　他的身后站着顾苏苏，他的身前站着一个怒视着他们被人拉住的男生。

　　叶锦天和顾苏苏没有说话，只有那个男生在哪里一直嚷着，“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苏苏你不能这样子背叛我！”
　　白然站在叶锦天的侧面，他没有看见他，但是白然却能看见顾苏苏握紧叶锦天的双手。

　　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周围还有人在议论纷纷。
　　白然能够清楚听到，前男友，三角恋，横刀夺爱等让他觉得扎心的字眼。
　　这个时候白然才发现，他一直在想着他们以后的关系，却忘记了叶锦天好像已经和顾学姐在交往了，上次受伤不也是因为顾学姐吗？

　　白然突然很生气，很难过。泥煤啊，叶小天你耍人玩哪？
　　老三也看见了白然不好看的脸色，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白然，小声道，“喂，老四别冲动啊！”
　　白然撇撇嘴道，“我不冲动……”他为什么要冲动啊？！
　　于是他大喊了一声，“叶小天，你个王八蛋！”然后就潇洒利落地自己跑掉了。

　　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声源地。只可惜发声的人跑了，留下老三一个人尴尬不已。
　　老三在心里咆哮，尼玛，还真的是不冲动啊？！
　　叶锦天听见声音的时候就心下一惊，一转头就看见了白然跑远的背影。他看了看身后的顾苏苏，忍不住叹气，某人似乎有了很大的误会，虽然这个误会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刻意为之的。

　　顾苏苏当然听出是谁的声音了，而且叶小天白小然什么只有他们双方才可以叫，别人都不可以。
　　顾苏苏脸色又尴尬又担心，“喂，你还不追过去看看？”
　　叶锦天拍了拍顾苏苏的肩，让她别担心。然后转头冲着老三的方向说道，“你先帮我稳着白小然，我等会自己去找他！”
　　老三点点头，转身找白然去了，白然很好找，一心情不好就喜欢躲在被窝里。

　　叶锦天看着顾苏苏的男朋友，几不可闻地叹了气，他转过头对顾苏苏道，“学姐，还记得之前我说什么么？”
　　顾苏苏一愣，继而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男生点点头。
　　叶锦天见状松了心，然后向那名男生走去，那是名斯文书生气很重的男生，典型的奶油小生。

　　那名男生之前和叶锦天打过一架，知道这个人的狠劲，见他朝自己走来心里也有些颤。
　　叶锦天在那名男生面前站定，面无表情地说道，“找个地方聊聊吧，你不嫌丢人，我们都还要面子。”
　　然后叶锦天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群，好事的同学只觉得周身气温突降，纷纷冷颤了一下，转身走人，有些热闹看不得啊！

　　叶锦天带着那名男生和顾苏苏回到自己宿舍。
　　“有什么事全都说开了，我相信你也不会打女生……”叶锦天说着瞄了一眼那男生。
　　“但是，希望你们在聊的过程中措辞要严谨一点，语言也是一把利刃，这个空间暂时借你们用用，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不会看见什么东西的尸骸……”话一说完，叶锦天就关上门离开了。

　　叶锦天一路疾跑到白然宿舍门口，老三一看见他就指了指白然的床铺，叶锦天看了一眼那团突起，对着老三点了点头。
　　老三走出宿舍，叶锦天小声地说道，“谢谢！”
　　老三笑了笑，“不客气。”

　　叶锦天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踩着白然的椅子趴在白然床边，有些无奈地叫道，“白小然……”
　　被窝里的人动了动，还是没有出来。
　　叶锦天想把白然的被子掀开，可是白然反而揪得更紧了。
　　叶锦天扶额，只好拿出杀手锏，“白小然，你要哭到什么时候？”

　　白然小时候听爱哭的，长大后就觉得哭什么的是件很羞人的事，因此白然哭得时候并不多，而且经常是躲着叶小天哭，叶小天即使知道也要假装不知道，要不白然又会闹脾气。
　　白然一听叶小天这么说，刷得就掀开被子，冲着叶锦天喊道，“泥煤！叶小天你说谁哭了！”

　　叶锦天看着白然乱糟糟的头发，发红的眼圈，还有红红的鼻头，弯弯嘴角，“谁叫白小然谁就哭了。”
　　“我不叫白小然！”白然抓着被角吼道。
　　“你不叫白小然你急什么！”
　　“你！叶小天！”白然气得脸都红了。
　　“好了，白小然没有哭，叶小天哭了行不行？”叶锦天见白然真的生气了赶紧温声顺毛。

　　白然将头扭到一边不看叶锦天，叶锦天伸手想摸摸白然的头，却被白然躲开了。
　　叶锦天叹气，“白小然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