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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毒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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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别过去了,烧成这样……”
赵蔚用袖子捂着鼻子,一边示意宫女们为帝王扇风,一边劝说帝王道。
齐凌霄看着眼前已经被烧成黑炭模样,火光漫天,一阵阵刺鼻青烟滚滚的宫殿若有所思。
“太后可曾在其中?”
他语气凌厉的朝赵蔚问道。
“奴才刚刚已经寻了殿里的人询问,都说未曾见到太后出来。恐怕,太后已经葬身火海……”
赵蔚回答道。帝王了然于心,审讯结果逼供出来的那一刻,估计太后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皇上,那儿好像是皇后娘娘……”
赵蔚突然指着不远处,一个瘫坐在地上的身影朝帝王说道。
一行人缓缓靠近了她。只见皇后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不少烟灰的痕迹,抱着自己的胳膊蜷缩在地上,嘴里也不知道说着些什么,神情也很不自然。
“她是怎么了?”
帝王走近她疑惑的出言问道。
“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本来关系就好,看到太后娘娘葬生火海可能受了刺激,疯了。”
一位宫女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朝齐凌霄禀报道。
“把她带下去吧,好好看好她,不要出了什么事。”
齐凌霄挥了挥袖子,对那宫女吩咐道。
“是!”
那宫女领了旨,赶忙搀扶起地上的皇后,慢慢往寝宫走去了。
“皇上,太后娘娘会不会是畏罪而亡?”
赵蔚思索了片刻,走到帝王面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论是不是畏罪,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待火灭了,迎接太后尸骨悼国丧三天。”
帝王留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决绝的离开了。
齐凌霄在那石板路上独自走着,一步一步细数着曾经幼时到如今成年以后与太后良妃的种种回忆。
“母亲?”
他笑了出来,良妃何曾将他当过儿子。有的表面的示好也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背地里对他这儿子是数不尽的捅刀子和暗算。
或许在她眼里,她宠爱的好儿子齐宣死了以后,自己活着的每日每夜对她来说便都是无穷无尽的仇恨在燃烧。
所以事败以后,她能如此之狠。宁愿选择丧生火海,也不愿为他,为这所谓的名义上儿子留下半句解释。纵使这么多年来,他压抑住内心的愤恨,以嫡母待她,问心无愧。
清冷的月光一点点洒下,高大的帝王身影落寞,虽处在热闹的宫纬之中,却仿佛蹒跚独行,孤身一人。
三天国丧完毕,宫内举行宴饮。
八王府外的轿子,已经备好。
一身神医谷绿衫,白纱遮面的离春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随即一身白衣的齐墨炎也上了马车。
“此次回宫,你得确保不露出马脚。”
齐墨炎那双阴鸷的紫眸盯着离春说道。
“当然!青鸢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定然不会辜负王爷的使命。”
离春恭恭敬敬的回答他道。
“王爷,咱们此次直接进宫,皇帝会有什么反应呢?”
在前边驾驶马车,往宫门处赶的杨墨朝齐墨炎问道。
“无妨,本王回宫本就是为了禀报军情。”
齐墨炎语气淡然的说道。
金銮殿内
王宫大臣们皆在饮用着美酒美食,观赏着舞女的舞姿,倾听着宫廷乐师们的演奏。
“皇上,您吃……”
一位妃嫔脸上带着红晕,望着帝王俊朗而冷峻的脸,软若无骨的纤细手指,将一颗剥好的葡萄,放在帝王的薄唇边。
“不必”
齐凌霄不动声色的挡了她的手。
“皇兄,臣弟来迟了!”
一道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门口,一身白衣的齐墨炎。他身后,一个一身绿衫,白纱遮面的女子亦走了进来。
“离春?”
齐凌霄的目光呆滞了一下,连呼吸都几乎凝固了,一双黑眸紧紧锁在那轻步踏入殿门的女子身上。这女子的长相与身形和离春一模一样。但她的脸上并没有那块梨花形异迹。
“这位不是梨妃娘娘吗?”
“怎么可能!人死还能复生吗?”
众人也炸开了锅,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已经被宣布跳河溺亡的梨妃娘娘,竟会突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诸位不要误会,本王带来的这位可不是什么梨妃娘娘。”
齐墨炎见状,浅笑了一下,冲众人解释道。
“神医谷后人,青鸢见过皇上!”
