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胭脂香》玉香笼

19、第十九回 春日郎官

　　立春是个大事，皇上要赐幡胜，御史以上官员，赐“春罗幡胜”，对宰相、亲王和近臣，赐“金银幡胜”，各个宫里的宫女，女官都拥挤着要去看今年的立春日新的郎官。

　　冷如烟走在尚食局去厨房的路上，回廊边上的花坛里，各种小花的尖尖，东出来一些，西冒出来一个枝桠，她欢喜地很，那天和郦定进在上元相遇，郦定进告诉她，一定要去找王大人求情，娶了她。冷如烟第一次觉得有个人对自己那么好。欣喜中不免有些虚荣，在尚食局的春宴席要来之前，她打算再偷偷去和他会面一次的。

　　这时候来了一个宫女：“参加冷大人，每年的那些立春日新的郎官都已经在麟德殿啦，，有几个大人长的真是好帅啊。你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你们这些疯丫头，到底是看人还是看今年的彩箱是什么？”
　　“冷大人，当然都看啊，香魁的奖励，历来立春还有一份。今年可是香雪海拿的头彩箱。”一个不识趣的宫女接着说道。
　　冷如烟本来如春的心情，被弄得没了兴致。一个宫女还是拖着她到麟德殿。
　　其实每年这个时候，那些朝议郎、通直郎、将仕郎去见过皇上，得了赏赐之后，都在麟德殿，一来在宫里所有人一起都去禁苑剪幡胜，二来夜里的春宴，那就是正式开始迎接春天。无论是尚食局，还是尚工局的合脂匠人，特别是香人，春天是最忙的时候。

　　冷如烟到了那里，她一眼就看见了郦定进，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她会装作一点都不认识，郦定进远远地看见了她，而从她的官服来看，他微微吃惊了一下。但是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那天清晨，郦定进走得急，临走前对冷如烟是百般不舍，恨不能粘她身上。走时冷如烟面色绯红，艳若桃花，让他差点误了大事。走时他一把抓了冷如烟的肚兜。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肚兜放在嘴边亲吻着。

　　郦定进告诉冷如烟：“你是我的女人，记住了。我郦定进的女人。没人可以碰我的女人.”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冷如烟无奈地看着他把肚兜塞进他内衫里。

　　而此时的郦定进能在自己的内衫里感受到那丝绸如冷如烟皮肤一样软滑的肚兜，他是今年新任的左神策将军,对于这些剪幡胜之类的事情,他是没兴趣的.但是他还是要来.

　　冷如烟扭开头,装作没看见他.就这时候，皇上，贵妃，纪美人和太子殿下到了。李宁扶着纪美人，其实就是一个乐，李宁看见了众多郎官里的郦定进，他去成德时候，在王承宗的府邸里见到过郦定进。看来父皇真心是为了安抚各个节度使，他们身边的这些人，父皇也应该是适度重用。李宁的眼睛转而再无目标。因为今天小娘鱼不来这。所以，李宁似乎更加不喜欢这个尚食局的春宴前奏。

　　他让元贵去送东西，四娥告诉元贵，小娘鱼因为立春，打算去药师园找郭驼子。李宁一听，就笑了 ，谁敢去招惹郭驼子，那一定是活腻味了，他倒是不甘心，反而心里想：“估计这个癞蛤蟆和怪物，不知道谁降了谁？”毕竟他不太担心。

　　而郦定进在冷如烟看着李宁的眼神里，他敏感地扑捉到了一丝丝异常，他有些恍惚，这个女人第一次见我就愿意以身相许，难道？他不敢继续想，但是转念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王承宗大人是非常看重自己的。他如今只要好好效力朝廷，日后前途不可思量。皇上带着那些郎官，前往禁苑。

