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烦！》虚从

7、第七章

　　放假第一天，支小恬拖着行李箱回了家，无奈并热情地迎接了来自三姑四婆的各类问候后，有气无力地钻回房间。
　　年二十八的时候公司又聚了次餐，相比较以往，这次的氛围明显沉重许多，老板二话不说起身敬酒，又二话不说一饮而尽，技术组也各个一脸凝重，相较而言周潜还算好一些，拿着酒杯磕了下桌面后也跟着一饮而尽。
　　第三个是组长，他随后站起身，皱着眉头平静道：“妈的拼了！”这句话像是鼓舞了技术组的士气一般，所有人纷纷拿起酒杯跟着后面一口闷。
　　虽说结局仍旧没逃得过三杯倒，但老板和技术组那群人的反常举动还是让其他人感到诧异。

　　支小恬躺在床上叹着气，楼下老妈喊着吃饭，她不情不愿地坐起身，又重重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不行啊，太影响团队凝聚力了。

　　以往逢年过节胖三斤，可支小恬却硬是瘦了两斤。
　　……意外收获。支小恬欣喜着。

　　心不在焉地过到年初二，初三一早，支小恬便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坐上了前往她出租屋的大巴。
　　大巴驶过公司旁边的一条路，她鬼使神差地在不远处的站台下了车。
　　拖着行李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她有点后悔了，钥匙她倒是有一把，但是有什么用呢，里面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对着紧闭的大门连叹三口气后，支小恬准备回家。
　　刚转身时，意外地撞见一个人。
　　周潜。
　　不知道这年他怎么过的，去年的行头，去年的形象，手里还拿着黑色的垃圾袋，新年新面貌什么的在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体现。
　　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同时摆出“你怎么在这儿”的疑惑表情。
　　“路过，顺便来看看。”支小恬解释道，“你呢？”
　　周潜未答，而是掏出钥匙打开门，推开门后一副女士优先的绅士样。
　　“……”搞什么神秘。
　　支小恬瞥了周潜一眼后，拖着行李走进公司。

　　一路走到办公室，技术组那边传来的吵杂人声儿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支小恬指着技术办公室的方向，“你们该不会都没回去吧？”
　　“年三十回去了一趟，初一晚上回来的。”
　　“……你们这是……”她想询问现状，但是又不知道从哪儿问起，倒是技术办公室那边大门一开，组长和老板骂骂咧咧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看不知道，周潜这种毫无新意的的模样相比较这两个人而言竟然算得上整洁。
　　老板作为公司的颜值担当，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拉碴的下巴，眼袋又黑又大，身上的衬衫也是皱巴巴的，组长的形象也毫不了多少，叼着烟嘴打着哈欠，两个人若是一个组合的话，“难兄难弟”这个名字绝对当仁不让。
　　“哎哟，支小恬。”老板瞧见支小恬时，困乏的眼神稍稍亮了一些，他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小跑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塞进她手里，“你来得真是太好了，帮忙买两包烟。”
　　“……”年初三，附近的小商铺都没开门，大型超市倒是开了不少，不过离这儿稍稍有些距离。
　　“对了再带点吃的，有好几个还没吃早饭呢。”
　　“……”
　　“要不要我把车借你？”
　　支小恬一喜，接着尴尬道，“……我没驾照。”
　　“自行车要什么驾照啊。”老板絮絮叨叨地吐槽着支小恬的智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丢给她，“快点儿回来啊，饿死了。”
　　一旁的周潜将垃圾袋提起来，“烟和早饭我都买好了，现在进度赶到哪儿了？”
　　……原来垃圾袋里的是香烟和食物啊，不过为什么要拿垃圾袋装！
　　“哦哟不愧是周潜！”老板一脸毫无伪装痕迹的欣喜，没有丝毫嫌弃地接过垃圾袋，“大部分都弄好了，估计再坚持几天就能搞定了。”
　　“那时间还算充裕，今晚大家休息一下吧。”
　　一旁的组长狠狠吸了一口，接着将烟屁股随意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不是组织不让休，完全是那些小子做得太嗨了，连着老板跟我也得作陪，不过周神你不能跟着我们瞎胡闹，到时候现场操作还是得你来。”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倒是把左手拿着一百大钞右手拿着自行车钥匙的支小恬晾在了一边。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神神秘秘的在做些什么，但是看表现应该不是公司解散的前兆，这让她安心不已，待三个人离开后，她花了半个小时在一堆自行车里面找到了老板的那辆，然后去超市买了一堆水果和零食。
　　回到公司楼下，正准备停车的时候，意外地在公司门口看到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身形上来看应该是百目家的那位。
　　应该买榴莲的。
　　支小恬有点后悔，此刻若是手里有个榴莲，这么用力甩上去，多爽啊。
　　她用力踩着步子往百目家的那位靠近，听到脚步声的那位仿佛受惊似的猛地一颤，接着转过身，见到是她后竟然舒了口气。
　　……特么是在小瞧她的武力值么！
　　“你好。”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凑上来，“请问周潜是不是在公司？我刚才去他家敲门，没人应。”
　　“兴许是不想搭理你呢。”支小恬没好气地回道。
　　“……也是啊。”那人一脸失落，无奈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便打算绕过她离开。
　　支小恬从早上开始就觉得自己活在问号里，老板那边，看在一檀香盒人民币的份儿上就算了，这个人又来凑什么热闹啊。
　　她一把拉过对方的衣摆，“等等。”
　　对方疑惑地看看自己被拽着的衣服，又看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我有话问你，跟我走。”说罢，不等对方答应，立刻拽着人往旁边的茶馆走。
　　“……”

