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戏》公瑾瑶龙

6、第 6 章

　　廖少泽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

　　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渴望，不是如此……平淡乏味，进退有礼。

　　廖少泽从来没在其他女人身上，体会过这种挫败感。

　　廖少泽并不是非要和某一个女人上床不可，他没有爱而不得的经验，没有热脸贴冷屁的习惯，如果他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他根本就不可能喜欢那女人。

　　其实，回溯过往，不存在他看上的女人，看不上他。

　　最初的亲密接触，更像是一场无由头的恶作剧。只是过程并不坏。还有……彭小小确实算个特别的女人，让人捉摸不定。

　　廖少泽把一切归咎于，他该死的好奇心。

　　最初草拟结婚协议的时候，廖少泽还专门问过彭小小，是否需要把某种“夫妻义务”可以单独列出来，设置上禁区。

　　结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饶是他把一切当作游戏，但一不小心，变成玩火就不好了。该明确的就要明确好。

　　结果彭小小满不在乎地说：“那不算什么大事。我不在乎。看您的意思。”
　　一副见惯“大市面”的意思。

　　若不是彭小小略带豪迈的语气，和“这点让步算什么”的真挚表情，廖少泽肯定要以为，爬上他的床也是彭小小的目的之一。

　　当然事后证明，对房中之事更感兴趣的还是廖少泽。

　　廖少泽在黑暗中坐起身，“当初协议里写清楚就好。我没有强迫人的习惯。如果你觉得不晚，我们可以补充条款。”

　　顿了两秒，接着说：“说实话，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

　　“我知道，你又不缺女人。”彭小小好像真困了，迷迷糊糊说：“我从来没有介意过。倒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有意见。但是你别总是不回家，你不在，相董每天脸色难看极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似乎下一秒就要去见周公。

　　廖少泽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又慢慢躺下，“好，我知道了。”

　　“我不是不愿意，”可能是察觉出廖少泽语气的变化，彭小小稍微清醒了一点，重复了一遍，又补充说：“我不希望这些小事，影响我们的关系。我希望我们可以更愉快地相处。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包括你在外面有其他女人，能让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义不容辞。不用在意我。”

　　相恩琪说得不错，彭小小是周全体贴。只是这周全体贴里，镌刻着四个大字——爱岗敬业。

　　廖少泽慢慢道：“我没有在意你。”

　　彭小小轻咬舌尖，她就不该替这个自大鬼考虑！
　　她干笑两声：“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再强调一下！”

　　廖少泽缓了口气，才想起她上句话里的信息点，问：“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彭小小生怕廖少泽误会她跟踪监视，忙坦白道：“昨天给你送点心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你和……路子微在一块。然后我就走了！真的是刚刚看到，我就离开了。”

　　事实是，还看到他俩亲到一块去，然后……廖少泽很丢人地被推开了……

　　彭小小没敢说。她立志做金主的坚定同盟，绝不揭短。

　　而且，廖少泽最烦相恩琪调查他的行踪，为此吵过好几次。
　　现在，彭小小在他心中，就是受相恩琪操控的傀儡。
　　她的行动，代表着相恩琪的意愿。

　　彭小小不想因为无意间的偶遇，破坏母子之间脆弱的感情，太不划算了。

　　彭小小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时候，廖少泽有想过，时机如此巧，也许她碰到了路子微。可是她当时什么表示都没有。

　　廖少泽沉默片刻，说道：“她是过去的事了。”

　　彭小小听明白了廖少泽的话，也完全有理由相信，廖少泽没必要对她撒谎，道：“哦这样啊。总之，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或者你还有其他女人，我都会替你保密的。”

　　她的语气，是并不谄媚的讨好，带点朋友间肝胆相照的义气。

　　廖少泽听着她那意思，莫名火大，可怎么驳斥她，都很奇怪，“你闭嘴吧。睡觉。”

　　彭小小揪了揪被子：“等一分钟再睡，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廖少泽闷闷地：“什么事？”

　　彭小小小声说：“这次回来之后，就回来住吧。虽然外面更自在。可是这里才是你的家呀。”

