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灰蓝》乱世长安Darcy

47、番外2

　　【07】荣生，你以前说过不论过多久，都会记得我的样子——

　　“咦？周总，你们认识？”站在周荣生身边的青年男人一脸惊讶。
　　周荣生点头，目光和面前的对上，语气淡淡地说：“旧相识了，这么多年不见，杨小姐已经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差点认不出。”
　　“荣生，你以前说过不论过多久，都会记得我的样子——”
　　杨小姐黯然皱眉的样子都这么让人心疼，喻千紫已经看不下去了，幸好青年男人替她插话问：“哈哈哈，想不到兜兜转转，大家都是认识的。周总，杨小姐如今可是极具国际影响力的女星，获奖无数，有她参与的电影绝对是票房保证。”
　　“既然决定投资，我绝对相信冯导的眼光。”
　　“荣生，这两位是？”喻千紫攀上周荣生的手臂时，表情已经从僵硬变得柔和。
　　周荣生伸伸手说：“这位是国际华人导演冯锐，另一位——”
　　“我是杨冰清，这位就是喻小姐吗？很高兴认识你！”喻千紫伸手和对方虚握，不知怎么，总觉得是被强迫着对她礼貌。
　　“哈哈哈哈，虽然早就看过照片，但是喻小姐本人长得比照片里还漂亮，相信和杨小姐一定能在新电影中擦出火花。”
　　喻千紫一头雾水地问：“什么新电影？”
　　“我替你接了一部电影，冯导的新作。”
　　“可是——”
　　“机会很难得，角色我已经先看过了，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周荣生朝她笑一笑，见她顿时缄默，于是将手中的酒杯举起，说，“那么，就拜托冯导和杨小姐对千紫多多关照了。”
　　“一定！”
　　酒杯碰撞，声音清脆，只是，那一双幽怨的眼神总是牵系在周荣生身上，像是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08】多么拙劣而莫名其妙的借口，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金百德最佳女主角、奥雷普最佳女主角、康奈丽最佳女主角……天哪，这个杨冰清，拿了好多重大奖项！”Jessica激动地捂着胸口，指着面前一本国际知名潮流杂志封面说，“你瞧，这气质，这脸蛋，上帝怎么这么偏爱她，给了美貌还给演技！”
　　“那又怎么样？”喻千紫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一会儿功夫又哗哗翻了十几页剧本，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亲眼见过，不需要提醒也知道，那是个完美的女人。那样完美，仿佛永远就该是女主角，无论是戏里，还是，生活里……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微微有些抽痛。
　　Jessica摇摇头，走近她说：“你这回给她当配角，可千万要用心演，要是被撂下太远，肯定会被媒体和观众嘲笑的。”
　　“那就不给她当配角。”
　　“什么？”
　　“这戏我不想演。”
　　Jessica手中的杂志“啪——”一声掉在茶几上，表情有些惊讶：“你不是开玩笑吧？不是一直想和有实力的导演明星合作吗？这回的导演和明星都是国际知名的实力，你不演？”
　　“不演！”
　　“为什么？周总为了给你争取角色，可是特地投资了这部电影，合同都签了，你怎么能不演？”
　　“那是他的事，这剧本我不满意，不想演！”
　　“你不能这样——”
　　“我就要这样！”喻千紫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一把将剧本丢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我说不演就不演！”
　　剧烈的反应，将Jessica吓得一跳。
　　周荣生刚好回来，推开门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沉声道：“发什么脾气？这个角色很适合你，是个杀手，有武戏，正好你刚刚拍过一部打戏，有基础。”
　　“为什么每回都要我演女配？我不演！”一听到这两个字，她心头的火苗蹭蹭烧得更厉害了，万年女配的命就算了，这回还是给那个女人当女配，她凭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周荣生脸色一冷：“女配的戏和女主差不多，你计较什么？”
　　“我就是不要！”
　　“喻千紫！请你说清楚，为什么不要？不然，不要无理取闹！”他真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怎么了，这些天总是莫名其妙闹脾气，是自己惯她惯得太厉害了吗？
　　喻千紫气得七窍生烟，她很想大声对他说，我就是不要和杨冰清演戏！我吃醋了！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变成：“我不能演打戏！”
　　多么拙劣而莫名其妙的借口，连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09】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周荣生了吧？

