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客栈》苏小凉

24、024.锁心（四）

　　寻找茯娘的线索到了秦州万家门口就断了，那一缕寻人的烟在万家门口十余米的地方徘徊着，不进也不退，就这么飘着。

　　玄宗看着万家大门口那偌大的烫金牌匾，凝神感应，却是找不到茯娘的踪影，她的气息被隔绝了。

　　玉盏还悠悠转转没有缓过神来，堪堪看清楚面前的情形，又险些被闪瞎，迎面那金光闪闪的大门，感觉像是用金子镀的，门口两座玉狮，豪气万丈。

　　上好楠木雕刻的牌匾，周边的描花都是用金线密密绕的，万府两个字，夺目而耀眼。再加上墙沿上瓦着的琉璃石，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万府的门口，能将路人给逼出数十米远去，皇宫都没这么豪的，浑儿上下就彰显了一句话：老子贼有钱！

　　“我又头晕了。”盯了会儿后，玉盏败下阵来，躲回小葫芦的怀里。

　　“玄宗大师，它怎么不动了，掌柜的是不是在这里？”小葫芦修为浅，玄宗感应不到的，它更是没办法，更让它手足无措的是，听了那笛声后，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浑身劲儿不足，无法给客栈里传讯。

　　“应该是这里没错。”

　　“那我们快进去找。”

　　“不可贸然进去。”玄宗抬起头，万家的上空，忽然光线暗淡下来，出现了一个模样丑陋的巨兽幻影，冲着他这方向咆哮了声。

　　平地里无端起了一阵风，玄宗甩袖，那风吹了一半又静止下来，万家上空的巨兽又吼了几声，渐渐淡去，恢复了艳阳高照的天。

　　玄宗看着那大门，许久之后，转过身，带着小葫芦往另一条街市走去。

　　这时的万府内，外院一处竹林小院中，盘腿而坐男子猛地睁开眼，捂住胸口咳了几声。

　　“师傅。”侍奉在旁的徒弟忙扶住他，“出了什么事？”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紫袍男子眼中闪过一抹锋芒，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他就找到了万府，难道他在玲珑塔中没有被那邪玉所伤。

　　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在邪玉暴怒时躲过，他若真的没事，现在早就闯进来了。

　　“师傅，那该怎么办？”

　　“盯着药炉，不可出一点差错。”五日之后就是万家宴，家主所要的东西可得准备妥当。

　　“是。”

　　“你叫小五去密室看着，有异动立刻来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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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内，茯娘尝试了下感应外界，发现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走，这些看似对她没什么用的东西，到头来还真能限制些。

　　不知过了多久，密室的门被打开了，茯娘眯上眼，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待那门合上，感受到散发过来的妖气，茯娘心中的兴致更浓。

　　草木精怪，就是气息太过于紊乱。

　　耳畔响起什么放置的声音，很快，温热的布巾贴到了她的手上，从左手到右手，细致的擦过后，随即是温婉好听的声音：“若是你能这样一直沉睡下去也是好的，至少你不会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顿了顿后，那声音又传来：“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生的真美，难怪少爷这回出远门回来并没有动怒。”

　　内衬的衣襟被拉开之际，丽娘的手忽然被握住，她惊了下，对上了有些迷惑的眼神：“你在做什么？”

　　两个女子就这么对视着，茯娘美艳，丽娘温婉，若不是茯娘手上的镣铐，这情景怎么看也是美的很。

　　“你醒了啊。”丽娘很快收回了神色，将她内衬的衣服褪下，淡淡的解释，“我的功力都被封住了。”

　　茯娘将衣服又拉了回来，动作间镣铐声响起来，她想要施法弄断，忽然脸色变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丽娘见她几次都无法从镣铐中脱离出来，温和劝道：“失魂散已经起效，你逃不走的，未免少受些苦，三日之后少爷与你相合，你还是莫要反抗的好。”

　　几番尝试后茯娘对自己半点都使不上来的劲显得有些慌：“相合？是做什么？”

　　丽娘替她拉上衣裳：“你很快会知道的。”

