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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计 ...

  •   不得不承认,齐王楚黎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岁的模样,鬓如刀裁,眉目如画,穿着一身金丝衮了边的白色立蟒箭袖,系着大红的百蝶丝绦,外罩素罗袍,额上勒着二龙捧珠金抹额,凤眸薄唇,在斯文气质中却平添三分病弱儒雅。

      “我可怜的妹子啊,”莫雪嫣扑到床前,哭了一阵子,又恨恨转过身,“究竟是哪个当差?竟然让我妹子摔下台阶?”
      “回夫人的话,当时花园中当值的,是……是我,”一个小丫头哆哆嗦嗦的跪爬出来,“我叫可意,当时是我疏忽了,我并未看见二姑娘当时是怎么摔下来的……”

      “愚蠢的东西,”莫雪嫣怒色满面,环顾四周,冷哼道,“既然侍奉不好主子,又坏了家规,我也留你不得,把她给我拖出去杖打四十,赶出王府!”说罢,还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楚黎,“爷,我这般处置,可还妥当?”
      “既然受伤的是你的妹子,那么便全凭你处置吧!”楚黎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眼睛却紧紧盯着莫云姜,弄得她一时有些瑟缩。

      听见可意凄惨的哭声,以及不住的磕头求饶声,云姜心中一时软了下来,于是抬头望着楚黎道,“不要……不要罚她,不要……”
      “既然娉婷你妹子不愿意处罚,那便算了,”楚黎的态度绵软的有些反常,令莫云姜都很吃惊,他只是盯着云姜看了半晌,沉默了片刻,方道,“就罚那个可意三个月的月例,降为下等丫鬟吧!”
      可意哆哆嗦嗦的叩头,吓的浑身都在不住的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

      “爷……”莫雪嫣呜咽着,竟跪了下来,以头触地,“求王爷救救我那苦命的妹子……”
      云姜抽抽嘴角,心中却对自己姐姐虚伪的功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楚黎咳嗽了一声,皱眉望着莫云姜,云姜与他视线相交,心中一震,不由得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她不懂,楚黎眼中似乎有着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那深沉的情感,让她莫名的一阵悲哀。

      楚黎没有上前搀扶莫雪嫣,却回头遣人来,道:“派人将宫中的王御医请来。”
      说完淡淡扫了屋中的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莫雪嫣身上,“你妹子今日受伤,你便好好陪陪她吧,不必服侍本王了,”转身欲行,却又不着痕迹的留下一句,“这屋子里人太多,不利于病人休养,都散了吧。明儿吩咐香珞把给子贤的丸药多配两份,给你妹子送来。”
      说完,便头也未回,转身离开。

      云姜望着那人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落下。她告诉自己,从此之后,她与那个负心人,再不会有多余的情感,她如今的目的,就是要在这个吃人的后宅里活下去,长大成人,然后去找自己的弟弟。
      她十年后犯的错误,重活一轮,定然不会让悲剧重演!

      楚黎一走,莫雪嫣也没什么心思继续装下去。于是站了起来,擦干眼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吩咐奉书照顾好云姜,便带着一众婆子丫鬟离开了。
      屋里就剩下莫云姜和奉书主仆二人。

      “二小姐……我可怜的二小姐……”奉书两眼含泪,望着不断瑟缩的云姜,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二小姐,您放心,奉书一定会在您身边的,奉书一定会保护您的!”
      “奉书……”云姜心中一软,真相便要脱口而出了,却听见门房外面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是有人不小心踩到干枯的树枝的声音,心中不禁一动。

      这几年见惯了后宅女人之间倾轧的她顿时警惕起来,看来自己这屋子并不安全,时时布着别人的眼线。
      而这个“别人”,或许就是在其他人眼中,甚是宠溺自己小妹、为人端方贤淑的姐姐莫雪嫣。

      “门外是谁?”云姜对奉书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颤着声音问。
      “回二小姐的话,是我。”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娉婷夫人吩咐厨房给您炖了官燕粥,说是您昏了一天,身子虚弱,如今刚醒过来,怕是会饿了,便让我给您端来了。”

      云姜不禁皱眉,听这声音,她还记得是原来王府一直服侍自己的李嬷嬷。
      这李嬷嬷是莫雪嫣派来照顾自己的,从前不曾多想,如今想来,李嬷嬷行事向来鬼祟,这人莫不是姐姐的眼线,如今借了送粥的档子,来查看自己是否真的失忆的?!