　　两个人点了壶茶，支小恬给两个人满上后，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己的那一杯。
　　对面的人反而显得较为紧张，一点儿也没有前阵子当着周潜的面放狠话那种气势。
　　彼此沉默约莫四五分钟后，对方扛不住了，他双手搭在桌子边沿，身体微微朝前靠了靠，“你想问我什么……？”
　　“百目福利待遇怎么样？”
　　“……”对方显然没料到支小恬会问这个，懵了一阵后小声回复道：“还……不错？”然后他把百目公司的福利大致说了一下。
　　她听完后差点把茶杯给捏碎，这差距还真不是一般大……
　　“周潜在你们公司也是做技术？”
　　对方点点头：“他是我们组长。”
　　“那他为什么要辞职？”明明福利待遇都挺不错的。
　　“这……”对方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自己问他？”
　　“我问了，面试的时候稍微问了一下，他只说想换个工作环境。”支小恬无奈地摊开手，“所以就想问问你，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
　　那人捧着杯子纠结了一会儿后，开始叙述着周潜离职的前后始末。
　　周潜是百目老一批员工，因带队参加圈某个大赛而让百目一夜成名，算得上是百目的功臣名将。
　　随着百目的发展，公司人员逐渐复杂化，原本简单的人员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勾心斗角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
　　因为技术组人员相对单一，内斗这种事情一开始并没有波及到技术组——直到老板一个亲戚的加入。
　　这亲戚怎么说呢，属于有点技术但是为人较为浮躁，急功近利还有那么点儿野心，他一直看周潜不爽，周潜布置的差事也压根不做，还在其他部门里面败坏周潜的名声，当然，给老板打小报告这种事情更是少不了。
　　周潜一开始没吱声，那个亲戚以为他在忍气吞声，行为举止就更为猖狂了，不仅联合其他几个人公开排挤技术组，还擅自将着急的项目委托熟悉的人偷偷压住，直至最后几天才丢给周潜。
　　一次两次之后，周潜有了反应，他提出了离职申请，老板出声挽留，却拗不过态度坚定的周潜。
　　周潜走后，亲戚成了组长，他有野心，却没有与野心相对等的能力，原先团结的技术组瞬间变得乌烟瘴气，在他的带领下，技术组逐渐分裂抱团，几个老技术受不了这种工作氛围纷纷离职。
　　虽然后期又陆陆续续招了一些技术，却再也恢复不到以往的状态，百目的技术组，正在逐渐下滑。

　　“所以你们想把周潜请回去重整大局？”
　　对方点点头，低头喝着茶。
　　“但是周潜却拒绝了，所以你很生气？就不管不顾地威胁了他一番？”支小恬撑着下巴看他。
　　后者被说得不太好意思，“对于那件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当时真的太激动了。我对周潜的回归非常期待，毕竟那相当于是他一手打拼出的世界，肯定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丢弃的，结果没想到……”
　　“那个亲戚，还在公司？”
　　“嗯……”
　　“你们老板瞎嘛？留这个祸害在公司找虐呢？”
　　“公司的情况老板多少知道一点，但是架不住那人是他小舅子……他老婆又特别护犊子……”
　　“哦，那祝你们早日倒闭。”对于这种自作孽的行为，支小恬向来没什么同情心。
　　那人的脑袋都快塞茶杯里了。
　　“对了。”支小恬突然想起来，“你们百目是不是给我们公司穿小鞋了？”
　　那人先是激烈的否决，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好像……有这个可能。”
　　“怎么回事？”
　　“老板的小舅子不知道从哪儿知道周潜正在你们公司……你别这么看着我啊肯定不是我说的！所有的消息我只告诉了老板一个人！”说完后，像是脱力一般耷着肩膀“而且我也辞职了，干嘛还要跟他说这些东西。”
　　“当初威胁周潜的人可是你啊，你不会忘了吧。”
　　“……我错了。”
　　“看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这壶茶就你请了吧。”
　　“……好。”
　　“你真离职了？什么时候？”
　　“去年年底。”
　　“找着工作没？”
　　“……”那人眨巴了几下眼睛，“百目出来的还需要自己找工作吗？光预约的就有好几家公司了，我只要坐等上班就好。”
　　支小恬在桌子下面默默捏着拳头，“……所以你这次来找周潜，难不成只是想道歉？”
　　对方忙不迭点着头。
　　“好吧，等他们忙过这一阵，我帮你转告一下周潜。”
　　“忙……？”那人瞪着眼睛，脸上的表情逐渐转喜：“这个时间段忙的话，难不成是准备参加SXS大赛么！？”
　　“……你干嘛这么激动……”
　　“比较期待周潜出面虐一下小舅子。”
　　“……”
　　“突然觉的生活又有了盼头，你们要加油啊！对了你还要吃什么嘛？我请客！”
　　“真的？”
　　“嗯。”
　　“那麻烦给我二十人份的枣糕，我要打包带走，谢谢。”
　　“……你还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