　　“为什么？”他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喻千紫的额头上有汗冒出，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被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看，就忍不住一个哆嗦，话很自然而然地从嘴里出来，“我，我怀孕了，不能剧烈运动！”
　　周荣生顿时呆住，脸色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她恨不得咬断舌头，怎么能撒了这么大的谎话，连忙摇手：“不，你别理我，你当我没说过——”
　　“……”
　　她心里慌乱，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会惹来什么反应，隐隐却知道，事情闹大了，连忙反口：“周荣生，我演，我答应演了，刚刚我——”
　　周荣生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点点头：“好，不演女配，演女主。”
　　他掏出手机，拨号，喻千紫张了张口，却焦急得说不出话来。
　　“喂？导演，我想换一下，让千紫演女主角，让杨小姐演女配角。”
　　“不行，必须按我说的办！”
　　“不然，我就撤资！”
　　“好！”
　　他挂断电话，抬头望着喻千紫，眼底依然是深潭般冷静沉着。喻千紫只听着他言简意赅地说：“你好好拍戏，等杀青我们——”
　　他的视线幽幽落在地上，那张杂志封面，杨冰清的脸上，许久，才吐出两个字说：“结婚。”
　　说完，他突然掉头，朝门外走去。
　　自始至终，喻千紫连喊住他的机会都没有，没有机会，更没有勇气。
　　她呆呆地坐着，突然有些害怕，喃喃道：“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我怎么——这么冲动？”
　　“千紫，你……”Jessica瞧着她六神无主的模样，若有所思却又不大肯定地问，“你，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周荣生了吧？”
　　她悚然一惊，抬头望向对方，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包裹得那么严实那么深，突然啪地一声，裂开了。

　　【10】那笑容里露出的一丝不屑和嘲意，依然清晰明白地传达给喻千紫一个人。

　　喻千紫站在片场的时候，耳边依然幽幽盘旋着Jessica的话。
　　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吧？
　　她想说，不是，只是不想再演女主角，所以才会那么说。
　　Jessica看她的眼神分明是不信，她懊恼地闭了闭眼，知道，即使说服得了Jessica，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尚来不及想办法跟周荣生解释，怀孕只是一个谎言，她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带来了片场。所有工作人员来往行走的时候，目光明显在她身上停留得多了，带些打量，还有些暧昧和八卦。临时换角色这种事情，在演艺圈里常有发生，所有人都立马想到，她借着周荣生玩了手段。不然，女主角怎么轮得到她？
　　最不满的是导演，光一场与杨冰清简单的对手戏，就NG了二十几回，挑的都是喻千紫的毛病，不是因为衣服皱了，就是因为所谓的眼神不到位，摆明了给她脸色。
　　喻千紫心里再委屈也不能说，这是她自找的。
　　倒是杨冰清，耐心陪着她，把这场戏演了一遍又一遍。
　　到底是国际影后，每一遍都能演出不同的味道来，这种驾驭角色的灵性，喻千紫知道自己再演十年也赶不上。饶是如此，她越发看杨冰清不爽。
　　杨冰清却连笑容都恰到好处，和气地说：“没关系，你不要紧张，没演过主角，难免不习惯。”
　　没演过主角，难免不习惯？
　　导演和所有工作人员的眼里，她是多和蔼没脾气的完美女人。对着一个演戏白痴，也这么有耐性。可是，那笑容里露出的一丝不屑和嘲意，依然清晰明白地传达给喻千紫一个人。
　　喻千紫终于忍不住发火：“滚开，我自己会演，不用你教。”
　　“啊——”杨冰清尖叫着摔倒在地，撞翻了道具，裸露在外的小腿顿时擦出很大一条血痕，很是吓人。片场顿时一片混乱。
　　“喻千紫，你干什么？”导演立马赶了过来，焦急地说，“快，来人，包扎一下。”
　　喻千紫惊讶地看着他，百辞莫辩。她只是甩开对方的手，虽然动作幅度大，却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11】你以前惯着我，比惯着她还多！

　　“千紫，你给杨小姐道歉。”喻千紫没有想到，这样的争执居然连周荣生都惊动了。他当场就要喻千紫道歉。
　　杨冰清脚轻微有些扭伤了，在化妆间休息，抬起头又是楚楚可怜的神情：“荣生——”
　　“听见没有，道歉。”
　　喻千紫倔强着，不肯。
　　“荣生，算了——千紫也不是故意的。”
　　“不，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
　　“喻千紫！”
　　她瞪着眼，和周荣生望着，就是不肯低头。她看到对方的嘴唇抿得紧紧，很生气的样子，可是依然觉得说不出的委屈。她没想到，当个女主角能惹来这么多麻烦。
　　“算了，荣生，真的没有关系。”杨千紫的手轻轻拽着周荣生的袖子，仰起头的样子偏偏就有了些委曲求全的味道。如同少女望着自己心仪的人，即使受了再大的苦难，也不算什么。
　　喻千紫真是受够了她这样装腔作势，怒斥道：“你够了！我明明没有使劲儿，你装什么……”
　　“喻千紫！”周荣生，“你住嘴，做错事的是你！”
　　“我没有错！”
　　“荣生，不要跟她吵，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杨冰清望向喻千紫，笑容里有一丝轻蔑和厌恶，藏得那样浅，不怕她看到。
　　喻千紫瞪了她一下，转身出去，将门掩上却没有走开。
　　周荣生的声音清楚传来：“杨小姐，有什么话，你说。千紫脾气差，都是我惯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她是千紫，我就是杨小姐——”杨冰清的眼泪慢慢涌出眼眶，“荣生，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要我的心痛死吗？”
　　“杨——”
　　“你以前叫我冰清！”她哭着说，“你以前惯着我，比惯着她还多！可是现在，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周荣生被她的哭声搅得难受，似乎想起来许多回忆，半晌没有说话，慢慢悠悠地开口却带着叹息：“冰清，我们回不去了，我要和千紫结婚了。”
　　喻千紫扶着门，耳边回荡着他的叹息，一遍又一遍……明明他和那个女人没什么了，可为什么，她还是有一丝心疼？