      云姜心下冷笑,好个莫雪嫣,如此心计,可是却用错了对象!
      当下打定主意,将近手边的茶盏往地上一摔,惊恐道:“出去,我不认识你……你走啊!”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嬷嬷答应了一声,脚步声逐渐远去,外面又回复了平静。

      即便如此,云姜也不敢再向奉书透漏真相了——谁知道暗处是否还有莫雪嫣的眼线呢——想着反正来日方长,于是便由着奉书安慰了一番,便阖眼睡着了。

      次日醒来,奉书早早的候在门口了,服侍云姜洗漱完毕,见她并不是很排斥自己的照顾,于是稍稍放下心来,方才小心翼翼的回道:“二小姐,您可觉得身子上有什么不适?”
      云姜摇摇头,奉书便道:“主屋里的香珞姐姐已经等候二小姐多时了,是否让她现在进来?”

      “香珞?”云姜皱眉,“那是谁?”
      “二小姐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呀,”奉书道,“香珞姐姐服侍了王爷很多年了,人倒是不错,可是咱们这种地位,从来都没机会接触那些服侍王爷的一等婢女的。”

      “从前的事情,我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云姜长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赶紧请她进来吧!”
      云姜知道,这香珞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她聪慧貌美,且自小服侍在王爷身边,是王爷眼前的大红人,甚至连府中嚣张的夫人都得给她几分面子,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失忆亲戚,自然得恭维些了。

      这香珞八面玲珑,后被王爷认为义妹,且替她做媒,风风光光的嫁给了礼部侍郎的三公子,她这个时候来看她,莫不是受了谁的指使?云姜心中嘀咕,一切只得见机行事,但是对于这个丫头,却也不得不防。

      “姑娘今日感觉身子如何?”香珞恭恭谨谨的向莫云姜福了福身,垂着眼睛道,“姑娘有病在身,还是多多休息的好。”
      见香珞说的客气,云姜也规规矩矩的回答:“你是……香珞?”

      “回姑娘的话,是的。”香珞语气还是淡淡的,莫云姜皱了皱眉头。从前她只是知道这个香珞,但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如今看来,这倒真是个千伶百俐的丫头,为人虽然看上去淡淡的,但是莫云姜知道,愈是这样的人,心思愈是藏的深沉。

      “姑娘,王爷命我给您送来了些丸药,”香珞道。
      “这些包治百病的补药啊什么的,不过是撒谎哄人罢了,”云姜装作头疼的样子,微微扶额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任是什么灵丹名药都难治的了!”

      “姑娘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香珞试探着问,头也微微抬了起来,暗暗注视着莫云姜。
      云姜心中转过千般心思,却有些猜不透她这句话的意思,便长叹了一口气,道,“奉书倒是给我讲了许多这王府中的事情,我也觉得有些熟悉,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姑娘也别心急了,兴许这症候慢慢的就好了呢!”香珞道,“王爷惦记着姑娘,让我问候您呢!”
      “有劳王爷惦念,”云姜苦笑,看着香珞神色,却倒也猜不出什么,于是并不想再说什么,便道,“许是我有病在身,自刚才起,身子便乏得厉害,便不留你了,待我向王爷道谢。”
      香珞什么都没有说,却也没有动。

      云姜皱眉,审度的望着她,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回姑娘的话,王爷说……”香珞用眼睛瞟了瞟奉书,顿了顿,并没有说下去。
      “奉书是我的贴身丫头,”云姜不知道香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道,“但说无妨。”
      “王爷说,这后宅子里不太平,他时常在外,难免鞭长莫及,”香珞方才说道,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还请姑娘保重,王爷特地将我派到姑娘身边,希望可以照顾好姑娘……”
      香珞如此一番话,但是彻彻底底的把云姜弄蒙了。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时候的莫雪嫣还根本没有得到楚黎的专宠,而她莫云姜,楚黎更是甚至没有正眼看过,又怎么会顾及她的安危?还将自己的贴身侍女分给她,这愈发的诡异了!
      而有甚者,即便这王府后宅斗得最凶的时候,楚黎也是不过问的,如今怎么……
      云姜皱眉,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可是对于眼前这个香珞,云姜有片刻的沉思——王爷的赏赐当然不能拒绝,可是这个丫头来的目的却不得不防,在这个多事之秋,自己必须多些算计,否则便会着了他人的道儿,前世的悲剧,她不可以再重蹈覆辙!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中打定主意,云姜露出真诚的微笑,甚至还带了些许的感恩戴德:“云姜谢过王爷的错爱,”她转身向奉书道,“奉书,快带香珞到薛总管处安排住所,告诉薛总管,香珞姑娘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按我的标准来安置!
      “小姐,”奉书悄悄附耳,压低声音道,“您是主,她是仆,这……这恐怕不合体统……”
      “现在的我什么从前的事情也记不起来,便也不懂什么规矩,”莫云姜坚定道,“按我说的做!”

      云姜知道,这可是拉拢香珞的好机会,这丫头冰雪聪明,心思可是万中挑一,在这王府中更是威信也高,倘若她当真不是别人的眼线,倒的确可以为她所用!
      奉书只得福了福身,带着香珞下去了。
      当门阖上的时候,云姜的嘴角,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自己精心准备的复仇,倒是阴差阳错,备下了一步好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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