　　立春的这天，风和日丽中的天空，所有人的在温暖的阳光里徜徉，而禁苑里的花朵已经开始掩饰不住的要破之而出，那些宫女们要和这些年轻的新的官员和地位尊贵的官员们一起剪幡胜，郦定进也不例外，冷如烟远远地看着他，他剪了一朵如烟祥云，挂到了枝头，整个禁苑里，红色的幡胜，挂满了树枝，风吹起，一点点红一点点绿，李宁没有剪刀，他捏着一张红纸，他到处找剪刀。而冷如烟看到了他没有剪刀，一直在注视着他的冷如烟给他送去了剪刀，李宁接过来，几下剪出一条小鱼儿 ，挂着树枝上，退后几步看看，把剪刀给了冷如烟走了。而郦定进挂了如烟祥云之后，转身在树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皇上和贵妃，还有纪美人都在那里各自挂着幡胜。
　　纪美人笑着说：“皇上，你看，大臣们的春罗幡胜，金银幡胜都赐给了，那，今年的香魁要奖的彩箱，是不是可以让他们抬出来了啊。”
　　李纯看看她，大笑起来。“你啊。难得你赢一场，就如此惦记，好，朕都依你们，每年都这个时候陪你们玩完之后，朕整年的心思就要做其他的事情了。”说完，看看李宁，李宁微微低头，似乎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马存亮叫吐突到处去找香雪海，她在那里把她娘做的好吃的给郭驼子送了去。郭驼子本来不想理她，她非要说来感谢救了四娥的耳朵。边说边把那些好吃的东西放在郭驼子的桌子上，开始给郭驼子收拾屋子。
　　郭驼子闻到了糕点的味道，有些好奇挪着驼背过来拿了一块，他嘴里嘟哝着：“这是什么东西？”
　　小娘鱼边扫地，边开心地说：“这是我娘做的奶干，好吃吧。”
　　郭驼子又咬了一口，他有些惊愕看看奶干，又咬了一口。
　　“你叫什么名字？没看出来你还胆子大，敢到我药师园来。”
　　“你又不吃人。我怕什么，呵呵 。”小娘鱼嘻皮笑脸地和他说话。
　　“我啊，我叫香雪海。”
　　“这名字好听。”郭驼子看着远处那些大棚里长势极好的香草，他闭上眼睛继续吃奶干。“这不是奶干，应该是醍醐，药仙写过，醍醐味甘平，无毒补虚，去诸风痹。百练乃佳甚，去月蚀疮，添髓补中填骨，久服增年。你这个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带来给我。不怕我用碗砸你？”
　　“才不怕呢？”刚说完，吐突上汽不接下气地跑来。
　　“快，快，皇上今年要亲自为香魁开彩盒，你，你。。。”
　　郭驼子惊讶地看着她：“哦你是今年的香魁？”
　　吐突拉着香雪海就跑了。郭驼子在那里看着盒子里的奶干，他慢慢座下，拿起一块，慢慢地尝，闭上眼睛，慢慢地品味着味道。

　　香雪海到了那里的时候，还是迟到了。郭贵妃本来就对这次丢了面子，很是不高兴。正好，抓到了香雪海，皇上已经和李宁等带着大臣们去宣政殿了。郭贵妃一看香雪海来了，凤目一张。
　　“好个不知规矩的香人。纪美人，你说打不打？”
　　纪美人不想打的，但是想到这个女子居然和李宁有染，不给她一点厉害，她还真不知道规矩。
　　“彩盒要给，人也要打。”
　　“来人，给我打四十板子。彩盒降级，冷如烟拿金彩盒，银彩盒给香雪海！”纪美人这招，可谓是给了郭贵妃一个明的恭维，暗的耳光，但是还护住了冷如烟做自己心腹的心思。

　　马存亮手下的两个太监抓住呆若木鸡地香雪海摁在板凳上，噼里啪啦香雪海平生第一次被打，她开始叫唤，救命啊。救命啊。

　　这下可把纪美人惹恼了：“给我堵住她的嘴！”扔下她的绢帕。
　　马存亮和吐突不敢不做啊，抓起绢帕塞到了小娘鱼的嘴里，小娘鱼被打的皮开肉绽，而且她因为堵住了嘴，不能呼吸，越来越难受，越来越觉得闷，她模糊中开始陷入迷糊。

　　四娥在边上看着叫是不敢叫，走是不敢走，她看见元贵在走廊那边，她想引起元贵的注意，但是又不敢喊叫，憋了半天，她一声尖叫：“啊～～～～～～～～”所有人被她吓死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刚才，刚才有个蜈蚣在我腿上。
　　元贵一看那么多人在那里，正准备走看见四娥那欲哭无泪的样子，走过去远远一看，是香雪海趴在长凳上，一屁股的血，嘴里的绢帕掉了出来，吐突抖着声音说：“师傅，她，她好像死了。”
　　元贵一听转身就往宣政殿飞奔而去。

　　纪美人和郭贵妃彼此都对这次的香魁会的不满都发泄在了香雪海身上，而冷如烟那个乐啊，而且她还得了金彩盒，四娥抱着香雪海的银彩盒，看着众人都走了。

　　冯司珍更是不敢说话。一直战战兢兢地在边上无语。所有人的走了，他们去赴宴，那是今年的春宴。

　　尚食局里冷如烟的春宴刚好开始。冷如烟春十样是她的拿手绝活。她挽起袖子，在厨房里指挥着那些宫女。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进来说：“刚才太子殿下走了，真是，我们冷大人的春十样都不吃了。没口福。”
　　冷如烟面无表情地准备着那些吃食，一个宫女拿错了调料，被她一耳光就甩了过去。
　　“干什么吃的？拿错了那是要杀头的！”
　　冷如烟慢慢地弄好给皇上准备的，十个圆盘里的春十样，一盘是翠绿的春饼，其余九盘都是立春能在长安找到的新出芽的春菜，白苣、苦苣、莴苣，一盘盘切得细如发丝，只能现切，过了一炷香就发黑，所以，冷如烟在那里慢慢切，她自言自语地说：“立春日，食芦菔、春饼、生菜，号春盘。 ”
　　说完最后拿起她自己调制的果醋，和酱汁。
　　笑眯眯地抬着春十样，她走过殿廊，走过青石板，一如往常地笑言在人前。而在那坐着的人群里，郦定进看着她微笑地进来，按奈不住想叫，可是忍住了。

　　冷如烟没看见太子，她知道，太子现在在哪里。可是，她不知道，香雪海命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