离春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朝坐上的帝王磕了几个头。
“神医谷后人?那个传闻中可以治天下所有疾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谷?”
众人听了她的来历后,更加议论纷纷,如沸腾了的锅一般。
“怎么可能?”
齐凌霄不敢相信,这女子虽然蒙着面,可她与离春分明一模一样。这世界上,怎会有长得完全一样的两个人?
“皇兄,臣弟此次前来不仅是为了禀告军情,还是因为替皇兄找到了神医谷仅留的一位后人,青鸢姑娘。她有绝对的信心,为您用药。”
齐墨炎接着振振有词的帝王说道。
“赐座!”
齐凌霄不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明黄的袖子,令他们二人也坐在了席位之上。
离春走到座位前,缓缓坐了下来,攥紧了手。她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看那主位上,令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刚刚磕头行礼时,她偷偷望了一眼,这一眼却令她心里揪的生疼。帝王分明憔悴了许多,无论是眼下的一片乌紫还是薄唇下冒出的胡茬。失去了她,这么多天里他是怎么过来的?
齐墨炎在桌下悄悄伸出了修长的手指,覆盖在了离春纤细的手指上。离春有些诧异,却无法闪躲,直到抬起头来,看到帝王炙热的目光牢牢锁住她,才明白了齐墨炎所作所为,是何种目的。
她的心中情绪复杂,却调整好表情,未露出半分不适。
望着眼前那刺眼的一幕,齐凌霄的心里有如万箭齐发。
“皇上,您也不看看臣妾,今天臣妾可是特地为您穿了粉衫。臣妾喂您喝酒!”
齐凌霄身旁的妃嫔,将整个人躺在了齐凌霄的臂弯里,一脸娇嗔的拿起酒杯,凑到齐凌霄薄唇边,朝他说道。
离春的侧眼瞥到了这一幕,纵使她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如刀割一般,可她克制住了自己,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好!喝!”
齐凌霄罕见的没有拒绝,一把扯过她白皙的手腕,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便一饮而尽。随即一壶又一壶酒下了肚。
宴饮结束,众人皆已散去。离春也跟上齐墨炎的脚步,往外走去。
看着那一抹绿色的身影离去,就要再次消失在眼前,帝王却在身旁妃嫔诧异的眼神里,也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皇上,您回来!您去哪呀!”
那妃嫔想拼命扯住帝王,却始终扯不住。
“春儿,别走!你知道朕有多想你吗?”
一轮硕大的圆月,洒下清冷的光辉照在地上。喝的醉醺醺的齐凌霄,已经顾不上什么理智了,踉踉跄跄的跟上离春的脚步,向她走来。扯住她的袖子,似个孩子得到了自己的蜜糖般不愿意松手。
“皇上,请您自重!好自为之!”
离春心如刀割,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过头去冷冷的说道,不看他一眼,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向前方生疑转过了头来的齐墨炎走去。
“那道身影始终是离他而去了……”
帝王抬起头来,看向天上的这轮圆月。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期盼了,像滴尽了心头热血,见惯了悲欢离合的一具行尸走肉。
他抬起手腕来,看了一眼那手腕上的月牙,洁白的印记已经完全变黑了,一年之期来的如此之快,今夜或许就是他能见到的最后一个月亮了。
“皇上,您怎么了?您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即刻宣青鸢为您治疗?”
赵蔚快步走上前来,朝帝王紧张的问道,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越演越烈。
“哀莫大于心死……”
帝王收回了修长的手指,说出了这句令赵蔚摸不着头脑的话。
“罢了!今夜朕只想一个人待着!”
帝王留下了这句话,便独自回了寝宫。
幽静的寝宫里,帝王一人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份,已经盖好了玺印的退位给范增将军的诏书。
冰冷的血色透过窗户洒下,齐凌霄在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一切恩怨过了今日便将落下帷幕,他也不必在这世间蹒跚独行。
他能感受到自己血脉里的毒素在不断聚集,不断游走,仿佛要将他的血管挤到爆裂一般。他的眸子逐渐变红,那种拼命想要凌驾于他的欲望,在他血液中不断勃发,他的面前摆着一把剑,那把斩断了齐亲王头颅的尚方宝剑。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骤然抓住了那把剑,锥心的刺痛传来,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沿着他的手腕流下。
随着失血,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虚弱,直至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