　　她有任务。把廖少泽留在家里。

　　廖少泽回了一个模糊的“嗯”。

　　一觉睡到中午一点多，廖少泽才幽幽转醒。窗帘拉得严实，他不知时间几何，手臂往身边探了探，没有人。手里空落落的。

　　不过，在外住了半个月，他似乎已经习惯起床时身边没有人了。

　　廖少泽撑坐起来，按开了窗帘。中午的大太阳，倾泻了一室阳光。

　　廖少泽揉了揉脸，呆坐片刻，走出卧室。

　　廖家大宅里，相恩琪在一层住，廖少泽和彭小小在二层住。

　　廖少泽正准备下楼，二层走廊深处的一个房间，传来十分难听的钢琴弹奏声……最简单的曲子，却连不成调，更别说美感和情感了。

　　廖少泽走过去，把门推开。果然看见彭小小一个人在钢琴面前正襟危坐，很有姿态，但是目光下移到键盘上的双手。就能看出巨大的破绽。

　　那不是一双会弹钢琴的手，倒不是说，她笨拙地敲击琴键的样子，泄漏了这一点。

　　而是那双手，完全是一双没有弹琴天赋的手……

　　彭小小很漂亮。这一点，廖少泽也承认。
　　可是她的手，真的很丑。
　　手指非常短，指骨关节却比较大。

　　相恩琪也吐槽过彭小小的手，说她的手不像小姐的手，一看就是佣人的手。

　　相恩琪在小事上扣得细，尤其在意儿媳的形象，专门斥巨资帮助彭小小保养她的那双手，各种手膜疗养。

　　可是，虽然手上皮肤看上去好了很多。但是形态，依然差强人意……

　　廖少泽推门的动作，惊动了彭小小，她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瞪着溜圆的眼睛望着他。

　　她明明可以比谁都假，眼神里却总有无辜又可怜的光，惹得人心里乱糟糟。

　　廖少泽避开那双直视他的眼睛，走到钢琴旁，随意拂了几个琴键，发出几声悦耳的琴音。

　　他盯着钢琴，说：“这么好的琴，被你弹成这个样子，也不容易。”

　　这架古董钢琴全手工制作，象牙琴键，很有年头了，原是要什么声音就有什么声音，很难弹得难听。

　　可是刚才传来的声音似乎表明，不是那么回事。

　　彭小小略带歉意地说：“吵到你睡觉了？”

　　“没有。”廖少泽说：“但你弹得，确实是噪音没错。”

　　彭小小笑了：“我的钢琴老师非常赞同你的看法，我的表现已经快戳破他的底线，让他崩不住怒火，要对我大发雷霆了。”

　　她的钢琴老师，是国际上知名的职业演奏家。
　　来当彭小小的私教，完全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卖相恩琪和廖家一个面子，算是人脉网络的巩固。

　　但是专业素养不允许钢琴老师“玩票”，他对彭小小的课很上心。
　　也因为用心，所以那钢琴老师常常被彭小小的“零天赋”所气到。

　　钢琴老师是有涵养的体面人，被惹怒，也只顾自己生气，并不批评彭小小。好几次骂她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比起被骂，老师这样的表现，让彭小小更是郁闷，每次钢琴课前，她都忍不住浑身发抖。像个等待被钢琴“霸凌”的少女。

　　今天晚上又有钢琴课。彭小小一吃完午饭，就坐过来练习了。手指还没倒腾开，就“唤”来了廖少泽。

　　“你学了多久了？”廖少泽问。

　　他平时工作繁忙，白天基本不在家里出现。过去的半个月，白天黑夜都没有出现。他对彭小小在家里做什么，一无所知。

　　只隐约听相恩琪说过，彭小小现在是全职家庭主妇。
　　但是和普通人家的全职主妇不一样，彭小小不用洗衣烧饭收拾家，她要做的事就是——学习各种名媛技能，弥补她的“先天不足”。

　　彭小小答：“一结婚后，就开始学了。”

　　廖少泽无语：“你学了半年了，就学成这样？三岁小孩学半年，也比你弹得好。”

　　彭小小嘟了嘟嘴，“唉，钢琴很难的好不好！而且除了钢琴课，我还有很多要学的，根本没时间练习……其实，我学别的，都学得很快！我功课从小就很好。”

　　她嘟嘴抱怨的时候，有点像小妻子向丈夫历数家事的艰辛。
　　数落丈夫不知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