　　【12】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当一回女主角，却没想到还是个该死的女配！

　　“你说过，以后要结婚的人是我！”
　　“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他背对着门，脸上是憧憬而幸福的表情，即使有过那样刻骨铭心却无法延续的过去，好在，现在他有了新的期盼。可惜，门外的喻千紫看不到。
　　杨冰清看到了，却觉得刺眼。这样幸福，却不是因为她，多叫她嫉妒！
　　“如果没有孩子，你是不是就不会和她结婚？”她不给他回答的机会，抢着说，“我也有过你的孩子！你是不是应该和我结婚？”
　　她知道，那个女人一定在门外，是她抢了自己的幸福。不可以！她要抢回来！幸好，她有一张王牌。
　　周荣生震惊地望着她，激动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你，其实有一个孩子。我当初狠心离开你，选择去国外发展，却没舍得打掉他。”
　　一句话像丢进深水的炸弹，炸懵了两个人。
　　周荣生声音干哑地问：“你，刚刚胡说的是不是？”
　　杨冰清掏出电话，拨通说：“阿雅，你替我回去一趟，叫仆佣把小杰米带过来。”
　　话音刚落，门“砰——”的一声巨响，喻千紫站在门外，脸色惨白。
　　“千紫？”
　　“你们——真的有了孩子？”她觉得，自己嘴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小杰米？那孩子叫小杰米？
　　“千紫，你别误会，我——”杨冰清眨巴着会说话的大眼睛，一脸无措的表情。果然是影后！果然是最佳女主角！
　　喻千紫只觉得讽刺，她以为自己终于能当一回女主角，却没想到还是个该死的女配！
　　她掉头就走，绝对不要留在这里！
　　周荣生在她身后喊：“千紫——”
　　几乎就在同时，“啊——”的一声，杨冰清重重摔在地上……

　　【13】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周荣生回到家的时候，喻千紫坐在沙发上，脚边搁着一个红色的旅行箱。
　　他松了松领带，疲惫地说：“你要去哪里？”
　　“周荣生，我们分手吧。”
　　“千紫，不要闹！”
　　“我说，我们分手，不是跟你开玩笑！”
　　“我不同意！”他有些不耐地说，“千紫，给我点时间，相信我好吗？”
　　“由不得你不同意，周荣生，我们结束了。”她生硬地牵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在嘴角，“我们不过是互取所需，你需要女人暖床，我需要在演艺界发展，双赢！现在，你心爱的女人都回来了，还有了你的孩子，我也该走了！”
　　“不要说气话！”他走到她面前，瞧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是一层汗，惊讶地去握她的手，一片冰冷：“你怎么了？这么凉，是不是生病了？”
　　“我已经把孩子打掉了。”
　　“你说什么？”周荣生只觉得嘎登一下，眼前一黑，手一把攥紧，捏得喻千紫骨头都快断了。
　　“我说，我把孩子打掉了！”
　　“啪——”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一个耳光就打得她差点爬不起来。他颤着声音，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喻千紫，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这是我们的孩子，你随随便便就不要？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爱？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我从来没说过想跟你结婚！”喻千紫小腹坠坠地疼痛着，脸色更加难看，却咬着牙，说：“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分手了？”
　　“滚！”玻璃茶几碎了一地，伴着他气急的叫嚣。
　　她眼眶湿热，却强自维持，拖着行李离去……

　　【14】对不起

　　周荣生，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是你心头永远的朱砂，而我永远无法替代她，成为你生命中的女主角。
　　原谅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你。在片场跑开之后，我昏倒在路边，被人送去医院。
　　医生告诉我，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这是多大的讽刺！谎言说一遍居然也能成真，在这样不合适的时候，我真的有了你的孩子。
　　可是，我舍不得打掉。
　　开始是个谎言，最后也是个谎言。
　　就连说过的不爱你，也是谎言。
　　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证明我爱你，也用同样的方式离开你。

作者有话说

　　短篇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