　　说完她要起身，茯娘眼眸微闪，飞快抓住了她，依赖的拉着丽娘的手不肯松开：“我明明是在客栈内，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无法动用赖以生存的灵力，茯娘的惊慌恰好好处，与这反应相对的，茯娘心中却是在震撼，如她所说，这妖体内的功力全数都被封了，而她的心脏处，竟被一个网状的结界封固住，看起来像是个牢笼一样，将其锁在地面。

　　若是不能施法，那妖与人的区别也就仅在与妖更长寿一些，别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总做法很残忍，而且网缚她心脏的结界，不仅仅是封她功力这么简单，这更像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设下的禁制。

　　“少爷看上了你，派人将你带回来。”

　　茯娘朝四周看去，对自己功力被封这件事还是很不习惯，她不断在尝试蓄力：“那，这里只有你吗？”

　　“还有别人，但只有我能在府中走动。”丽娘想劝她不用再尝试，可这十年间出现在这密室内的妖哪个不是像她这样的呢，谁能够相信自己与生俱来的东西被封不能再用，也同样无法接受被囚禁于此，相比较之下，这位的反应还算缓和。

　　茯娘听进了她说的别人是指什么，与她们一样，可不就是妖，那少年郎可真有本事，她活了几百年，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人，抓妖来供自己赏玩。

　　妖伤人，它的功德就要减一笔，万物有灵，人伤妖也是同样，人命短暂，坏事做多了，数十年过去入了轮回，阎王殿上会将它生前所为一笔笔的来算，她看这菟丝花妖纯净的很，倘若还带些功德的话，那位少年郎今后是要下地狱呢。

　　这还不算她所说的“别人”。

　　“为什么只有你能在府里走动，不是还有别人吗，她们现在何处？”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眼下，听我一句劝，不要反抗。”

　　茯娘“有骨气”道：“让我屈尊与人，绝不可能！”

　　丽娘看了她许久，叹了声：“你好好休息，过会儿我给你送点吃的来。”

　　丽娘推开了如今“浑身无力”的茯娘，走到门口后暗下密室的开关后，她转过身看着床幔后的人影，眼底有些不忍，更多的是无奈，之前带来的妖最多用上两日失魂散，这个却要用上三日，再看密室内的机关，可见道长对她的地方。

　　“三日之后，宁愿你失了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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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时间里，茯娘越发的“虚弱”，具体表现为她想要挣脱时显得越来越没用，丽娘每天回来两次，为她梳洗，为她送饭，偶尔会回答她的问题，问到尖锐处却是沉默不语，三天时间里，她还见了那紫袍道士两次，每次都是来查探她是不是真的很虚弱。

　　三天后，茯娘成了个“神志不清”，“没有反抗力”，“反应慢半拍”且“看着没有威胁”的妖。

　　在丽娘替她梳洗打扮过后，屋内仅剩下她一个人时，茯娘的兴奋程度不亚于即将过来的万家大少爷万祁林。

　　“小家伙，你说我等会儿是装晕还是配合好？”茯娘逗弄着与她一起来到这儿的血玉，自言自语，“还是醒着罢，不然他何来兴致呢。”

　　血玉绕着她的手转了几圈，好像在说：放着我来。

　　茯娘笑了，戳了戳它：“等会儿你可别出来，让他们发现了不好。”

　　不多时，密室门开了。

　　茯娘翻了个身，靠在那儿看着走进来的少年郎，眼神泛着水光，显了几分茫然。

　　这神态在万祁林眼中很致命，他等不及，扔了手中的扇子直接走过来想摸她露出的肩膀，手还没接触到，他的耳畔忽然传来嗡的一声，传到了脑海中，将他整个人给定住了。

　　下一刻茯娘与他换了个位置,她慢悠悠走到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望着床上躺着的万祁林，指尖汇出一些光，射入他脑海中，很快的，为他织出了一场美梦。

　　听着那呻吟，茯娘嘴角微扬，眼底泛了冷意。

　　从丽娘的口中茯娘得知，这个万家大少爷十年间仰仗着那个道士，至少抓来了十几只女妖，将她们抓过来后他会先封住她们的修为，继而将她们弄的神志不清后像是人类圆房一般与她们相合，之后便会囚禁这些妖，每每他想时，就会挑来玩弄。

　　而他的实际年纪其实已经有三十，如今能维持住这十八九的少年模样，也都是靠了这个道士，至于用的法子，丽娘手上的伤足以说明。